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聽見哈八十這般說話,也隻能無奈的將其安撫,表示自己非是此意,再也不提離開之事。心裏卻大罵,這個色目人簡直不知所謂,就憑你們這一群歪瓜裂棗的色目人


    ,也想讓我郭桓看得起?天上陰沉沉的無星無月,厚厚的雲層鋪天蓋地一般壓下來,潮濕的空氣似乎抓一把都能攥出水來,一場大雨即將來臨。這樣的氣候導致人唿吸困難,心情難免煩躁,更別


    提這河灣之畔多是雜草灌木,蚊蠅眾多,薄薄的衣衫根本抵擋不住,釘上去就是一個包。


    劉家話事人一臉苦大仇深,伸手拍死了一隻肥蚊子,忽然說道:“你們說……那刺客會不會本就是朱振找來的?”


    “你們說……那刺客會不會本就是朱振找來的?”


    不知怎麽的,劉家話事人忽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眾人皆是一愣……看著眾人的目光都望過來,劉家話事人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緊張兮兮說道:“你們想啊,按郭知府所說,那刺客身手高絕,朱振根本不是一合之敵,卻偏偏不一劍下去將其刺死,反而嚕哩吧嗦,甚至容許朱振慷慨陳詞,一舉翻轉謠言給他帶來的負麵形象,當街任由刺殺他的義士自行離去,此舉甚得人心,有古之仁者之風,致使百姓對其


    觀感大為改觀。”


    王家家主縮縮脖子,反應亦很快,順著劉家話事人的思路說道:“如果這刺客真是朱振搞出來的,就不僅僅是為他自己洗脫嫌疑那麽簡單了……”


    郭桓其實早就猜到了這一點,但是一想到幾十萬兩銀子,他就不願意去想這件事情。而且在他看來,朱振安排刺客是安排刺客,與這件事情沒有啥關係。張素卿變色道:“這豈不是說……萬一將來我們當中有誰被幹掉了,朱振完全可以全都推到刺客身上,是刺客發現了吾等造謠,是以才會報複殺人?非但如此,還要背負一


    個造謠誹謗朝廷重臣、剿匪名將的名聲……”


    眾人都不淡定了。


    越想越是有可能,越想越是心驚肉跳!


    這這這……這得多陰險的人,才能想得出這麽一招“借刀殺人”的毒計?非但借刀殺人,這把刀還是最終還是握在他的手裏,偏偏誰也看不到……


    王家家主突然色變道:“不好!”


    幾個人本就心驚肉跳,被他這一下嚇得不輕,郭桓急忙問道:“為何不好?”


    郭桓說道:“若當真猜測準確,那麽朱振此刻又怎會將兵卒蝟集在水師大營周圍以策萬全?說不定,水師的斥候探馬早就放出來,四處搜尋丟失的糧草下落……”


    郭桓立刻色變,糟糕,中計了。


    當初朱振離開,自己遠遠的聽見他向周圍的將士下令,要加強護衛,這才導致自己以為今夜安全了。


    合著朱振早就看穿了自己跟世家有勾結,這是給自己在下套。


    劉家話事人膽子最小,此刻驚慌道:“那豈不是說……搞不好朱振以及知道我們將糧草在這裏?”


    張素卿頓足道:“何止是知道?說不定那小王八蛋此刻都已經在趕往此地的路上了!咱們搞出這麽大的動靜,隻要用心查探,豈有不知之理?不行,某要先行一步……”


    話音未落,之間遠處的河口方向陡然亮起一片燈火,連綿一片,似乎已將河口完全堵死。


    郭桓臉色慘白:“完了,朱振真的來了……”


    做賊心虛,本就是偷盜淮安的糧草再次發賣,冷不丁被正主兒殺上門來,誰能不驚慌?


    四個人方寸大亂,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張素卿忽然戟指胡萊、哈八十兩人,大喝道:“莫非你二人勾結朱振,將吾等再此交易之事通知了朱振?”


    胡萊嚇了一跳,眼下在場的可不僅僅是這四人,不遠處還有不少奴仆雜役,若是認定了自己是奸細,暴起害人可怎麽辦?


    當即怒道:“你是失心瘋了吧?某與朱振不共戴天,又豈會串通他來謀算與你?”哈八十趕緊點頭道:“沒錯沒錯,鄙人是來做生意的,可不想跟朱振有什麽牽扯!那啥,諸位,若是這些糧草不能順利順江出海,這交易可就不算完成,你們得把我的銀錢


    退迴來!”


    到了手的錢豈有退迴之理?


    王家家主最是愛財,反唇相譏道:“放屁!現在一手錢一手貨,或已經到了你的船上,錢也進了我的庫房,豈會返迴給你?”


    郭桓見到這兩人現在還在糾纏不清,大怒道:“爾等去跟朱振分說吧!”


    言罷,急聲招唿自家的奴仆,護送自己沿著陸路離開。


    水路明顯是走不成了,先前連成一片的燈火越來越近,樓船那龐大的船身已經在燈火裏影影綽綽,必是那朱振無疑!


    此時不走,難道等朱振將他們人贓俱獲不成?


    雖然以他們各自的身份,料想那朱振也不敢不由分說的邊宰殺了,但一場羞辱自是不可避免!


    當下各自家仆亂成一團,護送著各自家主就待離去。


    “咣咣咣”一陣震耳欲聾的鑼聲自不遠處傳來,一隊兵卒從暗處陡然衝出,到了近前才燃起火把,火光閃動之間甲胄煌煌步履森嚴,殺氣騰騰!


    郭桓一看不好,咬牙道:“各執兵刃,衝出去!”


    他是如何也不願落入朱振手裏的!


    幾家家仆匯聚一處,紛紛擎出兵刃,鼓噪喧囂,躍躍欲試的想要衝擊兵卒陣列。郭桓臉色鐵青,知道已經進入陷阱,隻求能在朱振趕到之前脫身,遂大步上前,厲聲喝道:“某乃海州知府,在此公幹,無論爾等是何人麾下,速速退開,否則別怪本官治


    爾等一個嘯眾作亂之罪!”他本以為憑借知府之尊,能夠將這些兵卒斥退,孰料他不發聲還好,這一發聲,對方陣列當中一陣刀劍出鞘弓弦較勁的聲響,前排整齊劃一的亮出雪亮的雁翎刀,後排則


    羽箭上弦,森寒的箭簇在火光照耀下寒光閃閃,將己方全部籠罩在內。這一隊正是在霍山伴著朱振血戰連場、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悍卒,此刻嚴陣以待,弓上弦刀出鞘,那一股濃烈的殺氣頓時彌漫全場,就仿佛萬獸之王張開血盆大口呲出銳利


    的獠牙!


    與此同時,整個河灣四麵八方火把舉起,各條道路盡皆被堵死,諾大的河灣變成一個土甕,河灣裏的船工、河岸上的家仆,盡皆成為那甕中之鱉,插翅難逃!郭桓手下的不過一群家仆雜役,平時在坊間市井橫行霸道也就罷了,現在麵對這等悍卒,各個雙股戰戰,麵如土色,若非家主就站在麵前,恐怕已經一聲呐喊,四散奔逃…


    …


    可四周盡數被堵死,又能逃到哪裏去?郭桓也變了顏色,他雖未曾入軍伍,但到底有些見識,知道麵前的這對悍卒絕對是百戰餘生的虎賁,朱振那廝不僅知道今晚的行動,就連他們的位置都一清二楚,不然怎


    會將這麽一隊精銳的悍卒恰好安排在自己這邊?郭桓知道今晚想要脫身恐怕不易,卻仍然不願放棄努力,戟指喝道:“大膽!居然將兵刃對準一府之尊,爾等想要謀反不成?還不速速推開,否則本官一紙奏報,爾等九族


    盡滅!”


    他這邊話音剛落,軍卒那邊便有人嗤笑一聲,陰陽怪氣道:“一府之尊?好大的官啊,哎呦嚇死我了……”


    又有人道:“是啊是啊,知府您就饒了我吧,你這麽大的官,何必跟怎們一般見識?”


    眾兵卒極盡嘲諷之能事,氣得郭桓臉色鐵青!


    果然什麽人帶什麽兵,這幫軍卒難道就如同那朱振一般,不將朝廷命官放在眼裏?


    此時對麵有一人大喝道:“都特娘的閉嘴!”


    然後一員身材高大的武將排眾而出,徑直走到郭桓麵前,一雙虎目等著郭桓半天,才“呸”的一聲一口濃痰吐在郭桓腳下。


    郭桓氣得渾身發抖,手指顫巍巍的指著這員武將,話都說不出了。


    自從入賢人館,備受他人尊敬,又是一府之尊,郭桓幾時受過這等侮辱?


    身邊的王家家主大怒道:“居然敢對知府無禮,你不想活了?”


    那武將嘿嘿冷笑:“你特麽嚇唬誰呢?知府?知府算個吊!老子見著伯爺,也是兄弟想稱!”


    郭桓聞聽此言,滿麵赤紅之餘亦是暗暗心驚。


    素聞朱振的這幫部屬盡皆殺才,現在看來果真是蠻不講理啊。


    那武將再也不看郭桓,而是目光在一群奴仆雜役當中掃視,高高舉起右手:“伯爺有令,所有人立即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敢於反抗者……格殺勿論!”


    郭桓隻覺得眼前一黑……


    朱振那廝是當真敢殺人啊!


    郭桓幾人現在腸子都快悔青了!


    本想趁著朱振不備將這批糧草盡快處理掉換來大批錢財,卻沒想到居然掉進朱振的轂裏,被一網打盡……


    都怪自己太貪婪!


    可誰又能想得到朱振初來乍到,消息居然如此靈敏?天賜的一個撈錢的機會,卻致使自己前功盡棄,甚至還要淪落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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