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暑氣甚濃,想要睡個飽覺可不是件容易事。


    朱振早早的醒來,卻見宛娘所在自己房門口瑟瑟發抖。


    端木雨荷上前攙扶起宛娘,柔聲問道:“宛娘,你這是怎麽了?”


    宛娘抽泣著說道:“奴家也殺過不少壞人,但是卻第一次用這麽滲人的方法殺人,昨晚我在床上輾轉反側一晚,那個潘元紹一直來找我。小姐,我怕。”


    “好了,宛娘不怕。小姐保護你。”雨荷將宛娘護在懷裏,宛娘就像是個孩子一樣,任由雨荷摟著他。


    姚天禧臉色有些慘白的端著包子和清粥在門外的桌子上,昨夜搬死屍的時候,著實有些嚇著小家夥了。


    眾人窩在驛館裏做了操,圍坐在兩張桌子上啃著包子。


    最近邪事兒比較多,驛丞尿了一褲子,嚇得躺在床上好一整晚。


    轉眼手下偷偷摸摸的拿著個被紮的遍體鱗啥的紙人到了自己房間,告訴是灶膛新來的活計弄得。


    驛丞看了一眼,見上麵寫著自己的名字,在聯想昨晚漫長的一夜。


    驛丞頓時心裏發火,吩咐人將灶膛新來的活計活活打死,而那個驛丞的手下則順利成章的霸占了活計的女人。


    事情往往隻需要一個引子,他就會慢慢發酵。


    朱振知道,就算沒有自己的行動,姑蘇也會引發動亂,但是這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去醞釀,而自己隻不過是將這個動亂的柴火添了一把柴火,讓他燃燒的更旺一些罷了。


    驛丞皺著眉頭給朱振問了安,問了問朱振什麽時候能去談判。


    朱振說考慮考慮,就給他個答複,不過心裏卻想著還是要托上一段日子的。


    驛丞有些失落,這邪祟的事情搞得他心神不寧,他也沒有時間陪朱振折騰,早早的迴房休息去了。


    端木雨荷和宛娘拿出個簸籮,裏麵放慢了針線,朱振的家丁都是些年輕的家夥,少年人正是壞衣服的時候,兩個賢惠的女人忙碌著幫著縫補衣服。


    尤其是醜娘,針線活甚是靈巧,哪裏有昨晚殺人魔王般的模樣。


    朱振拿了個胡蘿卜的包子遞給了雨荷笑道,“別忙活了,嚐嚐這姑蘇的包子,我讓天禧買的。”雨荷笑道:“我一個婦人吃那麽多做什麽?我還要保持身材呢。不然被你這家夥破了身子,再不在乎節製,時間長了,身子就臃腫了,到時候你還不被別的狐媚子勾走了。


    ”


    “我喜歡你的溫柔和智慧,外貌都是浮雲。趕緊過吃兩口。”


    端木雨荷笑道:“你們男人都是口是心非,嘴裏說一套做又是一套。我可不上你的當。再說了,我保持個好身材,你看起來也賞心悅目不是嗎?”


    話已至此,朱振也隻能無奈了。見端木雨荷今日心情不錯,攀過去輕聲問道:“潘府的巡檢無事吧?要不讓他想辦法撤退。”


    端木雨荷搖頭道:“逃走就證明我們心虛了。那碗蓮子羹檢查不出什麽來的。你放心便是了。話說你怎麽那麽關心底層的人啊?就連吳國公也很少關心我們的死活的。”


    聽到雨荷的抱怨,朱振笑道:“國公事情多,其實他的心地不錯。至於我麽,跟你們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雨荷好奇道。


    “我的故鄉那是個人人平等的地方。雖然也在變壞,但是底子還在。人應該發自內心的善良,尤其是對待自己的同誌的時候。”


    聽到同誌二字,端木雨荷又好奇道:“什麽叫做同誌啊?”


    朱振摸了摸下巴,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胡子笑著說道:“同誌嗎?就是誌同道合的人啊!”


    “誌同道合。公子說的好呢。我們都是為了一個理想而存在,那就是推翻暴元,建立新的王朝。小姐,你說國公真的是明王嗎?”


    端木雨荷瞪了一眼宛娘,“這種事情,莫要提,你不要命了。我們現在是官府的巡檢,再也不是什麽白蓮教了。”


    宛娘歎了一口氣,看樣子很是失落。


    飯罷。眾人去休息。朱振則坐在椅子上,將最近的事情從頭到尾慢慢的捋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麽不妥,但是卻隱隱約約有些不放心。


    一抬頭就看見蔡和凡油光滿麵的臉,遂笑道:“怎麽,這姑蘇鬧妖邪,你還不趕緊的迴河南,去找你主子庇佑。不怕被人害了啊!”蔡和凡笑道,“最害人的是人心,而妖邪隻不過是恐懼罷了。話說,你這廝怎麽那麽狠的心,潘元紹雖然風流貪婪了些,但是為人還不錯。起碼政務上沒有什麽疏漏,算是


    張士誠的左膀右臂,你一刀廢了人家,這會讓張士誠大火的。”


    “我要的就是他發火。人在理智的狀態,是做不出錯誤的決定的。”朱振迴答的不緊不慢。“你小子果然夠狠!”蔡和凡聳聳肩,“愣是將潘元紹整瘋了,還在人家門口掛了女人,整的跟上吊似得,他女人一大早去太尉府候著,準備哭訴了。你小子的計劃也差不多


    快成了。你小子的棋環環相扣,我竟然有一種忍不住想要摻和一手的想法。”


    朱振笑道:“昨晚潘元紹瘋的時候,我也在呢。口吐白沫,兩眼發直,好嚇人。我不想我的朋友也這樣。如今鬧妖邪,你要是這樣了,我想報仇都找不到人。”


    蔡和凡周身忍不住顫栗,瞪大了眼睛,“你就是這般對待朋友的嗎?”


    朱振苦笑道:“各為其主罷了,我想換做是你,你也不會客氣吧。”


    蔡和凡點點頭,踟躇了許久,對朱振說道:“別在應天混了,我打聽的很清楚,你在應天也不過是個富翁罷了。去河南,河南王的女婿留給你。我們聯手做一番大事。”


    朱振冷笑,“這話可不像是你的風格。”


    蔡和凡頹廢的坐在椅子上,一臉無奈道:“這是郡主的原話,我也沒辦法。話說,你這麽折騰,河南王方麵已經將你視為心腹大患,會想盡一切辦法除掉你的。”


    “不不不,他沒時間管我,聽說張思道對河南王合兵的命令頗為抗拒,河南王已經準備起兵討伐了?”


    “這你都知道。”蔡和凡瞪著眼,一臉不可思議道。


    朱振倚在椅子上,懶洋洋道:“我的強大,你一無所知,少年請迴吧。”


    蔡和凡輕笑道:“好厲害的家夥,感覺與你對弈,將是我人生最大的幸事。我走了,我準備前去出使張思道、李思齊,你知道我的來意。”“去吧,去吧,活著迴來。我聽說張思道的七條槍聞名天下,別折在那裏。郡主那裏帶句話,我已經上書國公,你們不幹涉我們,我們也不會幹涉你們的。”朱振也很期待


    這個家夥名動天下的那一天。


    “那我們戰場上見真章吧。”


    “好啊,好啊,我很期待你聲名鵲起的那一天。”朱振由衷的說道。


    雖然他不希望這個家夥給應天造成什麽麻煩,但是打心底又不希望這個人才埋沒,或許這便是男人的惺惺相惜吧。


    蔡和凡起身離去,忽然又轉過身來,冷不然的問道:“你為國公做事為了什麽?”


    “封侯非我願,但願四海平。你呢?”朱振很是淡然。


    “我不如你。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名揚天下!戰場見!”蔡和凡哈哈大笑離去。


    朱振出了門,見到在姑蘇轉悠了半天的朱文正,兩個人分別騎著馬晃晃悠悠的走在姑蘇城的青石板大街上。


    “這姑蘇城不好打。”朱文正皺眉道。


    朱振點點頭,他早就看出來了,張士誠雖然派出了大軍外出征討,但是呂珍和明升的本部兵馬駐紮在姑蘇城,想要拿下來,癡人說夢。


    兩個人途徑潘元紹的府門前,遠遠的就能聽見潘府傳來的哭哭啼啼的聲音。


    “你這家夥夠狠的!”朱文正道。“沒有辦法,你也是領兵之人,這戰場之上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我們雖然是使者,但是我們的戰鬥比在戰場上更恐怖。因為我們深入敵人腹心,沒有任何兵力


    的支持,所以我們必須不擇手段。”


    朱文正歎息一聲道:“就是苦了這些百姓了。”


    朱振點點頭,“是啊,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對了,起事的兵器怎麽解決?你不想讓那些流民拿著刀槍棍棒去跟渾身甲胄弓弩齊全的張士誠的隊伍交手吧?”


    “我倒是想要花錢去買一些,但是沈醉那家夥掙錢的速度實在是太慢,到現在才湊夠了一百副鎧甲,弓弩更少隻有五十副。”


    “那找叔父要銀子?”


    朱振差點兒笑了,“你叔父庫房裏有幾個子兒,你比我不清楚?”


    朱文正苦惱道:“龍灣一戰戰果確實豐碩,但是隊長陳友諒,想必也得傷筋動骨吧。”


    “那你還說。”朱振鄙視的看了朱文正一眼。


    “隻是赤手空拳的,做不出什麽大動靜來。”朱文正皺眉道。


    “你知道我給了沈醉銀子,第一件事情是什麽嗎?”朱振笑著說道。“腦殘的收購了一個造紙作坊,聽說你還改進了造紙技術,在姑蘇賣的不錯。如今造紙廠雇傭了起碼得有上百個流民,若不是你小子陰招迭出,我真以為你準備在姑蘇當個


    富家翁呢。”


    “那我問你,造紙作坊裏麵什麽最多?”朱振引導道。


    “廢話!當然是紙了!”朱文正沒好氣的道。


    “你是真傻!我再問你,紙是什麽做的?”朱振翻了一個白眼,很無奈的說道。


    “竹子?”朱文正眼前一亮,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對,如今有上萬把竹子已經浸泡過桐油,是做狼筅還是竹矛隻是一句話的事情,接下事兒能不能成就看你了。”朱振拍了拍朱文正的肩膀,催動韁繩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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