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她不冷不熱地問。


    還真是……禹後也不知道怎麽形容她,說她得寸進尺,都還太輕了。


    “今天晚上幾點?”他問,也沒有放下王者倨傲的姿態。


    “什麽幾點?”慕莘的心跳很快,她不動聲色地撿起掉在地上的鞋子,明知故問。


    禹後劍眉微挑,“給你三秒,一——”


    “二——”


    “晚上七點到場!”她連忙說。


    好不容易他答應了,這機會可不能丟了。


    禹後麵無表情地將早餐放在她麵前。


    “禹後……”慕莘鼻子又是一酸,她差點被感動得眼淚嘩嘩。


    禹後不理會她大清早情感噴發,徑自上樓,下來時已經換好一身西裝,熨帖的幹淨整潔的西裝,修剪得幹脆利落的短發,鋥亮的皮鞋,深刻立體的五官,高大偉岸的身材……


    小心地咽了咽口水,慕莘不自覺地心跳加速。


    “認真吃你的早飯,噎著別怪我。”


    慕莘收迴視線:不怪你怪誰?


    傍晚六點,慕莘下班。


    這兩天沒有什麽事,她翻翻書,畫畫圖,睡會覺,一個下午就那麽過去。


    她貓步走到禹後麵前,“老師。”


    “睡夠了?”禹後問。


    她尷尬地撫了撫發絲,“我那不是——”我那不是太無聊了嗎?安瀝的單子遲遲沒有眉目,你又不肯給我其他單子,我不睡覺難道跟你講故事嗎?


    “看來我得立一個按時付工資的規矩,不然整個宇師的員工都像你這樣累了就睡,我還要不要賺錢了?”禹後看著她,像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她一陣惡寒,連睡覺都不讓,無良奸商。


    “你在罵我?”


    “禹總不知道公民有言論自由嗎?”她自信地勾唇,朝他笑得明媚。


    “哦?可是我記得,誹謗也是罪。”


    “……”慕莘暗自腹誹,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兩人走出辦公室,禹後想起給顧翎發短信,慕莘第一次看見他盯著手機微笑,那種感覺很微妙,如果說顧翎學姐不是禹後的女朋友的話,那才真正奇怪吧?


    許久,她才收起放在兩人身上的思緒,趕緊跟上禹後的腳步。


    “禮服在車後座,自己去換。”


    “啊?什麽禮服?”


    禹後扭頭定定地望著她好一會兒,“你想穿著短牛仔跳華爾茲或者是探戈?”


    也不是不可以。


    他倒是講究。


    不過話說迴來,華爾茲和探戈,她一樣也不會。腦補了一下,慕莘從副駕駛爬進了後座。


    車後座有一個精致的紙盒,從紙盒的紋飾就看出來這裏邊的東西一定價值不菲。


    她打開一看。


    果然,淺藍色的收腰長裙,裙角處鑲有一圈白色蕾絲,簡單的圓領設計,收腰處也鑲有一圈細致的白色蕾絲,看上去漂亮而又不張揚。


    “禹後,這個……”會不會搶了安沁的風頭啊?今天可是人家生日。


    禹後抬眸從後視鏡裏瞥她一眼,算是看出她的顧慮,然後說:“我已經讓蒼野給安小姐送上一份大禮,相信有審美的人都不會看到你。”


    啊……哦。


    慕莘小小地錯愕一下,突然鼻尖一酸,莫名其妙地又被感動,她放下裙子,張開雙手從後麵抱住他,聲音還帶點鼻音,“禹後,你真好!”


    禹後沒想到她會突然襲擊,一個激靈踩下刹車,後麵一輛車也被迫停下來,喇叭按得震天響!


    他盯著她的眼睛冒著怒火,“慕莘!”


    慕莘眨巴眨巴眼睛,迅速收迴手,將微微散亂的頭發勾到耳後,為自己開脫:“這不是一個不小心就激動了嗎?你反應那麽大是為那番?我還打算親你呢,還好沒親,不然今天定然死無全屍!”


    禹後的眸子閃了閃,“你還有十分鍾換衣服的時間。”


    車子再次啟動。


    後麵被迫刹車的七八個司機都下車來,走到布加迪麵前幾乎嚇傻,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叫走,沒想到吃了一臉灰塵,麵麵相覷。


    慕莘捂了捂心髒,這速率顯然不正常,再抬頭看了看禹後,心跳更快。


    怎麽會這樣?這難道就是愛情?腦海裏閃過第一次見到禹後的時候,第一次見到這張絕美的臉的時候都沒有像現在這樣。


    妹的,難道這就是……日久生情?


    太他媽容易了吧?


    抬頭,她又看了他幾眼,腦海裏他工作時認真的樣子和偶爾溫柔的樣子漸漸重合,她低下頭,皺著眉頭感受莫名的心悸,她想自己是真的敗給禹後。


    不是吧?她或許早就成為那隻撲火的飛蛾,卻還不自知?


    收迴思緒,她當著禹後的麵褪下襯衫和短牛仔,穿上長裙,那動作隨意得旁若無人,禹後一個不小心從後視鏡看到,嘴角抽了抽,旋即繼續開車。


    車子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七點正好。


    從車上走下來,她很自然地挽上禹後的手臂,俏皮地一笑,“禹總今天可是我的男伴,不能把我丟下。”


    被她挽住的一瞬間,禹後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又恢複正常,“慕莘,你身上最大的優點就是得寸進尺。”


    可是我卻從來都抵擋不了。


    慕莘笑得更加明媚,“謝謝誇獎,我可從來沒說我是安時處順的人,說不定呢,我以後就靠得寸進尺活了。”


    禹後沒有再接話,兩人已經走進了會場。


    慕莘忽然想起一件事,想了想還是告訴了禹後,“禹後,其實一開始我並不想來的,畢竟以你和安沁的關係,不該是以我的男伴出現。”


    說著她抬頭看向禹後,不想錯過他任何的表情變化,隻見禹後波瀾不驚,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哦”,然後看向別處。


    她瞬間覺得自己蠢爆了!他都已經給安沁送去禮物,就說明已經做好準備了,想好如何解釋,如何應對安沁即將發作的脾氣。


    兩人走進燈光閃爍的會場,立刻就有一束鎂光燈燈光落在兩人身上,霎時間的沉靜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身“禹後來了”,突然燈光聚焦,一位穿著白色紡紗裙的女孩子朝她們款款而來。


    慕莘定睛一看,那張清秀的瓜子臉,一雙極其有神的大眼睛,精致小巧的鼻子,習慣帶一隻紫色的方形耳釘,不是安沁又會是誰呢?她綻開了笑,走過去,向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見,安小姐,生日快樂。”


    “作為男朋友,我竟然從別人口中知道生日會的事,實在是有不稱職之嫌。”禹後不緊不慢地說。


    一句話,既解釋了自己為什麽會以別人男伴的方式出現在女朋友的生日會上,堵住了悠悠眾口,又表達了自責,安撫了安沁患得患失的情緒。


    “謝謝,下次不許了哦!”安沁張開雙手,兩人擁抱一下,然後往舞廳中央走,突然禹後拉住她,她看向禹後,眼底劃過一絲驚愕,“怎麽了嗎?”


    “今天有些累,你先跳著,我就在一旁看著你。”


    聞言,安沁愣了愣,卻不知道說什麽好。她不是一個笨蛋,禹後敷衍得這樣明顯,她怎麽會看不出來?一個累到不能陪女朋友跳舞的男人——或許說未婚妻也不錯,竟然會陪一個女助理出席宴會?


    一聲輕笑傳來,安瀝在眾人的目光中走了過來,他穿著一身白色西裝,個子高,人模狗樣的。


    在幾個人麵前站定,他笑著跟禹後打招唿,禹後也迴以虛假的笑意。


    “怪我,沒有提前通知你阿沁的生日會,竟鬧出了這樣的事。”


    “無礙,今日規模不小啊。”禹後道。


    安瀝一聽,開懷大笑:“小是不小,可也不大,畢竟這是在華寧,不是在華海,認識的人太少了,阿沁怪我呢,請的都是些商場上的合作夥伴。”


    安沁笑著挽上自己哥哥的手臂,緊靠著他,嬌嗔:“是啊,我這好不容易得了爸爸的允許來華寧過個生日,他倒好,讓那些合作夥伴來把我的聚會搞得烏煙瘴氣。”


    禹後麵色不改,半真半假地迴了一句:“不如過幾天再辦一會,把華海的朋友也請來?”


    安沁是個天生不太聰慧的人,但畢竟家裏麵是做生意的,自己又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活了二十七個年頭,多少還有點眼色,看得懂禹後的一些心思。


    他既已經在眾人麵前給你台階下,就沒有必要再去追究些什麽,畢竟一直以來都是她上趕著做人家的女朋友,現在所謂未婚妻的頭銜已經有了,就算是求來的,也是華海禹家承認的,不管是跟隨禹後身側的慕莘還是曾經的顧翎,沒有人比她更加正式。


    慕莘正在角落的沙發上品嚐蛋糕,不得不說的是,味道很甜,但對於她來說恰到好處,吃完了以後,她又喝了杯咖啡,加二倍糖的美式,吃飽喝足以後,她摸著肚子,突然想起佳黎說過的話:“憑什麽啊,你的糖分攝入量那麽大,就是不會胖?”


    慕莘輕輕歎了口氣,不會胖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買條均碼牛仔褲都要去紮個口子,多麻煩。


    “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麽?”


    熟悉的嗓音從頭上傳來,慕莘的視線才和男人撞上,安瀝已經在她身邊落座,問:“禹總呢?”


    “得虧你在你妹妹的生日會上請了這麽多華寧政商界的精英,都是生意人,當然不可錯過任何機會。”


    慕莘的下巴抬了抬,指示他往不遠處看過去,禹後正眾星捧月地立在人群中間,那模樣好不威風。


    “你挺明白啊。”


    “嘁。”


    “喜歡美式加糖,這倒是個奇怪的嗜好。”


    “生活太苦了,不得喝點甜的。”


    安瀝笑,“我這有一個意大利人,他做的美式味道極好,不加糖,但苦後的味道極為甘甜潤滑。”


    慕莘抬眼看他,暗夜裏他眼神深邃,又帶著幾分慵懶。


    “有這種事?”


    “當然,我去讓他給你做。”


    “多謝。”


    看著安瀝遠去的背影,慕莘感到乏味,她一麵玩著手機,一麵不斷地犯困,看來她真的已經對咖啡免疫了。


    安瀝半小時以後迴來,將冒著熱氣的咖啡杯端到她麵前,“嚐嚐。”


    慕莘偏了偏腦袋,道了聲“謝謝”,端起咖啡,輕抿一口,一股苦澀的味道在她嘴裏蔓延,她皺了皺眉頭,“真的很苦。”


    “那是自然,這可是沒加糖的。”


    “什麽時候會甜?”


    “半分鍾,差不多,你感覺到了嗎?”


    “並沒有,安瀝,你騙我?”


    “沒有,也許是我記錯了,也許要個一兩分鍾。”


    慕莘沒有接話,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安瀝撚掉手裏的煙蒂,望著遠處的禹後,片刻,將慕莘抱在懷裏離開了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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