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朱雄英卻是垂著腦袋,陷入了沉吟之中。


    “肺魚……好耳熟,我為什麽不記得?”


    “我知道了!”朱雄英猛地抬起頭,道:“是一隻‘海豚’!”


    旋即,朱雄英就陷入了糾結之中,臉色變幻不停:


    “按理說,不會有問題的,呂氏不可能那麽傻,當著爺爺奶奶的麵,而且,我爹也已經用過了……”


    “不,不,父親安然無恙,並不意味著他的孩子安然無恙”


    “我怕我的擔心,不是因為我的擔心,而是因為我的擔心。”


    “我爸有那麽多孩子,常氏和呂氏的孩子,我爸也不爭氣,她要是為了自己的孩子拚命,出了什麽事,她可以說自己什麽都沒有做,有我爸在,我媽也不會怪她。”


    “即使被誅九族,也可以一人獨享,而不用擔心家人的饑餓。這是她唯一的女兒,她自幼沒有母親,父親早在數年之前就去世了,她體內有朱家人的血脈。“


    思來想去,最終得出了一個結果。


    “我不能喝酒,別說我不能喝酒,就算是喝酒,我也不能喝酒,她在賭博,我在輸。“


    說實話,朱雄英的擔心是多餘的,難免會引起一些陰謀詭計,可這也怪不得朱雄英,畢竟大明開國之時,她的孩子才是最後的贏家。


    當年的皇帝,沒有一個是好惹的,從秦、晉、燕,再到後來的吳王,最終都被徐缺給殺了,或者隱姓埋名,或者被廢除了爵位。


    如果朱允蚊真有本事,那也就算了,可他畢竟是個廢物,竟然還敢上位,所以朱雄英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心中還是對他多了三分忌憚。


    但即便如此,呂氏也沒有這樣的打算,就算有這樣的打算,也絕對不會用這麽低級的手段。


    不管怎麽說,他都還在世,先祖的心機深沉,遠非一般人可以想象,也遠非他所能揣摩,若是有一絲一毫的懷疑,他絕對不會將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


    “哎!“朱雄英沉吟了一會,又長長吐出一聲,叫了一聲身後的小胖:“吃飯了?“


    墩子一如既往的肥胖,大熱天的時候,肥胖的人就更多了,雖然這裏是蔭蔽之處,但偶爾也會有微風吹來,朱雄英倒是沒什麽感覺,他的臉色已經漲的紅撲撲的,額頭上更是滿是汗水。


    “王爺,剛才樸太監給我的兩個煎餅,我吃完了。”


    “還有什麽東西?”


    “謹遵王爺之命”木樁老老實實的很。


    朱雄英一指點在桌子上,道:“這是給你的。“


    “砰”的一聲,木樁重重的砸在了地麵上。


    “當然,當然,這是公主娘娘特意為陛下準備的,這樣的好事,奴婢萬死也不會答應的!”


    一個“吃”字,朱雄英斬釘截鐵道。


    無奈之下,他隻好一聲不吭的起身,用有些發顫的手將那一鍋湯端了過來,仔細的看了好久。


    在他看來,這個公公,根本就不是什麽人用的,而是自家主人用自己的雙手製作出來的。別說測試,就算是多看上一眼,也是一種罪過。


    這一點,他很明白。


    但長孫有令,他不能這麽做。


    見朱雄英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他一咬牙,一口氣把碗中的魚全部吃完,連咀嚼都不咀嚼,直接吞入腹中。


    朱雄英盯著空蕩蕩的酒杯,好奇的道:“好喝嗎“


    “我沒有。”木樁很老實。


    朱雄英隨意選了一張石椅,拍了拍上麵的泥土,然後一屁股坐下,單掌撐著臉頰道:


    “告訴我剛才發生了什麽,我取你項上人頭”


    “是”橋頭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軒轅,你的家鄉是不是在玄府?為什麽會出現在皇宮裏?”朱雄英忽然開口。


    “王爺,我父親母親都被軸子殺死了,當時我還很年輕,是我一個遠方的舅舅給我辦喪事的。”


    “可是,我父母雙亡,再不走,我就要挨凍挨凍了,舅舅一人帶三個兒子,日子過的並不好,我不願意成為舅舅的負擔,所以,我才會在這裏做一些粗活,兩年前,我跟著晉王去了京,嗯……”


    “爹爹見你長得周正,就讓三伯把你帶到這裏來,讓你給我當個小公公,對不對?”朱雄英見大公公說話結結巴巴,便替他把後麵的話說了出來。


    “是的,陛下。“木樁的臉漲得通紅。


    “還算識相”朱雄英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哎,真是的,玄府連年征戰,也不知道辛苦了多少邊疆的子民啊”


    “這個……”朱雄英似乎想到了一件事,道:“最近邊境風平浪靜,我給你放個假期,讓你去宣府省一趟,順便給你爹娘補一補!”


    “你把自己獻給了你的國家!大明需要一個讓人放心的地方!”


    “王爺……王爺


    墩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他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像他這種人,隻要給他一點好臉色,就能換來他的忠誠。


    宦官的身份原本就很卑微,更何況還是在“洪武”時期,據說“洪武”時期,是最多的一個時期,可是比起那些宦官、宮女來,那就差遠了。


    官員們都是國家官員,就算要殺人,也要給他們一個交代,至少要給他們留點顏麵,但太監和宮女就不同了,她們都是侍奉皇帝的,殺人沒有任何心理負擔。聽到不應該聽到的東西,或者執行不應該執行的任務,都會被處死。


    再說了,朱元璋重啟了人祭,這固然有一些政治上的原因,但也難免會讓這個體係變得更加落後。


    除了皇宮之外,秦王府和晉王府也有許多的宦官,在秦晉二王薨逝後,也有許多人為永樂皇帝祝壽。


    雖然後來宦官的身份越來越高,宦官們開始控製朝政,但這隻是一種權勢,宦官是皇上用來對付文臣的棋子。


    在他的眼中,一個公公,真的算不上人。


    “好了好了”朱雄英一邊說著,一邊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將小墩給攙扶了起來。


    “這可不行,要是讓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對你做了什麽”


    然後他誠懇的說道:


    “努力吧,既然你是雄英的人,我也不會虧欠你的,隻要我不同意,沒有人會說什麽”


    朱雄英對小墩挺喜歡的,人小鬼大,人小鬼大,性格又耿直。雖然腦子不是很好使,但他不會向其他公公討好,也不會絞盡腦汁去討好主子,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填飽肚子。估計朱標也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才會將木樁送給他。


    朱元璋也好,朱標也罷,朱雄英也罷,其實都是一個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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