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瀝出獄,綁架顧翎,顧翎失蹤


    慕莘驅車迴安景閣,取幾件衣服,放進行李箱,出了門,她換了一輛在車庫裏停放了幾年之久都沒有開過的法拉利,到城東君瑞下榻。


    而後,她迴段氏找陳元,陳元在開會,她直接從他辦公桌一眾文件夾中取出段氏與林氏常年合作對象遊氏的合同,風風火火地來,大步流星地走。


    “慕總今天是怎麽了?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啊。”


    “何止是不好?你什麽見過她這樣闖別人的辦公室?肯定是林氏搞事情。”


    慕莘充耳不聞,電梯直達一樓,她換了常用的布加迪前往林氏,林栩沒在辦公室。


    秘書送進來一杯咖啡,“二倍糖,夫人慢用。”


    慕莘抿唇,看著秘書的背影,要是今日之前她聽聞林氏員工一聲“夫人”,聽聞一聲“二倍糖”,估計會被林栩這周到妥帖的做法感動得一塌糊塗。


    但偏偏今日,就在一個多小時以前,林栩做了她最不能容忍的事,她的友情和愛情,都被他生生撕碎,如今再聽見秘書這樣的招待,餘下隻是嘲諷。


    她捏著杯耳,稍稍用力將咖啡杯抬起,靜默地盯了它幾秒,忽覺困意襲來,疲憊不堪。


    “慕總,林董到段氏找你了。”


    慕莘不多驚愕,“告訴他,我在林氏等他。”


    “好。”


    慕莘坐在沙發上,背靠沙發屏,手撐著腦袋,閉了閉眼,本想要休息一下,不想又接到顧翎的電話,“慕莘,禹後出事了。”


    慕莘眉眼微瀾,“怎麽迴事?”


    “他昨天晚上被帶進警局問話,一直沒有消息。”


    慕莘腦海裏恍然閃過林栩的臉,和他昨晚說的話,他說禹後對她還有企圖。


    她沉默著沒有迴答,那頭焦急地等待著,終於不耐地開口懇求,“慕莘,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可以幫禹後的人我隻認識你,而且……”


    電話那頭支支吾吾,猶豫不決,慕莘皺眉,“而且什麽?”


    “這件事可能跟林栩有關。”


    慕莘的腦袋嗡嗡作響,果然還是有關係的嗎?


    在一聲長歎以後,她慢慢找迴理智,“悠然咖啡廳202包間,我稍後到。”


    慕莘車子出庫時,林栩的車才停穩,可當他要追上時,慕莘已經揚長而去。


    “慕莘,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你有了林栩,找迴了女兒,林家人待你很好,你事業有成,家庭和諧美滿,我的出現,對你來說如同魚骨卡在食道,拔不出又咽不下。這種感覺就像你的出現,你橫亙在我和禹後之間,我知曉他愛著你卻仍然恬不知恥地留在他身邊,你給我的感覺也是這樣,魚刺卡在喉口真的很疼。”


    這是顧翎這種人獨有的開場白,她擅長的打感情牌,擅長滅自己威風長他人誌氣來讓對方舒服,若是六年前的慕莘,她會像個孩子一樣被感動,但如今的她已沒有那個耐心。


    “師姐,先說是什麽事吧。什麽時間,什麽地點,經過是什麽,禹後是否留下什麽話,華海禹家知不知道這個事。”


    顧翎想將話說完,但礙於慕莘的性子,隻好直入主題,“昨天晚上,差不多十點,他還在公司加班,我給他做了點夜宵送過去,才到那邊,看見警局的人將他領了出去,他看見我了,隻說了叫我不要擔心,其他什麽都沒說,華海那邊已經知道這件事,老爺子連夜派了人來公司。”


    “去警局交涉過嗎?”


    “老爺子讓葉栗去了,因為拘留審問時長還不長,警局不讓探望。”


    “連禹老爺子都沒有本事探望嗎?”


    顧翎道:“宇師財務部的一個員工,我從他那裏得知一個消息,雖然不知道可信不可信,但我覺得也許有參考價值。”


    慕莘偏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他說,宇師財務元老跟林栩有過接觸,”她道,細細觀察慕莘的表情變化,但她隻是麵無表情地聽著,看不出半分波瀾,“而且,昨晚你遇險,禹後對林栩知情不報,林栩很有可能……”


    “證據呢?”慕莘問。


    顧翎低頭,她繼續說:“也就是說,林栩將禹後送進警局,都是你們的推測,你們沒有證據證明,是嗎?”


    “沒有。”


    “他是我丈夫,”慕莘道,“師姐,暫且不說沒有證據在我麵前說這些是否合適,即便是他,你希望我為了禹後向林栩求情嗎?你覺得,林栩因為我將禹後送進去之後,會因為我將人放了嗎?師姐,不管你是不是走投無路,你應該知道,我是最沒有立場做這件事的人。”


    顧翎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一時覺得憤憤不平,“慕莘,禹後為你付出多少你不是不知道,因為知道安瀝出獄,他怕你有危險,讓原本保護我的葉栗去保護你……”


    “林栩也派人保護了我,師姐,”慕莘道,沉默一下,繼續說,“怎麽說禹後也是我老師,這件事道義上我不能不管,是否是林栩在後麵做的小動作,我會查清楚,如果師姐有消息,也麻煩師姐告知我。”


    慕莘說完,抿一口咖啡,準備離開。


    顧翎見狀,鬆一口氣,道:“慕莘,抱歉,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謝謝你能幫忙。”


    慕莘沒說話,因為顧翎眼裏分明還有話要說。


    “我知道,我該道歉的,不單這一件事。關於你和禹後,我很愧疚,一直想正式跟你道個歉,卻沒有機會。今天,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都要說一聲,對不起。”


    慕莘依舊沉默,由著她繼續說下去。她和禹後的那些記憶,不論過去多久,都仍然在腦海裏清洗著。


    她遺憾,痛恨,但自始至終對顧翎沒有過恨意,她道歉不道歉,都不會讓她心理平衡。


    她大可不必這樣做,但做了也沒什麽大不了。走個過場能讓她自己舒服的話,或許也值得。


    “慕莘,我不如你有才華,不如你有手段有辦法,可我還是愛他。”她的沉默是一種縱容,顧翎的語氣放得很慢,講故事一般娓娓道來,“在你還是十六七歲的少女的時候,會不會有一個人,你坐在操場上看著書,一抬頭就會看見他,他手裏是轉動的籃球或者羽毛球拍,或許你會低下頭,然後盯著書本什麽也看不進去,也許你再次抬頭會看見那個熟悉的臉龐,他就立在風中,那張臉明媚了陽光?對我來說禹後就是那一個人。


    那年秋季的華海落雨紛紛,我走在濕漉漉的泥濘路上,耳邊傳來一同上學的同學的歡聲笑語,我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麽,隻知道笑聲爽朗,如果這是個清澈明媚的天,想必他們會是一道靚麗的生活風景。他們的歡聲笑語突顯了我一個人的孤獨。


    其實,我一直很孤獨。從初一開始。全班成績最差的我基本沒有朋友。我所謂的朋友是一個或是幾個能夠讓我傾訴,讓我傾聽的人,不是見麵一個招唿打得響亮一旦有事腳丫子都看不見的人。


    那時我知道了有個朋友不容易。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開始吸引我的眼球,在我們這個充滿文藝範兒的班上,禹後戴著一副不符合班風的眼鏡,做著有違班風的事。然而,他並沒有成為我的朋友。


    他於我來說是遙不可及的。慕莘,你曾經多少也算是一個大小姐,才學斐然,你跟禹後學習兩個人都不掉價,如今你這樣優秀,段氏發展這樣好,在華寧的地位可見一斑,你嫁給林栩,不說林氏在華寧房地產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就是林家世代在華寧的地位也讓人歆羨,你們這是郎才女貌,也是門當戶對,我這樣說你大概是不會反駁的。可是我和禹後,是雲泥之別。為了我他和全世界翻臉,失去了他身邊那些口口聲聲為他好的人,將公司從華海遷來華寧,甚至他父親不同意他娶我,一整年他隻見過他父親一麵。


    我很自私,從他父親那裏奪了他,又從你手裏奪了他,但我,實實在在,這麽些年裏,隻有他。在他最艱難的時候,我陪著他,他每天東奔西走,加班到深夜,那個時候的我,也處在人生最艱難的時候,我父母逼著我早點出嫁,甚至找好一個年近半百的男人比我就範。


    我不肯,那個時候我已經懷了孩子,我甚至沒敢在禹後麵前提一句父母逼婚的事情,孩子的事情他也是整理桌麵時無意間發現的,他承諾我結婚,但是他實在太忙了,婚禮無限期拖延,我不知道的是,華海那邊一直在打壓他,原本不太喝酒的他開始陪客戶喝酒,後來醉得不省人事,我在攙扶他時不小心跌下樓,孩子沒了。”


    她停頓一下,見慕莘眼底有幾分了然才繼續道:“跟你說這些,我沒有想要炫耀我曾經與他相愛的意思,隻有當下不如意的人才會一直炫耀曾經某些傲人的榮耀,我的現在,即便他不愛我,但我依然是禹太太,我衣食無憂,備受矚目,我的生活一定程度上令我滿意。


    我隻是想要告訴你,為什麽他負了你。他負了你,隻不過是因為他對我心懷愧疚罷了,我的生活大體如意,可是他一直生活在困疚中,慕莘,他與我父母定下婚期的前一天,他和我說加班,可我知道,他在書房裏抽了整整一夜的煙。


    慕莘,他真的愛你……”


    慕莘道:“我不欠他,那時候,我也真的愛他。師姐,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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