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姚天禧敲響了白鶴觀的大門,過了一會兒,大門大開,進入視線的卻是個猥瑣的老道人。


    “哎呦,小和尚,你來我們道觀做什麽?祈福,還是改行?”


    麵對眼前這個一臉猥瑣的老道,姚天禧聽多了主家那些菊花綻放的故事之後,頓時感覺菊花一緊,不由的向後退了兩步,“我是找您治病的。”眼前這道爺的造型有點兒超出了姚天禧的想象,怎麽說也算是道家輩分挺高的道爺了,卻弓腰駝背站不直,頭發似乎因為疏於熟悉的原因,有一種油油的感覺,胡須胡亂


    的紮了個揪,穿著一件灰色的道袍,腳下一雙破舊的追雲履。


    這讓姚天禧有點兒沒法接受主家讓自己找的高人的形象。


    這分明就是個叫花子啊。


    說實話,能夠跟衝和道人做朋友的,那起碼也是得道高人,起碼得是仙風道骨的那種,不然以衝和道人那種傲氣的性格,怎麽會和他做朋友?


    在他心目中,子陽子應該是一名頭戴紫陽巾,身穿八卦衣的道士,在徐徐清風中飄然而來。鶴頂龜背,鳳目疏眉,麵色紅潤,神態飄逸。


    這他娘的也是得道高人?老道一聽姚天禧是來招人治病的,兩眼是鋥亮鋥亮的,伸出手擺了個三清指,似乎很久沒有吸收的緣故,還搓下來不少泥,他嘿嘿笑道,“小家夥,你來找我治病,算是找


    對人了。”


    “可是……”姚天禧有點兒打退堂鼓,這位賣相不太好,實施不了主家的計劃。“可是什麽?小和尚,我看你與我有緣,本以為你也是道心深種之人,沒想到你竟然也是個隻看外表的膚淺貨。俗話說,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我這裏可是有真仙法的,隻


    要我一道符紙,保你符到病除,而且你要是願意多花點兒銀子,我便將我們道家的飛升大法傳授與你,隻要你苦修九九八十一天,我保你白日飛升,登上仙班。”


    聽到那猥瑣老道一陣吹牛逼,姚天禧啞然,“您說的是真的?”


    猥瑣老道,“我以三清大神的名義起誓!”


    姚天禧差點兒沒笑出聲來,不動聲色的問道:“你這符有什麽講究,我家主家得的可不是一般的病。”


    聽到主家,不是一般的病,猥瑣老道精神一震,更加興奮了。


    好家夥,這肯定是大病啊,反正老道我也要退休了,在走之前能坑一筆是一筆,而且這絕對是一單大的。


    到時候要是人死了,我就說他不修福報,讓老天爺收走了。想到這裏,子陽子故作高深,挺直胸脯,微微淡然一笑,“這符可真的有講究了,首先他以昆侖山九天神木為材料,以龍子霸下之血為引做成朱砂,再加上老道七七四十九


    天術法加持,無論什麽病,隻要老道擺下祭壇,做法施粥,當場吃下,不消十日便能徹底恢複。”


    “等等,您剛才說的什麽九天神木?還有霸下?”姚天禧掏了掏耳朵,“您這成本有點兒高,駕前不便宜吧。”猥瑣老道義正言辭,一臉嚴肅,“你看看我這白鶴觀的規模根本就不是缺錢的,我觀你小子靈氣十足,主家定然也是世間的大善人,我救他乃是積下福報,根本不為掙錢,


    隻收個成本價就好。”


    “你這成本價也不便宜,而且我感覺你這老家夥是在騙人。”“哎,小和尚,你說這話我可就不樂意聽了,我好心好意救你主家,你怎麽說我騙人?”說著,老道一指身後的三清神像,“我要是說半句假話,就讓三清大神降下九霄神雷


    ,把我炸得粉身碎骨。”


    “呦……”猥瑣老道忽然轉身看向落地的白鶴,“小家夥,你這到處亂竄,可想死我了。”


    道家與鶴的關係源遠流長,甚至《雲笈七簽》中說張道陵可騎鶴往來。


    “別鬧,我這裏接待客人呢。”老道撫摸著在自己身上蹭了蹭去的白鶴,最後仿佛拗不過它一樣,說道:“好吧,來來來。”


    話音落下,白鶴展翅而起,老道長一提氣,腳尖直接踩在白鶴後背之上,白鶴一聲輕啼,載著老道愣是飛出了數米之遠。


    在這山嶺之間,老道士踩著仙鶴在雲霧之上,雖然隻是飛行了一刹那,卻著實讓人神往不已。


    這下姚天禧忽然明白了主家為什麽吩咐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找這老道士。


    原來這老道士的輕功厲害的緊啊。


    如果在鬧市裏,穿一身奢華到了極致的道袍,在拿著一把拂塵,騎著鶴從房頂上飛落,那周圍的百姓肯定能當做神跡啊。


    別說是百姓,就算是朝廷的官員也得嚇得不輕。


    他清楚白鶴根本不會載人,隻是這老道輕功極其高明,腳尖踩在白鶴背上,根本用不著多少重量。


    不過這確實夠嚇人的。


    姚天禧如果不是天天跟在朱振身邊兒,知道了一些飼養動物的一些道理,他根本不知道老道剛才掏出小魚幹是為了獎勵白鶴的配合。


    世事洞明皆學問,要不剛才姚天禧絕對被老道那一套給忽悠了。看著姚天禧呆愣表情,猥瑣老道很是自然的說道:“哎,老夫其實早就能夠白日飛升了,隻是想到凡塵中海油那麽多人受苦受難,便不忍心離去,你主家與我也是有緣,隻


    要紋銀一千兩,這病我就給治了。”


    “……”姚天禧點點頭,“賣相倒是不錯。”


    聞言,猥瑣老道精神大震,手裏不停的變換著道家指法,什麽上清決、玉清訣、北地決,一看就是難以抑製內心的興奮。


    老道在凡塵沉浮多年,也給不少世家子做過法事,剛才他一看就能猜出小和尚背在鼓囊囊的銀子,起碼有幾百兩。


    是一隻難得的肥羊啊,想到這裏老道士又忍不住開口。“不是老道愛好這世俗的黃白之物,不過你也知道我這符紙所用的材料都不是凡間之物,而我做法之後,也會元氣大傷,耽誤我飛升的時間。你可知似我這般仙人之體,在


    人家多呆一天,便要受這凡間汙穢之氣損毀仙氣?”


    一說到銀子,這老道士便興奮的不成樣子。忽悠人的時候,也格外的賣力。姚天禧無奈的搖搖頭,他算是看出道家與佛家的區別了。佛家走大眾路線,不嫌錢多錢少,隻忽悠老百姓。而道家呢,則走高端路線,就做次法就要一千兩銀子,一般老


    百姓根本就玩兒不起。


    “錢不是問題,問題是我們主家的病,我怕你不敢治。”


    “什麽病,你倒是說啊!”老道士疑惑道。


    看眼前這少年的模樣,能夠有這般少年做仆人的主家,定然不是簡單的人家,如果這病自己能治,子陽子絕對不會真的隻給一張符紙。


    因為如果對方勢力大到一定地步,就算是想跑路,也跑不掉的。


    姚天禧老神在在把銀子往地上一扔,背著手在白鶴觀裏轉悠起來。


    猥瑣老道絲毫沒有因為小家夥的不禮貌而生氣,相反他喜上眉梢,銀子都扔地上了,那肯定是願意自己接這一單買賣了。


    想到這裏,老道士有點兒後悔,難得有那麽個豪氣的肥羊,自己應該多宰點兒的。


    姚天禧進去一看,神色不由的一愣,隻見後殿裏密密麻麻的鋪滿了一張張小床,好多八九歲的髒兮兮的孩童正拿著木劍樂嗬嗬的玩個兒不停。


    “小弟弟,你們是被老道偷來的孩子嗎?”姚天禧以最壞的惡意忖度身後的老道。


    “和尚哥哥,不許你侮辱道長爺爺。我們都是姑蘇城的孤兒,是道長爺爺見我們可憐,把我們收養到道觀的。”看到姚天禧不信的神色,猥瑣道長連忙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雖然修道之人逆天而行,應該太上忘情,但是這些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老夫不忍心離開他們飛升而


    去,可是算算日子,老道在凡間的日子也沒有十年了,到時候這些孩子可就難了。”


    姚天禧點點頭說道:“這才是你想盡一切辦法坑蒙拐騙的原因吧?”“什麽叫做坑蒙拐騙,”被姚天禧點破,老道士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急了,待看見姚天禧抱著肩膀,一副你繼續編的挑釁模樣,頓時氣泄道:“小和尚,實話實說吧,我觀你行知病虎,立如眠鷹,早晚能成大器,能夠將你在茫茫人海中挖掘出來的貴人定然也不是人間凡物,至於錢財更不會吝嗇,若是能拿出些錢財來,別說讓老道救人,做什


    麽事情老道都願意。


    在姑蘇,一般的病我能治,厲害的病,隻要不過分,我也能治,甚至他到了鬼門關,我也能拉他迴來,再活些日子。


    但是若是真的是撞了邪祟,我反而治不了,看在這些孩子的麵上,我也不忍欺騙你。你小子賣了那麽長時間的官司,我知道,你來尋我,定然有你的目的。


    我的報價就是一千兩,少一分你就找別人去吧。”


    姚天禧知道老道士有羈絆,心裏反而放心不少,有羈絆的人,起碼心地善良,不會輕易出賣自己的主家。


    “道爺,實話實說反而更可愛。這單子您接了吧。不過事情要這麽這麽辦,你可願意。”


    子陽子人老成精,自然聽出了朱振計劃的弦外之音。思忖了許久,皺著眉頭說道:“好狠的計劃,你們主家這麽做就不怕折壽嗎?”


    “折壽?您剛才還一直說九霄神雷劈死你呢,老天爺劈你了嗎?”姚天禧反問道。


    “也罷,最近有老友的弟子拜訪我,說張士誠翅膀硬了,胡作非為,讓我想辦法教訓教訓他,這正好是個機會。老夫便出手一次。不過老夫還有個條件。”


    “您說?”姚天禧並不吃驚的說道。


    “這些孩子是無辜的,我希望應天能夠將這些孩子收養了,老夫做了此事,怕是真的要立刻飛升了。”老道一臉鬱悶道。姚天禧笑著說道:“道爺,您別怕,到時候有我們應天護著您,誰能動您分毫?而且您不是喜歡積善行德嗎?我們主家之前一直有計劃在應天開一所孤兒院,隻要您願意這


    院長的職務便是您的了。”子陽子考慮了一番說道:“如此,你便下山給老道買一身新的道袍去來,這般大場麵沒有點兒奢華的道袍,怕是鎮不住那些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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