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是多久?”遠誌好奇問道。


    辛奕站著望著那一處微弱的光亮,慢慢順著牆坐下,扯的鐵鏈嘩嘩作響。


    裏麵寂靜無聲,落針可聞,遠誌認真聽著,不久輕輕聽見一句。


    “我忘記了,大抵沒有一千年吧。”辛奕想了想低聲開口。


    一千年?遠誌一愣,自己不過才十歲,一千年那是多久?他又是因為什麽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下雨了,你靠近些。”辛奕動了動耳朵,又苦澀道:“我不傷人。”


    遠誌這才注意不知何時下起了細雨,雨勢漸漸變大,不由往裏靠了靠。


    此時兩個人隔著一方牆,靜靜靠著,聽著雨聲。


    “你叫什麽名字?”


    “我的名字,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為什麽?”


    “因為,”辛奕仿佛喃喃自語般,想起了什麽,輕笑出聲:“因為,我的名字對於靈劍門來說……大概是個禁忌。”


    他昨日做了一個夢,夢裏他還是自由的,還是那個英姿颯爽的少年。他的師父是這大陸為數不多的渡劫期高手,因為他天賦異稟,領悟能力強,所以也格外得到師父青睞。


    他還夢見師父渡劫失敗以後,將他和師兄召來,囑托他和師兄,他們是靈劍門的未來。


    這個夢如此真實,而他卻有負師父所托。


    ……


    “對不起。”遠誌輕聲開口,那句話語夾雜在雨聲中,幾不可聞,辛奕還是聽見了,隻是垂眸笑了笑,不在言語。


    “我小的時候,我不聽話,我阿爹就喜歡把我關在家裏,一整天。”遠誌望著正下的急的雨,抱著膝蓋自語道,“所以我恨我阿爹,我阿娘經常被我阿爹打,我阿娘對我可好了,什麽都悄悄給我,可是我阿爹喜歡賭。現在也不知道我阿娘怎麽樣了。”


    雷聲響起,一道閃電劃破天空,仿佛要把天空劈裂一般。


    遠誌將頭埋在膝蓋,驚雷響起,身體一抖。


    “別怕!”那道聲音又想起,讓遠誌心中不由一暖,“小的時候,打雷,我阿娘就抱著我。也不知道今天怎麽這麽大的雨。”


    “你害怕?”


    “有一點。小的時候淘氣,下雨躲在樹下,差點被劈死。”


    遠誌聽見鐵鏈的聲音,那個窗口慢慢打開,從裏麵探出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隱隱可見透著寒涼的鐵鏈:“我在!”


    遠誌望著那隻手,遲疑握去,沒有想象中的冰涼,掌中的溫熱傳到他掌心,一時間他倒是不那麽害怕。


    “可惜,我的靈力被禁錮,不然就可以把雨變沒了。”遠誌聽著那道聲音帶著遺憾。


    “唔,那你現在達到什麽境界?”遠誌不經意提起。


    “我被關時洞虛期六層。這裏隔絕靈氣,而我靈力也被禁錮,也沒什麽精進。”


    洞虛期六層!


    遠誌心裏嘀咕著,不由張大嘴,那是多遙遠的境界啊!他現在才練氣期,和洞虛之間隔著築基,金丹,元嬰,分神,合體,然後才到洞虛!如今整個雲安大陸,渡劫期就隻有一位,而他們靈劍門最高不過是掌門,合體期八層。沒想到宗門還隱藏著一位洞虛期的大能,而且還是千年前的,若他不被禁錮,他的成就遠誌不敢估量。


    遠誌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思過崖的,事後他打聽思過崖囚禁的那人,他師兄們都不知道,連那些掌事都不清楚,而關於思過崖的事情,他也半字沒有透露。


    “你來了。”


    遠誌還沒有走近,那道聲音已經響起,仿佛他能動曉外麵的一切。


    “今天給你帶了海棠酥,您嚐嚐?”遠誌如常將海棠酥放在窗口,裏麵的人卻遲遲不曾拿。


    海棠酥?


    辛奕一愣,海棠酥有多少年沒有聽見了。


    “你不喜歡嗎?”門外遠誌問道。


    辛奕遲疑拿過,神情恍惚,敷衍道:“喜歡。”


    很喜歡!


    一勺白糖,二錢豬油,三盞清水,四鋝(luè)麵粉,輔以紫薯為餡,兌入清瑩蛋白,外酥內甜,鬆軟滋潤。


    辛奕捧著海棠糕遲遲不曾吃。


    他忽然笑了。


    “辛奕,辛奕,你看那個好漂亮!”


    “公子,這是海棠糕!可好吃了,公子試試?”


    倫商大大咧咧拿了一塊,吃的連連點頭,又拿了塊遞給他。


    “老板,這些都要了!他給錢!”說完,便走到前麵攤子。


    這種計策,他不知道施展了多少次,而他雖說無奈,還是照常撿賬。


    ……


    “喂,你在吃嗎?”


    辛奕迴過神,打開了油紙,裏麵的海棠糕已經碎的不成樣子,撚了一小塊送入嘴中,還是那個味道。


    沉寂良久,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這黝黑的房中想起:“好吃!”辛奕此時此刻,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這麽些年,再一次吃到,卻恍如隔世,而當時的兩個人,一個不知所蹤,一個被囚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心中不由有些心酸,眼角濕潤。


    淩劍宗


    今日淩劍宗芷雲峰的試煉場格外熱鬧,大抵皆年少,都有著爭強好勝之心,一時間芷雲峰沸騰了起來。


    芷雲峰平日是用來試煉,也是充作選拔內門弟子的地方。雖說叫芷雲峰,但是場地卻格外大的很,中間是一塊空地,四周皆是被辟成石梯模樣,以供弟子坐下觀看。


    此時四周已經坐滿了弟子,有內門,有外門,甚至還有親傳弟子。選拔內門弟子對於淩劍宗來說,可是一件大事。


    外門,內門弟子都是有排名,而排名皆是在這試煉場誕生,所以一時間熱鬧非凡,各種各樣的交談聲,以及低聲分析戰況,將比試推入高潮。


    而這偌大的地方,東麵做的是外門弟子,南麵是新晉弟子,西、北則是隨意觀看。


    “陽哥,你緊張嗎?”商陸擦著掌心的汗,看著雲淡風輕的青陽,歎氣,看來自己又是白問。


    “聽說這次新晉弟子有三十個人到達練氣五層。但是外門弟子也有十個達到了,也就是說四十個人競爭二十個名額。”商陸輕聲分析道。


    坐在一旁的陳平輕聲道:“陸哥,據說白前那小子已經達到了練氣五層。”


    “真的?”商陸偏頭問道,微微皺眉:“沒想到他也達到了,唉,不知道會不會抽到他。”


    “怎麽了?”青陽見他這番神情問道:“白前又是誰?”


    商陸一臉無奈,“陽哥,咱能不能上點心啊!”


    聞言陳平一笑,對青陽道:“陽哥,你不記得他了?你當初不是教訓過他嗎?”


    “哦,我教訓的人太多了。”


    “……”


    “這次競爭夠激烈的!你看那個楊天冬和他弟弟楊麥冬,已經練氣六層了。”坐在一邊遲遲不曾開口的常山突然開口說道。


    陳平看了一眼,不以為然,笑嘻嘻道:“有咱陽哥和陸哥怕什麽,虐死他們,你說對吧,陸哥。”


    商陸笑了笑,不言語。他雖說表麵隻有練氣六層,可是已經踏入了七層邊緣,而陽哥此刻是練氣五層,他的劍術又出神入化,還真的沒有怕那兩兄弟。


    雖說還沒有正式開始比試,來的人已經人山人海,此時正午的太陽有些耀眼。


    陳平,常山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些零嘴,他們一行四人,靜靜吃著東西,惹得周圍的人頻頻打量。青陽一臉淡然,而陳平,常山二人卻越發起勁,時不時給女弟子拋個媚眼,撩的女弟子紛紛臉紅。


    商陸放下一把瓜子,無奈道:“你們兩個安分一點好不好。”


    二人這才稍稍安分了許多。


    青陽碰了碰商陸,頷首示意斜旁的那人,商陸放眼望去,那人身穿著白色宗門服飾,靜靜盤坐著,不受外界所擾,在這熱鬧的地方,當真引人注目,一股清流。


    “陽哥,他怎麽了?”


    陳平看了一眼,說道:“陸哥,他叫杜仲,練氣五層,我們這次的競爭對手。”


    青陽看了商陸和陳平一眼,緩緩啟口道:“這才是最高境界!”


    “陽哥,什麽意思?”陳平放下瓜子,一臉疑惑。


    商陸立刻明白,偷偷笑了起來,常山見他還在問什麽意思,輕聲在他耳邊道:“引人注目的境界!”


    “哦!”陳平恍然大悟,豎著拇指,直唿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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