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君樓的雅間內,坐在一張奢華雕楓紫檀木木凳之上的張公子,正表情凝重的把玩著從掌櫃那裏分發來的精致香煙盒。


    與那些沉迷於金銀買賣,夢想著發財的商旅不同,張公子身為大都張氏家族的未來繼承人,他看中的不僅僅是這些所謂的金銀財寶,他的目光更加深邃而長遠。


    他從這隻煙盒裏看到的不僅僅是奢華之氣,他更多的看到的是這隻盒子中蘊藏的深層次的東西。


    那就是軍山之中,工匠們精湛的技藝。


    桌上擺放著起碼四五個煙盒,圖案極其複雜,需要強大的雕刻工藝,而仔細觀察之下,幾乎每個煙盒都一模一樣,非要去尋找詫異,頂多也隻有頭發絲般大小。


    吱呀一聲。


    從外麵推門而入一位身材瘦削,臉上充斥著精明之氣的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身份似乎在張家頗高,也未與張公子打招唿,而是直接將茶壺放在張公子旁邊,倒了一杯茶,徑自坐到了張公子身邊。


    表情略有疑惑的問道:“公子,這煙灰盒倒也精致,不過以咱們張家的奢富,也不至於讓您觀摩半個多時辰吧?莫非這盒子有什麽奇特的地方不成?”


    張公子接過茶杯,銜在嘴邊兒,茶水久久不能入喉,良久之後,長出了一口氣,輕聲問道:“秀林,你仔細看看,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那被喚作秀林的男子接過煙盒之後,端詳著看了半天,表情越發的疑惑。


    張公子一直品茶,也不打擾秀林,隻是饒有趣味的看著身邊的年輕男子。他不相信這個身份雖然隻是庶出,但是短短幾年時光,就被家族重用的少年英才,看不出什麽。等到張公子飲了第二杯茶的時候,這杯喚作秀林的公子這才長出一口氣,驚歎道:“這世間竟然能夠這般工藝,總共五個煙盒,每個煙盒大小一致不說,就連這煙盒之上的


    圖案刻畫的刀功之間的差異也小的可憐。這若是用到正途上,這軍山得何其強大。”張公子這才點點頭道:“不錯,這正是我看中軍山的地方。擁有香煙這東西不可怕,大小無非隻是斂財的工具而已,我們張家擁有掙錢的路子不知道多少,一條大運河就夠


    我們張家日進千金,真正讓我感覺到恐懼的是軍山強悍的工藝水平。若是用來生產火器,弓弩,機關車這種東西,誰能阻擋。”張秀林也感慨道:“這世界怕也隻有公子有這般銳利的眼光了,旁人隻能看到這香煙之中蘊含的財富,唯獨公子目光如炬一眼看透其香煙背後蘊含的強大的工藝水平,想想


    這些匠人生產民用器物,都做的如此標準和精致,若是用刀生產軍械,著實可怕,我大元怕是又增添一強敵。”張公子道:“昔年元廷橫掃世界,靠得並不是簡簡單單的騎兵之利那麽簡單,更多的依靠的我們漢人強大的工藝水平,而軍山的工藝水準,已經明顯比朝廷要強大。而其崛


    起又非是一路諸侯那麽簡單。若他欲要做一番諸侯,隻會加劇江南的動蕩局勢,可吾觀朱振諸般做派,並無獨立之心,反而處處以百姓為要,似乎貼心要輔佐朱元璋,怕是這應天的朱元璋離統一江南


    不遠了。到時候朱元璋若坐擁江南半壁江山,又有朱振這軍山強悍的工藝做支持,到時候這朝廷才是真的危險了。”


    張秀林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張公子放下手裏的茶杯,表情平靜道:“接近他們,掌控他們的工匠,然後摧毀他們。”


    張秀林聞言,眼中精光一閃,連忙起身觀察門窗,見周圍沒有人偷聽,這才重新折返,小聲問道:“公子可有計劃了。”張公子笑道:“我本意是想著直接通過沈醉那個傻小子,依靠王家的勢力與他結成聯盟,然後慢慢控製他們,隻是這朱振這廝看似年紀輕輕,實際上有經天緯地之才,根本


    不願意受製於人。今日這般做派,儼然是不準備獨惠我們張家,所以我不得不采取第二個計劃。”


    張秀林道:“公子的意思既然他們出招,咱們就接了?”張公子道:“人家玩兒的是陽謀,咱們就不得不接招。眼下咱們要做的便是不擇手段拿下北方的市場,先讓這小家夥嚐嚐甜頭,然後通過陳海平掐斷他對外的供給線。到時


    候過慣了好日子的軍山,忽然有朝一日吃不上飯,就不得不求咱們,賞口飯吃了。”


    張秀林稱讚道:“公子大才。”


    傍晚。


    紅燈高掛。


    來自全國各地的豪商,抬著一箱箱的金銀珠寶走入了望君樓的拍賣大廳。


    隻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拍賣並不是簡單拿貨那麽簡單,朱振要拍賣的是香煙的地方代理權。


    對於代理權這個新鮮詞匯,各方的豪商也有所耳聞。


    既然準備做香煙生意,他們自然多方麵打聽。不論是金陵的香煙,還是軍山的香煙,雖然都是朱振手下的人在運作,但是名義上都是朱元璋的產業。


    而軍山擁有的便是大宋在江南道的代理權。


    外界傳聞,軍山為了此事,起碼繳納了三十萬兩白銀,正是因為此事,朱元璋才對軍山的各項事宜大開綠燈。


    而軍山生產出來的香煙,銷路比金陵還要好許多,讓整個中原都開始沸騰,讓全大元的百姓都開始認可香煙這個東西,這讓商人們對香煙充滿了無盡的渴望。


    麵對各路豪商躍躍欲試的表情,沈醉表情淡然道:“我們的德勝門香煙,將不在設置行省(元朝實施行省製度)一級的代理製度,今後在天下的代理最高設到府一級。”


    “轟!”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因為在這群雄割據的時代,將代理製度下放到州府實在是太小了。


    “沈大掌櫃的,您也知道當今天下,時局動蕩,咱們千裏迢迢來你們軍山做生意,圖的不就是發個舍命才嗎?你這麽搞,大家還掙什麽?”


    “是啊,沈大掌櫃的,你這麽亂搞,你們家縣男知道嗎?”


    “我們要見縣男!”


    沈醉微笑道:“如果哪位想要掌握行省的代理權,很簡單,把該行省的每個州府都拍下來便是了。”


    在場的每個商人,都感覺沈醉這是想掙錢想瘋了。


    “一個個區區的州府級別的代理,就想打發老子?別以為隻有你們軍山能做煙草生意!”有不服氣的豪商立刻站起身來,領著仆役就往外走。


    沈醉冷笑一聲道:“我把話撂在這兒,這煙草生意從今天開始,除了軍山和金陵,大家修養從旁處買到一丁點兒。還有剛才說走的那位仁兄,你可以滾了。”


    此時,沒有人在選擇離開。大家都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剛才說要離去的商人。


    剛才想要走的那個商人被幾個雄壯的武夫抬著走了出去,嘴裏大聲的喊著,放下老子,老子有錢之類的話。


    最後直接被扔到酒樓門口嚎啕大哭。


    “老子為什麽強出頭,老子是帶著家族的希望來的啊!”


    望君樓拍賣大廳的氣氛一直將到了冰點,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看著眼前這個貌似笑容親和,但是實際上翻臉絲毫不留情麵的年輕人,生怕說一句不中聽的話,被趕出門外。


    又過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沈醉說道:“下麵拍賣青州的代理權,一千兩銀子起拍。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一百兩,現在開始拍賣。”沈醉不愧是沈萬三的後人,火候掌握的非常好,知曉不能上來便拍賣大都這樣的城市,肯定並不能利益至上,而拍賣蠻夷小城,則有可能流派,讓豪商們根本看不上。現


    在直接出青州,倒不是說青州有多好,畢竟曆史悠久,而且人口眾多,市場潛力不容小覷。


    豪商們隻是猶豫了片刻,便有人喊出了:“五千兩。”


    “五千五百兩。”


    “……”


    “三萬兩!!”


    張秀林環顧四周,沒有一個人敢再次站出來與張家抗衡。


    沈醉似乎早就預料到這種結局,但是表情依然表現的非常熱切,“三萬兩!三萬兩還有沒有更高的。三萬兩一次,兩次,三次,成交。”


    張家雖然花三萬兩買一個青州的代理權,成本有些高了,但是絕對大賺特賺。


    隻是張家絕對想不到沈醉到底有多瘋狂,他先拍賣中型的州府,接著又是北方重鎮,最後才是江南的富裕之地。


    最後的壓軸戲,儼然是姑蘇,杭州,揚州,益州,等地,這些地方的成交價大多都是十幾萬兩。


    最高的是姑蘇,被姑蘇的豪商以二十萬兩銀子的高家拍下。


    拍賣會一直持續到深夜,豪商們的錢箱直接被搬空,各個州府的代理權一下子排出了四百多萬兩銀子。有些個別的州府,實在是沒人要,便是一千兩底價被人買走。


    隻是他們絕對不知道,這些底價的城市,拿去也是非常值錢的,香煙這種東西,隻要抽上,那就是源源不斷的財富。


    張家本想依賴其強大的財力奪下大部分州府,但是最後發現,豪商們似乎根本不怎麽在乎北方的城市,而南方的城市,便是以張家的財力,也根本競爭不下來。


    這個時候,張秀林終於意識到,南方的經濟實力,比他們北方不知道要強出多少。


    大元的動蕩根本原因,根本就是掌握不住江南的財富。豪商們圍著沈醉問道:“沈大掌櫃的,錢我們都花了,但是你給個底,據我們所知,市場上煙草雖然少,但是並不是隻有你們一家,你們如何敢保證從此以後大元不隻有你們一家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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