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任何一個人,置身於太子現在的情況,要他在這種時候選擇離開鹹陽,都是極其為難的決定。


    不過,太子最後要不要決定離開,這件事還可暫緩。


    關鍵是,誠如太子常言,這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膳。


    他王綰自然不會白白助力於太子。


    王綰這才開始對扶蘇道出他的目的。


    “老夫言盡於此,剩下的,交給太子抉擇吧。但是萬請殿下記得,日後若是有事,盡管找我王家。”


    扶蘇聽了這話,自然心裏一熱。


    說實話,扶蘇除了嬴政,根本背後沒有任何支持者。


    他當初從臨淄返迴鹹陽的路上,就已經料想過一旦正式被冊封為太子,曆史改軌……


    所有的事情都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


    那麽未來的十五年,他是一定會和這位專權的皇帝產生摩擦的。


    做個庸才,嬴政看不上你,不肯給你儲君之位;做個雄主,嬴政又會覺得你的光芒過於耀眼,想要除掉。


    本就是進退都很為難的事情,但是進會給你更多的選擇。


    為了不讓自己未來有一天被別人將劍架在脖子上,他本就沒有多少選擇。


    要想在權力的漩渦中不被粉碎,隻有站在權力的中心。


    於是,扶蘇作揖。


    “翁父大恩,扶蘇拜謝。”


    既然決定要走,那麽朝中他必然要有所安排。


    王家會是他最合理也是最得力的援力。


    王綰看了看那個奶娃娃,再次對扶蘇道。


    “太子叫老夫一聲翁父,老夫自然要為翁婿解惑。隻是萬望太子殿下不要忘記我王家之恩。”


    “這是自然,相國肯助扶蘇,扶蘇自然也會相助相國。”


    王綰忽的走到王琳跟前,兩眼含笑,他主動抱起王琳懷裏的奶娃娃。


    “聽說皇帝陛下也非常喜愛小世子。”


    扶蘇還沒迴過神來。


    王綰忽的抱起嬴曜,走到扶蘇身邊。


    “還請殿下早早為之謀。”


    扶蘇頓時就明白了,為什麽他王綰對此事毫不諱言,而且直接表露效忠之心。


    原來此中道理在這裏。


    他的長子身上流淌著的一半血脈,是他王綰家的。


    這一瞬間,扶蘇的心其實被猛地刺了一下。


    說起來還是他太傻,竟然一直將他這位翁父當做民間百姓家的那類翁父視之。


    扶蘇被王綰狠狠的剜了一刀。


    倒也沒有被人無情利用的感覺,隻是扶蘇心頭被什麽黑暗給籠罩著,胸口極悶、


    王綰,這分明是一塊老薑。


    王綰此來,根本就不是雪中送炭,實乃趁火打劫!


    王琳看著他夫君的凝固的表情,一時之間也呆呆立在地上。


    誠如他父親給她說的,她什麽也不需要做,一切聽父親的安排就是。


    果然,父親大人還是為她們母子二人未來的命運著想。


    王綰這話的意思,很明顯,要扶蘇以嬴曜為嫡長子,授其符印。


    說罷,王綰就抱著孩子走了出去,王琳急步追了出去。


    父女二人又抱著孩子在殿中逗弄了好一會。


    王綰要他先走,朝中有他給他撐著。而代價就是,立嬴曜為儲君。


    他現在膝下就隻有兩個兒子。


    兩個都在牙牙學語,雖然他對贏曜的期望很高,但是他根本看不出這兩個孩子到底誰資質更高。


    罷了,這還不過是正式上位前的一場小小前戲。


    很快,一襲白色深衣在身的扶蘇走出了內殿,臉色如常。


    三人還是和和氣氣的。


    王琳留了他父親王綰在華陽宮一整日,以表她對他父親的感激。


    扶蘇故意又請了王綰去他的崇明殿。


    雖為太子宮室,但是裏麵顯得清雅不少,甚至,有些過於簡單了。


    王綰進入崇明殿中,看著裏麵很是開闊,兩側的木架上擺放著各種木製小玩意兒。


    王綰走近,挨個兒靠近看了個新鮮。


    許多木雕器物,王綰從前從未看到過。


    首先映入王綰眼簾的,就是一個大木球,上麵有凸起的也有凹下去的部分,王綰輕輕一撥,這顆木球便開始繞著斜軸轉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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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又是帶有四隻小輪子的木盒;


    還有形狀如鳥,但是外形輪廓線條非常呆板,尤其是鳥的兩翼,沒有羽尾,隻是兩個小木長條。


    王綰本以為,他會看到一些農具,沒想到是一些奇形怪狀的小玩意兒。


    王綰覺得太子這個愛好,有些不妥,但是眼下,這種不務正業的愛好反而可以幫助太子避險。


    王綰笑問。


    “太子從哪裏收集到的這些東西?”


    “不是收集,這些都是扶蘇閑暇無事自己刻出來的。”


    那,太子還真是閑。


    “沒想到,太子還有木刻之能。”


    “閑來無事,削木為樂,削著削著就會了。”王綰的餘光忽的往金色漆案上一放,頓時就看到了漆案上擺放著當下秦國的山河輿圖。


    王綰不由得對扶蘇側目,兩隻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王綰還以為他看錯了,疾步靠近漆案,細細端詳一番,果然是輿圖。


    王綰立在案前,一臉憂沉,隨後瞳孔中便流露出懼怕之色。


    這小子,可真是個燙手山芋。


    若是陛下看到太子殿中的這張輿圖,還不知要如何作想。


    王綰當即收起了地圖。


    “丞相這是?”


    地上一眾隨侍,人人都將這一幕看在眼中。


    “還請太子收起此物吧。”


    “這輿圖,從吾入主華陽宮起,就擺在這裏了。”


    王綰一臉厲色。


    “太子殿下還是年輕,不過臣以為,太子當時時刻刻謹記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僭越之事才好。”


    王綰公然說著。


    而後扶蘇刻意讓諸內侍退下,殿裏隻留兩個人。


    戲算是演完了,就等著嬴政那邊受到消息做出決定了。


    畢竟,能不能離開鹹陽,這是嬴政說了算的。


    王綰望著那些內侍消失在殿中,不由得更為憂心忡忡道:“既然陛下都已在太子身邊安插了人,太子更應該及早下決定。這鹹陽,還是盡早離去為妙。”


    “我會盡快促成此事。不過還是要看君父的意思。”


    說著,扶蘇忽的又問王綰。


    “方才那件事,對王相一家也未必有利,尤其是在當下這時機。丞相真的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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