我走了幾天,狐族在胡英的帶領下,竟然贏了幾場。我此刻迴去是尷尬的,因為需要我的時候我並不在,已經開始好轉了我反而來了。


    好在認識我的也差不多死光了,導致我去找胡英的尷尬程度可以減少一些。


    我駕著雲手裏拿著一個弓,此刻下麵已經是打的火熱,還沒有化作原型,都是手拿法器,我有一些迷茫,這該怎麽認,大家都殺紅了眼。


    瞧著他們有的袖子上挽著白色的布條,有的沒有。細細觀察已經很直觀了,挽著白布條的是一邊,沒挽的是另一邊。我隻能找胡英,這樣我才認得出哪方是敵,哪方是友。


    我看著這地上一片火光繚繞,大家跳躍飛旋,奔流勇進,憑著權謀單麵迎戰,又時不時的團戰。


    刹那的猶豫就是一命。


    沙場間那個女孩馬尾飛揚,臉上已經有了道道血痕,不過也就是擦傷,幹淨的臉上有了黑色的髒漬,但是那雙眼睛依然透露著堅定勇敢,她手裏握著劍,我看著她高高舉起,那劍銀光乍現,她喊:“衝啊!”


    那一刻,我的心靈被觸動了,準確的說是震撼,我聽到心裏的火花劈裏啪啦聲聲作響,負傷是肯定的,笨重的鎧甲可以擋一些傷害,可是它的笨重導致行動就不怎麽靈活了。我看到胡英轉身躲避狼族的廝殺時,放緩的腳步,以及揮劍砍掉對方頭顱的時候,她臉上嘶吼的表情,我就知道一定很累。


    此刻她跪在地上,用劍撐著自己的身子,我看到她掩麵哭泣,黑黑的臉更加的黑,因為拿手胡抹眼淚,就像一個小花貓。她試圖站起來,但是還是跪在地上,沒握劍的另一隻手捂著肚子,因為是黑衣所以血漬不怎麽明顯,但是那隻手卻可以看到血液的紅。


    哭泣絕不是軟弱。所以她絕望之時的嚎啕大哭我並沒有覺得她可憐,這個詞取意不怎麽好,我不喜歡別人哭的時候,有人說:她好可憐啊。因為可憐代表懦弱和軟弱。不如換做心疼二字更合適。


    我看準這個時機,就握緊我的弓,踩著雲到了她身邊。我扶著她的時候,她隻和我說了一句:“沒有白色布條的是敵人。”她充滿血的手指了指前方:“看見沒,那個身子羸弱,穿著白色衣衫的男子,他手裏握著的也是弓,你此刻隻要射中他,我們就贏了。”


    他的弓拉出的箭並不是實箭,而是法術化作的箭,三支裹著黃色烈焰的箭一拉就冒了出來,打在狐族的身上,迸發出火光的烈焰,然後就灼傷了他們的身體,很多狐妖在烈焰箭的攻擊下,倒下。


    那個白衣男子衣服依然是幹幹淨淨的,臉上也是,時不時還拿手帕捂著口鼻,好像是感覺這裏太血腥了,有點難聞。他應該是個有潔癖的狼,他就站在那個比這裏略高一點的坡上,高舉著弓,一下一下的拉著那弓,沒有狐妖來得及去報仇,大家仿若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他也和身後的雪景融為白茫茫一片。身後的地方他保護的很好,連腳印都沒有,可見他就是落在那個地上,連步子都沒有挪。


    幹淨的很,幹淨的狠。


    我嘴角抽抽,正巧那廝在我準備拉弓射箭的時候看到了我,我背後一陣涼意,我不擅長弓啊,我的斧子啊!


    胡英有氣無力的喊:“你怎麽不拉弓?”


    我拉著她踏著雲就溜,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迴頭,我著急溜,慌忙之中閃了好遠。


    到了安全地帶,胡英抓著我的袖子,我那個袖口還有著十分精致的蜀繡就這樣被血蓋了,她表情扭著:“你怎麽跑了?”


    我理直氣壯:“陸判說打不過就跑。”


    “你讓我的兵怎麽看我,我首領都走了,軍心潰亂,必輸無疑。”她說“迴去,不然……”


    我立馬應和:“好,不過得智取。你要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她說:“我還抗的住,快迴去。”


    我掉轉頭,又返迴去。


    所幸大家忙著打仗沒功夫顧著首領,還沒發現胡英不在了。


    我的袖口是沒有小白布條的,我放下胡英,踏著雲繞了很大一圈從那他身後襲來,朝著他胸口就是一箭。


    我知道他死不了,但傷了就已足夠。


    他吃痛倒下,中箭胸口的白衣滲出了血漬,很明顯。他吃痛的身子顫了一下,步子也挪了挪,踉蹌幾下,那雪上終於有了痕跡。他迴神看著我,我立馬又奔走,我感覺自己靠近腳的雲朵那裏顫了一下,我料到了,捂著胸口感謝自己吉人自有天相,沒被打到。


    我迴到胡英身旁,她會心一笑。


    整個狐族問:“那小姑娘是誰?”


    “怎麽從來沒見過?”


    她捂著肚子驕傲的說:“這是我帶出來的秘密武器,我的兵。”


    狼族慌亂,他們掩護著那白衣男子就退,再也沒迴頭。


    ……


    大家迴了營寨,傷兵前去包紮,沒有傷的就盤腿坐在帳篷口看天空,冬天裏寒風夠冷,星星也夠亮,就是月亮好像被雲層遮了,我怎麽也找不到。


    有個不認得的狐妖,她臉上有酒窩,笑起來甜甜的,長的不怎麽漂亮,但是笑起來確實是發光的,就覺得美。她不是很白,但是很瘦,她主動坐到我的旁邊,拍著我的大腿說:“你知道嗎?那個不動怪被你打傷了,你好牛。”


    我奇怪:“不動怪?”


    她笑的漂亮:“是呀,他可是號稱從未動過,一個字就是穩!”


    我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好搞笑,不動怪是個什麽神奇的名字?”


    突然有個年紀大一點的男子也插嘴:“嘿,聽到他的名字也就你笑的出來。”他突然解開腰帶,漏出來後背給我們看:“瞧見沒,我的背此刻還有箭傷呢。”


    我看著那印記不像是箭傷,明顯是燒傷。


    “這是燒傷?”我問。


    酒窩女孩說:“是啊,那箭叫烈焰箭,箭打在身上會化作一片烈火。”她奇怪:“你不知道?”


    我點頭。


    此時我的帳篷裏胡英走了出來,她的腹部扯了紗布,很厚重,嘴唇也是慘白。她的笑此刻就很像佯裝。


    她溫柔的語氣,有些不適應。她的聲音在我印象裏一直很亮,此刻應該是痛極了,所以說不出大聲的話了吧。


    她倚靠著我坐著說:“那白衣男子來頭不小,很有可能將來是狼族的王,因為他很強。”


    她說:“贏得幾仗都是黑狼讓的,狼族撤了他,派選了這位‘可造之材’。”


    我吃驚,三軍之戰竟然真有那種故意輸的,而他是狼族唯一的王子。


    大家都沉默,她和黑狼的關係,現在調侃不和事宜,難道要說:哇塞,好羨慕,他和你一定很恩愛?現實一點難道要說:他肯定完了。


    無法言說的事情,就緘口不言吧。


    我說:“那白衣男子怎麽就打不到?”


    她說:“他攻速很快,據說他最討厭髒,所以總是白衣,打仗也是,連鎧甲都不穿,揚言不會存在可以碰到他的。”


    我說:“我還以為你們沒看到,疏於防範呢?”


    胡英說:“狐族沒那麽草包,狼族的攻擊力就強一些,我們是弱勢,但也不見得一定會輸。但是那個‘不動怪’的確棘手。”


    她拉著我示意我和她進帳。


    大家都很知趣,紛紛各自休息沒再多言。


    她捧了杯熱茶給我:“我們輸的原因就是長老看不起我們普通營的狐妖,於是就拿我們去試水。”


    我喝了口熱茶:“送死的?”


    她一臉嚴肅:“不怎麽好的總要被犧牲,他們說這叫棄卒保駒。”


    我氣憤:“這明顯就是不作為,不舍用兵,失誤的命令造成的啊。”


    她也氣的把剛提溜起的茶壺重重擱在桌上:“誰說不是呢,都白死了。”


    她坐在我麵前的板凳上和我嘮家常:“我覺得我就是一顆用來牽製黑狼的棋子。”


    我白了她一眼:“早勸你你也不聽啊。”


    “可是如今也退不了了。”她說:“真想見見他啊。”


    我扶額慨歎:善變的女人!前一陣子還咬牙切齒不論任何代價都不能讓狼族取勝。


    “你不是想贏?”我問。


    她說:“我想光明正大的贏。”


    我說:“可是光明正大你不見得能贏。”


    她沉默一會兒說:“我承認。”


    她皺著眉和我說:“可是你明白嗎?他和我說他從小就被狼族詬病這個王子是狼族王室的恥辱的開始!”


    現在可真是坐實了。


    他的行為就是在說:你看我多偉大,為了你我可以成為罪人。


    他是狼族的罪人是恥辱,但他是胡英的愛人。大家罵聲斐然,果然動情的都是輸家。


    我說:“你多久沒見過他?”


    她說:“他應該被取消了參戰機會。”


    我們借著黑夜裏的燭光,勉強可以離黑暗遠一點,但腳下的影子就是黑暗留的恐嚇痕跡,隨時會包圍你,你一定輸給黑暗一個徹底。


    我拿手撩撥蠟燭的火焰,沒有感覺痛感,突然想到了我的童年失去的那個朋友,想來這還是她教給我的。


    我說:“他就是你黑暗裏的燭光,他燃燒了自己給你取亮,但是同時一直消耗著自己,總有一天蠟燭會燃完的。”


    她眼睛裏有水霧,眼淚也立馬掉落下來:“我的光明是他許給我的,但別人給的總是如此不安穩。我不能讓他繼續消耗。”


    我說:“那就自己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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