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曾雲,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可當人真正麵對死亡的時候,誰又會感受不到那種即將麵對黑暗的大恐怖呢?


    麵對巨大的土坑,俘虜們一度失控,即便是被繩索捆綁,很多人也掙紮著想要逃走,可是麵對加身的刀斧,他們又無可奈何。


    很多人忍不住哭哭啼啼,尿濕了褲子。


    而更一大部分人,見到反抗無用,隻能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像是失去了魂魄的行屍走肉一般,呆呆的看著一切。


    這世道本來就是如此,反抗是死,順其自然也是死。


    很多人早就麻木了。


    不過那些躁動的人群,還是引起了常茂的注意。見此,常茂不由的皺了皺眉,厲聲喝道:“都給某安靜。某適才說,願意歸順我軍山,成為我家爵爺帳下士卒的,不僅死罪得免,還有機會成為我軍山士卒麽?這個大坑,


    是為了那些冥頑不靈的家夥準備的,另外還有就是那些戰死的袍澤的屍體,你們不想他們暴屍荒野吧?到時候若是產生瘟疫,那可是天大的麻煩!”


    盡管對於這個一身墨色鐵甲,手持禹王槊的兇煞家夥,降將心中都有些發自本能的畏懼,但是他的話,卻讓大家心裏一寬。


    畢竟說起瘟疫,那可是讓人聽僅僅聽到字眼,就會渾身顫栗的事情。


    眼前這將領雖然麵相兇悍了些,但是說話卻很是在理。


    而類似的一幕幕,軍山諸將在巡視的過程中,也不斷的跟這些降兵宣導,將朱振的意思傳遞下去,不至於這些是士兵因為思想混亂而導致不必要的暴動。


    足足三四個時辰,大坑才挖好,朱振略微有些姍姍來遲。


    不得不說,朱振的賣相不如張公子,但是旗幟比起張公子要強太多了,張公子出身富貴,身上總是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那些普通的兵將在他眼裏,不過是工具,是螻蟻。


    而朱振即便是穿著華貴的服飾,名貴的皮裘,也總是露出一副溫和的笑意。那些本來還非常驚慌的士卒,見到朱振之後,臉上竟然紛紛露出了輕鬆之色。


    在加上這些時日關於朱振仁厚的傳聞,使得絕境之中的人,都看到了希望。


    “大家都坐下,又是行軍,又是打仗,剛才還有不少兄弟挖了坑,我想大家都累了吧?”朱振絲毫不在乎自己形象,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土坑挖掘過程中堆積的土丘之上。


    眾人見朱振表情溫和,心裏不自覺的放下了許多,大多數降將遵從命令,老老實實的坐下,一時間三萬多人盤膝而坐,場麵不可謂不壯觀。很是瀟灑的揮了揮手,“本縣男,我想大家有很多人還不認識,就算是見過,怕是也忘了,在下大宋皇帝親自敕封的盱眙縣男朱振,咱們這一片兒都歸我管的,所以我不得


    不說你們先前的行為都算是叛亂的。”


    話音落下,周圍頓時起了喧嘩之聲。大家剛剛稍微放下的心,頓時又緊了起來。


    “爵爺,我們也不想啊!”


    “我們是被那些為富不仁的富豪逼迫的啊!”


    “是啊,爵爺,若是能好好的過日子,誰敢造反啊!”


    見降兵失魂落魄,朱振揮揮手道:“大家都別慌,雖然叛亂,是死罪,但是你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吃不上飯嘛!


    本縣男認為,男子漢大丈夫,若是四肢強壯,卻荒廢耕種,那是懶惰,是無良子,那種人是不配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但是咱們盱眙是什麽地方?耕讀傳世的好地方,大禹治水都稱讚過咱們這裏的民風。所以我相信大家的本性都是好的,是世道的問題,是世道逼迫大家吃不上飯,不得已


    才犯的錯。


    若是華夏兒女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還算是什麽好兒郎?


    我來得晚,不能立刻給大家一人一口飯吃,我朱振有罪,導致大家今日因為戰亂,受了這份罪,我在這裏給大家先賠個禮。”


    說著朱振起身彎腰給大家行了個禮。


    周圍的降兵紛紛呆愣了起來,皆目瞪口呆的看著朱振,他們難以相信,像是朱振這樣一個地位尊貴的男爵會給他們行禮。


    要知道在鄉裏,有個一百畝地的小地主,都人五人六的,恨不得別人見麵給他跪下。


    可這位爵爺卻發起道而行之,給大家鞠了個躬。


    不過大家不知道這爵爺,是什麽心思,一時間無人敢說話。


    見情緒有些尷尬,人群之中的劉青山率先反應過來,高聲喊道:“好。”


    旋即更多的降兵反應過來,大家一起唿喊好,一時間竟然有一種山崩海嘯一般的感覺。


    朱振再次擺擺手道:“俗話說的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能允許你們犯一次錯,但是不允許你們犯第二次。之前我和你們的長官談好了,隻要你們誠心歸降,你們所有人都按照我們軍山的待遇處置,老百姓一律發配田地,二十畝起,宅子一間,所有人並入公社管理。至於賦稅


    麽,是免稅三年。”


    “啊!竟然有此等好事?”


    “天啊!”


    “我等戴罪之身,竟然能有此等待遇嗎?”


    與那些降兵的將領一樣,這些士兵也極其震撼於軍山給他們的待遇。這比太平盛世都要強啊。二十畝地雖然不算特別多,但是養家糊口足夠了。


    見這些降兵表型興奮,朱振微不可察的搖搖頭,多麽淳樸的百姓啊,隻要給他們田地,他們就會安心的生產。


    可偏偏有些貴人,拚命的在他們身上吸血,不給他們活路。


    朱振繼續說道:“大家都想迴家種地,不想聽聽後麵的福利了嗎?”


    “爵爺,還有其他的福利嗎?這已經是天堂了啊!”


    有降兵見朱振沒有架子,忍不住站起身來說道。


    “哈哈哈哈。”朱振尚未發言,身邊的軍山官員忍不住大笑起來。張大舍指著那名兵士說道:“這還算是福利?這在我們軍山,隻不過是最基本的待遇罷了。你們細細聽爵爺道來,你們可真的是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麽善事,讓爵爺給你們


    這個機會。”


    張大舍話音落下,更多的降兵安靜下來,大家都帶著期翼的神色看著朱振,一時間大大的滿足了朱振的虛榮心。


    隻見朱振緩緩的起身,望向每一個降兵。


    平靜的說道:“軍山也不隻有福利,還有義務,這義務便是義務兵役製,就是說在軍山的每個家庭,每個成年男子都有服兵役的義務。”


    出乎那些降兵將領意料之外的是,士兵非常平靜。隻要給他們土地,給他們房子,給他們活命的機會,哪怕去戰鬥,又有何不可?


    要知道當年大秦帝國之所以強盛於天下,靠得便是他們的軍功土地製度。“軍山的義務兵役製度,平時之時講究的是,每個人都要配合軍山的選拔,優秀者可以成為民兵,而民兵之中優秀者可以成為戰兵。戰兵每月發餉銀五兩,每年發軍裝兩套


    ,管宿食,可以學習文化知識和軍事技能。退役後可以成為工廠的工人甚至官員。而民兵則有地方民兵組織管轄,由軍山供給夥食和兵器,每年考核。民兵分三等,一等民兵可以進階為戰兵,二等民兵享受餉銀津貼。民兵屬於地方武裝組織,負責地方


    的稽查盜匪,戍衛地方,但是一般不參與大規模的戰事。


    而若是軍山陷入生死之危局,所有戰兵、民兵、百姓青壯一律按照義務兵役製戰事管理製度,全部編入軍伍,保護我們的財產和土地。”


    說完這話之後,朱振靜靜的看著降兵們。


    其實對於這些降兵來說,朱振給他利益真的是足夠了。要知道在亂世能夠活命都難,給口飯吃,就是善心十足的諸侯了。


    像是朱振這般開出諸多條件的真的沒有。


    說到底,朱振依托於工商業,有足夠的收入,而且南洋的商路已經打通,軍山即便是不需要收取農稅,也可以獲取足夠的糧食,用於供給部隊。


    朱振降低稅收,分配土地,可以獲取兵員和勞動力。


    而相對於那些降兵來說,意味著他們可以有足夠的口糧供養家人,可以在冬天不用擔心挨餓。這些兵士大多數沒有家人了,但是誰願意一個人過一輩子。


    有了這條件,誰敢說自己娶不上媳婦?


    時間久了,軍山周圍的人口又會大規模的擴張。


    “你……怎麽說?”


    一名怦然心動的降兵偷偷私下與旁邊的同伴商議著。


    隻見那名同伴也是雞賊地瞅著他,小聲迴問道:“你先說。”


    “你先說。”


    “你先說。”


    其實他們都已經心動,隻不過感覺朱振給他好處實在是太大,有點兒做夢一般的感覺。


    終於,對視了良久,其中一名降兵忍不住小聲說道:“三十稅一,這跟沒收稅沒什麽區別啊,便是災荒年景,家裏也能剩下不少糧食吧?”


    “何止。”另外一名降兵壓低著嗓音說道:“爵爺不是說了,隻要通過選拔,一個月便有三兩銀子,我的老天爺,就咱們這種憨人,得多少年攢三兩銀子?”


    他倆的小聲對話,亦引起了附近幾名降兵的關注。


    這不。又有一名降兵小聲地埋怨道:“為什麽咱們主家連口飽飯都舍不得讓咱們吃,而軍山的爵爺卻那麽大方呢?”


    “還能為什麽呢?”又有一名降兵不屑地冷笑道:“咱們主家?咱們主家過得是什麽日子?那花銷,能給咱們剩下什麽?嘿!”


    周圍的降兵們聞言皆沉默不語,其實他們也不是傻子。又豈會不明白根本原因。


    “問題是,那位爵爺的話可不可信。”一名較為年長老兵仍有些顧慮地提醒道。話音剛落,便有不遠處的軍山士卒給朱振辯護,“你們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你們之前是流寇,是豪強家的護院,醃臢民怨的人物,爵爺能從你們手裏得到什麽好處?值得去騙你們嗎?要是騙,騙我們軍山十數萬軍民不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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