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莘掛掉電話,看著同樣衣衫不整的林栩,兩個人都一言不發,場麵有些窘迫。昏暗的燈光下他的麵部表情冷得如同刺骨的寒風,情欲冷卻後的陌生,讓她有些怔忡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所聽所感。


    腦海裏略過剛剛種種熱情洋溢和情難自拔,有些莫名的情緒油然而生。


    是,夜晚的感性總會勝過理性,她才會那麽衝動。


    “聽見了?”她問,語氣裏已有責怪他的意思。


    “嗯。”


    “如果是她呢?”她追問。


    林栩沒說話,隻是壓抑著自己的唿吸,扶了扶額,翻身坐在她的旁邊,睡袍下擺覆在她的胸口上,迫使她坐起身,才能在尷尬中不甚尷尬地擺脫綢緞冰冷的觸碰。


    林栩沒想過葉爾會做這事,從來沒有想過。葉爾不是柔弱的小姑娘,但是也不是會不顧一切的人,才從校園走出來,她為什麽會鋌而走險?為什麽知法犯法?


    這段時間來,他一直在忙,那邊隻是雇了個保姆看護著,偶爾有空時會打個電話過問一下,或者那個保姆突然想盡職盡責以對得起他支付的高薪,會給他來個電話報告一下情況。


    葉爾的母親從重症病房裏出來時,她給他打了電話表示感謝,什麽時候?他和慕莘一起走向郭教授家的時候,他將電話掛了,她改為發了條感謝的短信:阿栩,謝謝你這樣照料我,媽媽已經轉入普通病房。


    這條短信以未讀的身份癱在他的信箱裏,直到三天前,他和慕莘簽了協議,他才在翻來覆去睡不著,檢查信箱裏是否有那個女人的消息時,看見了被遺忘在角落的消息。


    當他致電問候時,她卻十分平靜地告知他:“阿栩,我媽媽走了,她不要我了,你呢?”


    他平靜地說:“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盡管說。”


    他不知道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刻,葉爾的心終於涼透了,她掛斷電話,一杯杯地給自己灌酒,一寸寸麻痹自己癱瘓的神經……


    慕莘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麽,一時又覺得他想什麽跟自己無關,她繼續說,帶著一如既往的能夠震懾他人的力度和一反往常的憤怒:“童謠出了事,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千倍百倍在她身上討迴來。”


    他該看的都已經看了,該摸的也摸了,睡衣的扣子也就無所謂扣不扣了,她取了不知何時被扔在枕頭邊的內衣,顧自攏著衣邊下床,匆匆向衣帽間跑去,此刻她隻有一個念頭:童年一定要比她先到,她不敢麵對崩潰的童謠,她怕自己會比童謠先崩潰。


    她曾經咎由自取過,知道那種痛苦和無措,那種恨不得去死卻又不能死的感受。


    這麽多年,她一次次猛然想起那個場景——燈光暖黃的房間裏,有著不同於地下賭場的清新氣味,那個他甚至不知道國籍的男人立在門口,擋住門外暗紫色飄忽的光線,房間裏和房間外,一黃一紫,一靜一動,一冷一熱,一淨一髒……不,都是髒的。


    她企圖從迴憶中想起一分一毫有用的線索,又一次次阻止自己去想,那是一種可怕的,令人發指的溫柔,她一步步顫抖著退後,那個人卻無聲地,步步緊逼,直到她無路可逃……


    不多時,林栩進了衣帽間,用比她更快的速度換了身正裝,然後一路隨她走到門口,“我開車送你。”


    她自是不信他此刻的同情或是熱心,顧自踩著高跟鞋離去。


    “慕莘,事情沒有查清楚,你跟我鬧什麽脾氣?”


    她停下步子,努力抑製自己的怒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歇斯底裏,“我用得著跟你鬧脾氣,林栩?葉爾跟你什麽關係?我跟童謠什麽關係?我跟你什麽關係?要是葉爾害的童謠,我要討迴來,林總舍得嗎?既然到時候免不了撕破臉,現在裝和諧,何必呢?”


    舍得,如何會舍不得?你想要的,就算是命我都舍得。林栩恍然想起這不知何時存在於腦海的大話來,隻是此刻他沒能說出口,就跟在她後麵,等她開了車,他搶先上了駕駛座,聲音森冷:“我不想新婚第一天就喪妻。”


    慕莘偏頭。


    “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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