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大軍瘋狂的向前推進,可是李伯升的斥候部隊在被朱振全殲之後,其餘部隊就像是在白日裏蒸發了一樣,讓朱元璋大軍像是一拳頭打倒軟綿綿的棉花上一樣。


    大軍奔馳了整整一個下午毫無所獲,朱元璋打仗那麽多年,看著士兵的氣勢和體力逐漸衰竭,如何不明白接下來該做什麽?


    不敢將將士們的氣力一股腦全都用光,迅速派出十幾路遊騎哨探去打聽消息,然後讓旗牌官打出旗語,全軍停止前進,就地紮營。


    紮營這種事情,自然不必朱振費心,而是帶著虎二和朱平安在漫無邊際的戰場上觀察。


    這裏可不是一個紮營的好地方,平野一望無際,空曠的很,再加上這些日子的細雨,導致道路相對泥濘不堪,不僅防守是個問題,而且打起仗來,還會非常辛苦。


    一腳水,一腳泥的,追擊敵人麻煩,退守也很困難。


    當然,麻煩事相對的。朱元璋部麻煩,李伯升部也很麻煩。


    唯獨開心的,很可能也就隻有軍山部了。因為知曉春季來臨,細雨不斷,盱眙特製了一批用牛皮縫製的雨鞋,鞋底是層木板,反麵用鐵包裹一層,還有鐵釘鑲嵌在上邊。


    別人都跑不動,軍山就沒有這個煩惱。


    虎二放下手裏的千裏眼,皺著眉頭,“今日急行軍,將士們都頗為辛苦,爵爺,我擔心今夜李伯升派人來偷營。”


    朱平安對於戰場缺乏敏感度,從虎二的脖頸之上取下千裏眼,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隻是感覺腳下的泥土軟趴趴的,到時候軍陣能否發揮十足的威力呢?朱振看著正在挖壕溝,放置鹿角的士卒,笑著搖頭道:“我們跟李伯升不同,他們久攻衡陽不下,將士疲憊,而國公這一方雖然是從各地征調來的部隊,精銳未必比得過李


    伯升,但是有常遇春與我們軍山坐鎮,士氣高昂,若是偷營,他們不沾光的。”


    “都散開。”


    後方一陣喧嘩,眾人迴頭望去,卻見軍士推著幾門火炮過來。


    這火炮是軍山生產的寶貝,各路軍將都喜歡的緊,但是真的將其運用到戰場上的並不多。


    常遇春正在組織人馬布置防線,看見朱振溜達到他這邊兒,就朝著他擺擺手。


    朱振笑著走過去,指著火炮說道:“沒想到常將軍竟然會擺弄這新物什?”


    常升搶話說道:“振哥兒說的什麽話?當初父親領兵大戰,可是各種花樣的作戰武器都用過的,你這火炮雖然新穎,但是我父帥也不是看不明白。”


    “這裏那裏有你插嘴的份,還不趕緊退下。”常遇春大手一揮,常升就被扒拉到了一邊兒。常遇春看著朱振,然後拍打著火炮說道:“李伯升狡猾如狐,這仗打到現在都有些虛虛實實,讓人看不清楚 ,不過動了明天,我們進一步逼近衡陽,李伯升就算是再想後


    退也沒有機會了。”朱振點頭道:“今日便遇到了李伯升的大規模的偵騎,我想他本意便是遲滯我們的進攻時間,給他進攻衡陽提供時間,隻是沒想到進攻那麽猛烈,為了保存力量,他後退了


    。不過之前李伯升多半是存了圍點打援的心思,結果沒想到最後盼來了國公,打又打不過,眼下他能吃的肉,也隻有衡陽了。明日我軍繼續前進,李伯升就不得不跟我們來


    硬的了。”


    常升也跟著嘿嘿怪笑,“反正跑是不那麽好跑的,耿炳文將軍他們會追著屁股咬的。”常遇春看著朱振軍營有個胖胖的光頭竟然講段子,引得隊伍哈哈大笑,臉上的肅容不減,淡淡的說道:“大戰一起,生死難料,你的軍山雖然不錯,但是畢竟人少,你且小


    心了。”朱振看見邵榮也在巡視部隊,臉上的蔑視一閃而逝,轉身對常遇春說道:“常將軍放心,安全上,小子自然省的。倒是您不要每次都親冒矢石,我可是聽聞,您的親衛十萬


    營,每次都損失慘重。”


    常遇春也意識到了自己每次打仗很拚命,保不齊哪天一支亂箭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每次把兒子都放在身邊兒,有些不好。


    便對朱振說道:“不知道爵爺能否讓常升也跟在身邊兒,學點兒本事。”


    “父帥,兒子要跟著您。”常升如何不知道父親的意圖,立刻哀求道。


    常遇春一巴掌拍到常升的腦袋上,“閉嘴,大人說話,哪裏輪得到你插嘴。”


    朱振認真考慮了一下說道:“可以,我部處於中軍位置,保他安全自然沒有問題。況且我軍擁有不少火器,也可以讓他見識到未來作戰的趨勢。”當初軍山與應天關係冷淡的時候,應天不少人選擇與軍山決裂,而兒子都在軍山的常遇春卻一言未發,甚至頂著巨大的壓力,將自己的一些親兵送到軍山,幫助軍山訓練


    軍士。


    這足矣證明常遇春是極其重感情的人,而且也可以看得出常遇春的戰略眼光比起一般的將領是要強許多的。


    因為他能看到很多人看不透的東西,這一點兒朱振是非常佩服的。


    不然朱元璋也不會一直在他跟徐達之間難以決斷誰做軍事統帥了。


    兩個人默默的一番交流之後,然後各自分開。


    邵榮看著這兩個人冷哼一身,慢慢踱步靠近常遇春,低聲說道:“你既然想要掌握老夫的舊部,就必須要得到老夫的認可,常遇春將軍,你這樣做,讓我很難辦啊!”


    朱元璋將邵榮削弱之後,便將部分兵權轉給了常遇春,讓常遇春接替邵榮的意圖非常明顯。


    但是常遇春其實自己也能感受到,這些老兵對自己的天然抵觸,這還是在邵榮威信掃地的情況下。


    常遇春冷笑道:“兵權全都是國公的,難道某如何掌兵,還要聽你一個隨軍副總管安排?如果真的是這樣,某還真得見見國公了。”


    邵榮也沒有想到常遇春這個新晉的將領會對自己拒絕的如此幹脆,愣了一下,甩手道:“罷了,你常遇春是國公的愛將,除了戰場之上的威脅,別人是碰不得你的。”不僅常遇春聽出了邵榮的言外之意,便是常升也聽得清清楚楚,此時父親在身邊,他也不怕他,立刻欲要拔刀,卻被常遇春按住,常遇春看了一眼邵榮的色厲內荏,哂然


    道:“我也勸您幾句,國公自從領軍以來鮮有敗績,您這般行徑,等戰事結束之後,保不齊還得某給您求情,所以您還是對某客氣點兒的好。”


    常升把刀按迴去,怒氣衝衝道:“邵榮,你平日裏的行徑,某看的清清楚楚,怎麽振哥兒給你的教訓還不過,還想來我們常家蹙蹙眉頭嗎?”


    邵榮多少感覺有些黔驢技窮,但是依然咬牙切齒道:“哼,大話說的山響,希望你們到了戰場,也有這麽大的本事。”


    目光在朱振身上掃過,邵榮帶著人揚長而去。


    “混賬!”


    常遇春的話不多,但是顯然邵榮激怒了他。


    是夜。大帳裏油燈搖晃,朱振在營帳裏給家人寫信。


    “二位夫人,大軍已經抵達衡陽,我已經清晰的預感到一場大戰即將爆發,這場戰爭將不似昔日軍山保衛戰那般有所依仗,艱難程度肯定有一些的。”


    “大戰一起,便是生死有命,為夫甚是想念你們二人,還有腹中的孩子,但是國是如此,身為男兒,如何能在家鄉苟且偷生?


    若為夫凱旋,定然要讓門楣榮耀,累積的軍功,也能惠及子孫。


    若是為夫戰死,還望二位夫人能夠將孩子養大成人……”


    “我與劉基有師徒之實,如果家中遇到事情,可以求他幫襯,自當有一世平安。”


    良久,朱振搖了搖簾子,從外走進一名親兵。朱振笑著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朱九九,若是我戰死,你便將家書送到夫人那裏去,同時跟其他的錦衣衛兄弟說一聲,讓他們加派些人手,名義上算是監視,實際上算是幫


    忙保護我的家人。”朱九九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裏漏了陷,但是爵爺平日裏對大家真心實意,他是打心底感激的,接過書信,朱九九單膝跪地,“主家請放心,某雖然是錦衣衛,但是從來沒有向


    外釋放任何對您不利的消息,今夜某便讓人把書信連夜送出去,若是某與爵爺雙雙戰死,這封書信才會送達夫人那裏。”


    朱振目光複雜的看著眼前這位少年,沉聲說道:“你也不容易,你若是戰死,家中的母親誰來照顧?”少年朱九九搖頭,“若是沒有爵爺,小的怕是早就與母親餓死在街頭了。指著親軍校尉外圍那點兒祿米嗎?況且若不是某有幸追隨爵爺,某永遠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成為一


    個對家國有用之人。”


    “行了,某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


    清晨如約而至,紅日初升,本應該萬物恢複生機的時候,天空中卻格外的彌漫著一股懾人心魄的殺意。


    誰都知道,今天不是個好日子。


    朱振自然也不例外,朱振正在與手下的軍官說話。“戰爭號角一旦吹響,全軍上下隻能有我一個人的號令,不過我隻管大方向,但是小的地方,比如十個人的隊伍的兵器如何分配,小團隊如何組織,這都是你們的事情,我


    負責大方向,你們負責微操細節,我們通力合作,才能將損失降到最低,聽到沒有?”


    常茂這廝向來比較活躍,所以他也是第一個拚命點頭的,“振哥兒放心,咱們論軍略肯定是比不過你的,但是指揮手底下人舞刀弄槍,也比你差不到哪裏去。說著見沒人搭理他,常茂便轉身去檢查弟弟的盔甲,然後小聲說道:“聽見爵爺說啥沒有?戰場之上所有人都聽他的,細節的拚殺自己人做主。還有到了拚命的時候,你跟在某屁股後頭,某若是死了,你別傻了吧唧的拚命,扭頭就往迴跑,咱家有我和父親為國公拚命就行了,你沒那個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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