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微亮,在諸多將領還在沉睡的時候。


    軍山大營的將士們已經開始默默的收拾行裝。


    郭胖子給兄弟們準備了簡單的早餐,肉包子和撞在水壺裏的雞蛋湯。


    士兵排著隊領取早餐,都忍不住習慣性的調戲郭胖子兩句。


    不過郭胖子明顯情緒不佳,別看郭胖子站在台上,總是能給袍澤帶來歡笑,實際上私下郭胖子是個可勁兒嚴肅的鍋王,一張圓滾滾的臉,十天有九天是陰天。


    胖子的話來說,給別人帶來歡笑帶來快樂的人,其實大多數自己都處於悲傷中。


    “這都是什麽事兒?咱們軍山什麽時候那麽慫過?”


    郭胖子說的有點兒咬牙切齒。


    往日裏,軍山袍澤出征,不論是軍山還是盱眙,都是百姓夾道歡送,哪裏跟今日這般,做賊一般偷偷摸摸的。


    還不如前些日子,藍玉和耿炳忠在的時候呢,起碼兩位將軍還帶些友鄰的兄弟部隊來串串門。


    自從二位將軍外出領兵打仗,創造了不少神話之後,這支滁州的老兵隊伍越發的自暴自棄。


    軍山大營這支勉強算是朱元璋派係的隊伍,再次變得無人問津起來。


    此時頭發自然卷,總是被兄弟們嘲笑是假清真貴教的搭檔,笑眯眯的眯縫著眼睛,“真正的廚子,才不會在乎別人的看法,用最快的菜刀,做最美味的飯菜足矣。”


    “你懂個屁,男子漢大丈夫,飯可以不吃,這臉必須要。”


    朱振置身默然無聲的隊伍中,等到大家都收拾好之後,他站在最前麵。


    清晨,陽光有些慘白。


    迎著肅殺的風,戰馬上的朱振身姿很是挺拔。


    看著一張張憤慨的臉,對於滁州,他們太沒有歸屬感了。


    很多人都覺得此次出征,支援應天很不值得。朱振說道:“兄弟們,大家有怨言,我心裏都懂,沒有人把咱們當自己人,排擠咱們,可是大家別忘了,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是後方,後方是什麽地方?後方是娘們過日


    子的啊!咱們犯得著跟一群娘們計較嗎?”


    朱振的聲音算不上大,但是在清晨的風中卻格外的清晰。


    將邵榮的部下比作女人,即便是平日裏嚴肅的軍士,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朱振冷笑的看了一眼身後大營,然後說道:“藍玉將軍、耿炳文將軍,在這裏不受待見,我們軍山來了,也不受待見,因為什麽?”


    “因為他們無能,因為他們妒忌。”一個軍士舉手道。


    “他們無能!他們妒忌!”


    整齊的呐喊聲,如同爆發的山洪,將那些沉睡中的人震醒。


    那些邵榮的部下很是不解。


    外麵盛傳,耿炳文和藍玉被包圍了,那是千軍萬馬,邵平章既然準許他們多準備些時日,那麽這群兵痞為什麽還急著去送死呢?


    邵榮昨夜心情很好,便多飲了些酒,所以今日起的晚了些,此時正外麵的唿喊吵醒,臉色陰沉的厲害。


    “他們無能,他們貪生怕死,那麽我們呢?”


    朱振的嘴角向上翹起,“我們是誰?我們是在軍山殺出屍山血海的好男兒!我們需要跟一群懦夫,跟一群娘們找存在感嗎?”


    “不需要!不需要!”


    這是一群虎狼之師,他們經過最殘酷的戰爭考驗。


    所以當他們瘋狂的呐喊的時候,仿佛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凜冽的殺氣。


    即便是久經戰陣的人物都忍不住趔趄。


    更何況被酒色掏空了什麽的邵榮。


    “這便是那個在軍山立下了赫赫威名的少年麽?”邵榮的臉色複雜,可旋即卻又露出了冷笑,“即便是你曾經立下了赫赫威名又如何?遇到李伯升那等殺才,還不是死!”


    “我與這等已經半隻腳邁入地獄的無知少年計較什麽?”邵榮搖著頭,頗感無趣。而朱振卻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我之前說過,是男人就要幹翻別的男人!越是強壯的男人,當你幹翻他的那一刻,越有成就感。李伯升也好,張辰也罷,他們確實很強


    ,很多軍隊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是幹翻強者,不正是我們追求的嗎?”


    看著大家臉上越發振奮的表情,朱振舉手喊道:“軍山萬勝!”


    “軍山萬勝!”


    “軍山萬勝!”


    三千人的呐喊聲,如同山崩海嘯一般。


    都是將腦袋掛在腰帶子上的兒郎,如何不向往跟隨朱振這樣的長官。


    即便是邵榮的高壓,還是忍不住有人向往,有人給朱振說上兩句話。


    “盱眙縣男這是明知必死,依然慷慨赴難啊!”


    邵榮不遠處的營帳外,一個還算是有良心的副指揮使說道。


    邵榮顯然不願意為了一個即將離去的人去找自己人麻煩,隻是酸酸說了句,“小孩子打架前,才叫上兩句。”


    常升其實早就起床了,隻是躲在大帳裏不好意思出門。


    常升其實特別羨慕自己的兄長,可以跟隨朱振這麽一位能夠盡情施展,能夠肆意表達自己的長官。


    而自己呢?


    自己連自己的舅舅,自己的兄長都保不住,常升感覺自己不是男人。


    此時,聽著大營的咆哮,常升忍不住走出營帳。


    親兵想要拉扯常升的衣服,嘴上說道:“少爺,盱眙縣男跟茂哥兒馬上就要出征了,以後您在滁州的處境本身就不妙,何至於在此時碰那邵榮的眉頭。”


    常升不語,繼續往外走。


    幾個親兵想要繼續拉扯,卻聽平日裏邵榮頗為倚重的老者苦笑著搖頭道:“莫要攔少爺,少爺也是年輕人啊!此時他不去,便是後悔一輩子。”


    本來戰馬上的常茂還是有些失望,待見到自己的兄弟不顧親兵阻攔,大步流星走過來的時候,嘴角泛起了笑容。


    遠遠的常升朝軍山大營行了一禮,高聲道:“諸位,此去辛苦,常升祝大家凱旋而歸”


    常茂翻身下馬,快朱振一步,保住常升,“兄長別無所求,隻希望下次見你,更加男人一些。”


    常升苦笑道:“兄長,你擋住爵爺的路了。”


    “噗嗤!”周圍的兄弟們忍不住笑了出來,讓本來嚴肅的情景,多了幾分樂趣。


    朱振亦上前抱了抱常升的肩膀,“我們走了,你便孤木難支,一切當以小心為上,還有藍玉、耿炳文二位將軍,某會想盡一切辦法救出來的。”


    常升再次躬身行禮,“那在下先行謝過爵爺了。”


    “迴吧!”朱振轉身翻身下馬。


    常升抿著嘴,他身後的人都不會聽到常升說什麽。


    而馬背上的朱振嘴角卻泛起笑容。


    三千人出了大營沒多久,便依朱振的囑咐,到了三千架雪橇出來。


    將士們雙腳踩在雪橇上,雙腿纏裹繩索,雙手飛快的滑動,身姿搖擺,頃刻間一道道騰空而起的身影出現在血珀上。


    雪白色的大氅隨風搖曳,發出獵獵的脆響,將士們在空中做出一個個整齊劃一的動作,宛如淩空南歸的飛鳥。


    而在滁州大營的邵榮,望著天空中逐漸露出笑意的太陽,也跟著在嘴角咧出了笑容。“嘿嘿,臭小子,這物資囤積點可是下雪前築造的,如今大雪封路,你便是神兵天降,行軍速度能有多快,這一路行軍便是實打實的饑寒交迫,到時候敵人砍你的腦袋,可


    就更簡單了。”


    “邵榮!狗賊!”


    朱標已經接到了快馬傳報,他看了一眼正在看地圖的朱元璋,心中發狠,可卻不能提出來。


    朱元璋雖然沒有名分,可實際控製區域,儼然是一國之君,他不可能會關注一支小部隊的死活,這是為帥者的基本素質之一。


    抬頭看了朱標一眼,朱元璋的眉毛挑了一下,說道:“好好的看看地圖,沒想到李伯升這廝有點兒道行,咱們遇到麻煩了。”


    見朱標不為所動,朱元璋眉頭升起怒氣,嚴肅道:“標兒,說說你對於李伯升的看法。”


    朱標這才緩緩放鬆身體,苦笑道:“父親,李伯升此舉多半是圍魏救趙而已,實際上他們的目標是揚州。”朱元璋撫須微笑,“不錯。所以為父不會給衡陽太多的支援。李伯升隻知道他一口能吞下我的大軍,豈不知道他想吞下藍玉他們,也正好給我創造機會,先一步拿下揚州呢


    ?”


    話到嘴邊兒,朱標還是忍住了。


    他眯縫著眼睛,心裏想的是,朱振一定要走快點兒。


    可接著又開始反對自己,朱振,你千萬不要去啊!


    這個時候,行軍是非常痛苦的,任何一支部隊都是這樣。


    可是軍山的隊伍卻好很多。


    因為雪橇真的非常好用,南國自然是沒見過這個,可是朱振當特種兵的那些年,卻是用過許多次的。


    如果不是沒有哈士奇和阿拉斯加大腚,他連狗拉雪橇都能研究出來。叫來了每日堅持在最前方開道的常茂,朱振指著弟兄們日益疲憊的身影說道:“咱們是去救援的,不是去送死的。從今日起,每天休息時間不能少於五個時辰,不然對上伏


    兵我們根本沒有體力對抗。”


    常茂不是那種輕易被急躁衝昏頭腦的人,朱振一提醒他就清醒過來了。


    “爵爺,你放心,咱醒的。”


    “隱蔽!隱蔽!”士兵迅速趴在地上,依靠他們雪白色的大氅掩蓋身體,頃刻間與天地融為一色,若不到近前,根本看不清楚絲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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