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行程,一行人變得小心翼翼。


    他們途徑了一座座海島。


    他們看到在島嶼上方,大妖過著豪奢的生活,許多雲帆運載著珍奇,還有年輕貌美的女子,往所屬大妖的各個島嶼領地送。


    梵塵過去一問,方知那些人族女子,竟然都是被家裏長輩兜售出去的。


    隨著汙濁異力的上湧,本生活在第四界、第三界的凡夫俗子,被接引到第二界的各大碎地,天天惶惶不可終日。


    貧窮,戰亂,資源的不足,滋生出了太多邪惡。


    有人開始賣兒賣女,將親生骨肉賤賣,然後被那些和妖族交易的修行者勢力,輸送到聖靈大陸的大妖手中。


    明知聖靈大陸人族不是統治者,而是大妖橫行於世,那些被賣掉的人還憧憬向往。


    ——他們竟然天真地以為大妖會善待他們。


    途中,龐堅等人看到許多不被妖族認可的,各大宗派勢力的船艦,路過大妖出沒的領地,都會被兇悍大妖群起攻擊。


    黑穀,天幕崖,還有荒蕪之境的門人弟子,也有人被大妖轟殺。


    “看來,我們運氣算是好的了。”


    董文健摸了摸鼻子,看著一艘荒蕪之境的船艦,先被數位八級大妖撕碎。


    船艦沉落到海中,又被大妖將裏頭的人,尋到以後全部擊殺。


    “因為在你們的身後,直接站著真神。”胡媛菲評價一句。


    兩日後,劍舟終於飛離那片由元旻妖王統治的海域。


    “龐堅,師傅找你。”


    胡媛菲指了指劍令,輕喝道:“你再不迴訊,他怕是要被你氣吐血。”


    “哦。”


    心情不佳的龐堅,將一縷心神意識沉浸,在一枚傳訊的劍光符號內,注意到厲兆天的一道影像緩緩壯大。


    兩者神念齊聚,劍令驟然響起急促嗡鳴聲。


    “嘩!”


    身形肥碩卻充滿霸氣的藍衣大胖子,又一次在劍令小天地再現,隨著神識的匯聚,大胖子的魂影逐漸清晰。


    “師傅。”


    龐堅恭敬行禮。


    “在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師傅?”


    “有。”


    “從妖靈大陸消失,再現於第二界時,為何沒傳訊我?”


    “一下子沒想起來。”


    “從玄幽大陸,重返第二界時,為何又沒聯係我?”


    “師姐就在我旁邊,她聯係也是一樣。”


    “什麽一樣?哪裏一樣了?!”


    厲兆天暴跳如雷,罵道:“你是你,她是她,怎麽就一樣了?我不管你怎麽逃離妖靈大陸的,我隻要確認你好好活著就行!你特娘的,去過第四界的極北處,又去了第二界,然後迴第三界!”


    “你四處晃蕩,在三個世界亂竄,就沒記得和我通個話?”


    “你就不知道,向我報個平安?!”


    厲兆天一副要被他氣吐血的架勢。


    龐堅沉默,半天不吭聲。


    “說話!”


    “為何不傳訊?你啞巴了不成?”


    厲兆天惱火至極,在劍令中的小天地嚷嚷。


    “因我深陷妖靈大陸,害你親臨第四界,和魔鱗族的離白一戰。因為我,你還受了重傷,我……”心生自責的龐堅沒有繼續說下去。


    久久不聯係厲兆天,除了一開始磐石碎地不宜暴露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不知該如何麵對厲兆天。


    他滿心的愧疚。


    劍中天地,怒火中燒的藍衣大胖子,因他這個迴答沉默了。


    好半響,厲兆天才幽幽道:“我是你師傅,你在第四界生死不知,我自然要下來尋你。為了這點事自責,壓根就沒有必要。還有,我降臨妖靈大陸時,魔鱗族的離白並不在,是我主動邀他一戰的。”


    “和他的那一戰,包括我的負傷,都是我自找的。”


    “隻因第三界的異族和兇獸,一步步的逼迫,讓那些困守乾天、玄幽大陸的家夥,士氣鬥誌有些低沉。”


    “我是要通過那一戰告訴他們,我們人族依舊是煉獄的主人,既然我能和十級的離白不分勝負,那就意味著異族沒他們想象中的可怕。”


    “你小子,少給我胡說亂想,少把自己亂帶入進去!”


    “……”


    一番訓斥後,厲兆天道:“我傳授你的劍訣,近期又有新的感悟,這便演化給你看!”


    他的魂之影像,揮劍在另一枚劍光符號,把全新的劍勢釋放。


    龐堅奇道:“聽說,身懷渾沌海的人,無法晉升真神?”


    “以前沒有,不代表你不行!”


    “大妖在這塊天地,隨意吃食人族,為何沒真神管?”


    “真神沒資格管他們,有資格管的老雷龍始終沉眠,而天鳳又隕落了。他們對人族充滿恨意,故意這麽做發泄不滿,我們隻能約束下麵的人,不要去聖靈大陸活動。”


    “妖族,人族,異族,不論誰統治煉獄,是否都必須打壓另外兩個族群?”


    “煉獄就這麽大,完整大陸就那麽幾塊,現在連一個族群都不夠分,不去擠壓別的族群,我們自己該如何發展?”


    “沒有解決的辦法嗎?”


    “有啊!隻要能衝出煉獄,去更廣袤的外域星河,從諸神手中搶奪新天地,就能解決很多問題。”


    “……”


    師徒兩人,在劍令中的小天地,一問一答。


    不論龐堅有什麽問題心結,隻要厲兆天能解答的,他都詳細地闡述清楚。


    真解答不了的,也直說他也不懂。


    如此這般,又過了許久。


    敞開心扉的龐堅,不再捏著劍令,而是對胡媛菲說了一個地方:“青岩山脈。”


    胡媛菲點頭表示明白。


    三日後,這艘劍舟抵達一個怪石嶙峋,數座岩峰筆直插天的區域。


    奇怪的是,這片天地靈氣濃鬱的山脈,竟沒有什麽強大的妖族活動。


    “元旻妖王的對手,就是裏頭的岩熊妖王,他和我師傅是故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胡媛菲向眾人解釋,道:“在那片海域,元旻妖王搶奪你們,給我和龐堅下馬威,還有一個原因。”


    “元旻,以為我們攜帶著重寶,要幫助岩熊妖王壯大血脈!”


    “這完全就是一個誤會。”


    劍舟繼續深入。


    一刻鍾後,眾人看到在一個向下凹陷的深坑中,躺著一頭壯闊如山的灰熊。


    深坑內血水濃稠,如一片渾濁的血湖,將他部分軀身淹沒。


    沒有化形為人,足有數百丈高的灰熊,此刻平靜地望著天空,也望著倏然而至的劍舟。


    “厲兆天讓你們來的?”


    他的聲音透著厚重感。


    他所在的血湖中,血水“汩汩”地冒著血泡,有許多清晰的血脈幽電,如交織在了血水內,和他皮毛下的肌體連接。


    他的後腦勺部位,有灰色巨猿悄然而現,正將一桶血水往深坑內傾瀉。


    灰色巨猿有著一對罕見的,冰藍色的異瞳,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抬頭,看著劍舟上的龐堅,他目露異色。


    龐堅深吸一口氣,輕喝:“袁歧!”


    灰色巨猿身形一震,沒有化形為人的他,眼眸中盡是不可思議。


    “你倆認識?”


    九級的岩熊,懶散躺在覆蓋著血水的深坑中,如在血水內泡澡一般愜意,奇道:“厲兆天的徒弟,你是怎麽認識的?”


    “北岐,岑寂山脈。”灰色巨猿低頭道。


    劍舟上,胡媛菲、梵塵等人,也是驚訝地望來。


    “龐堅,這,這……”


    周卿塵抓著頭發,又揪了揪絡腮胡,他困惑到了極點:“我有印象!我對他是有印象的!可是,真是同一個嗎?”


    他以求助的表情瞪著龐堅。


    “嗯,就是他,我的朋友。”


    “朋友……”


    周卿塵恍若做夢。


    他的記憶被一下子拉迴到岑寂山脈,拉迴他因為龐堅“朋友”兩字動了惻隱之心,以極高代價從上官琴手中,將這個有著冰藍色眼瞳灰色巨猿救下的往事。


    時隔多年,這隻灰猿站在九級岩熊的身後,仿佛正以某種古老的妖族秘術,去幫助岩熊激發體內的隱藏血脈。


    岩熊淡淡道:“下來談談。”


    在劍舟降落時,這頭九級的岩熊從躺著的姿態,慢吞吞地坐了起來,道:“聽說你們在途徑元旻領地時,遭受了他的洗劫?”


    “嗯。”


    龐堅點頭。


    “是厲兆天吩咐你們過來見我,還是?”岩熊再道。


    “本來是我們自己的行動。後來,我們在那片海域吃了虧,我師傅就讓我們來尋你了。”龐堅老實迴答。


    說話時,他頻頻看向袁歧。


    袁歧沒有變形,以灰色巨猿的模樣矗立在岩熊碩大的頭顱旁,眼見他身旁有胡媛菲,還有梵塵等人一起,灰色巨猿便保持著沉默。


    岩熊看出端倪,道:“你留下,其餘人避開。”


    “龐堅!”


    周卿塵、董天擇輕喝。


    “不論厲兆天,還是他。”岩熊指了一下袁歧,道:“以兩者任何一個,和他的關係,我都不會殺他。”


    胡媛菲識趣地輕喝道:“我們先避一避!”


    很快,在這岩熊浸泡的血湖旁邊,就隻剩下龐堅和兩頭強大妖族。


    “我的名字,你聽誰說的?”袁歧奇道。


    龐堅道:“籠罩北岐的詭霧外,八級的赤眼魔狼。”


    袁歧點了點頭,直言道:“熊老的九級血脈,還有幾種血脈天賦沒有盡現,我專程抵達聖靈大陸,並早早在此恭候他歸來,就是要助他完善血脈,幫助他競奪妖神席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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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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