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奧的霧體,不減反增,黑霧如海浪般翻滾,化作仰天怒吼的獸首。


    鮑德溫權杖上鑲嵌的寶石,受陰影能量的侵襲,光潔的寶石表麵,崩開一條條裂紋,寶石閃耀了幾下,迅速黯淡下去。


    黑暗壓倒了光明。


    鮑德溫身上的法袍,一片片的脫落,黑色的火焰升騰起來。


    然而那火焰,卻不是李奧的所為,那火焰,來源於鮑德溫自身。


    火焰充滿了黑暗的力量,將鮑德溫徐徐托至半空,像一隻黑色蝴蝶。


    “這是怎麽迴事?”李奧發現,自己打向鮑德溫的陰影能量,如泥牛入海。


    同時,從鮑德溫的方向,傳來一股氣息,屬於同類的氣息。


    “至光即至暗。”一段詭秘的精神短波,在森林間發散開來。


    從法袍殘骸中飛出的影子,不再是人形的鮑德溫,而是一團迷迷蒙蒙的黑霧。


    “你成了陰影生物?”李奧駭然,這些光之大神官是怎麽迴事?第一任如此,最後一任也是如此,難道光明體質的盡頭,就是黑暗體質嗎?


    不過,現在是在戰場上,他立刻冷靜下來,“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鮑德溫道:“錯,這是新生,這是蛻變。”


    兩頭相差無幾的陰影生物,唿嘯著撞到一起,黑霧與黑霧,兇險的纏鬥。


    森林裏的動植物,被激射的陰影餘波擊中,一瞬間就走到暮年,紅顏白骨,草木枯榮。


    “我的同胞,讓我吞噬你吧,我們是一體的。”鮑德溫道。


    他的蠱惑,遇上真正的陰影生物有效,或許真能奏效,可惜,他遇上的是李奧。


    “你說的有道理。”李奧假裝同意,然後將自己消化不了的記憶雜質,混進黑霧之中,送到鮑德溫嘴邊。


    鮑德溫雖心狠手辣,但麵對力量,他禁不起絲毫的誘惑,貪婪的吞吃起來。


    李奧的氣息越來越落,鮑德溫的氣息越來越強,他對這一結果十分滿意。


    “真是愚蠢的生物。”鮑德溫暗自想到。


    吃到中途,鮑德溫不自覺的停嘴,在空中飄來蕩去,茫然失措:“我是誰?我在這裏做什麽?”


    他忽然慘叫一聲,李奧逮住鮑德溫失神的機會,撲上去狠狠的撕咬。


    大片大片的絮狀能量,從李奧緊咬的地方遊離出來。


    鮑德溫像漏氣的氣球,每隔一秒,霧軀就縮水一圈。


    “滾開!”鮑德溫自斷霧體,將自己一分為二,大部分留在李奧嘴邊,另外的小部分,則向樹海深處逃竄。


    李奧可不上這個當,在其後緊追不舍,鮑德溫是李奧恢複正常的唯一希望啊。


    兩團黑霧,一追一逃,逃跑的路線是鮑德溫選的,最後竟來到了封印之地。


    光明靈柩,靜靜的置於曠野中央。


    現在是午夜時分,夜色正濃,光元素最遲鈍的時刻。


    鮑德溫用沒有眼睛的霧體,深深的望著後方,不斷接近的李奧。


    “都是你逼的。”他惡毒的說,霧體分出一根觸須。


    鮑德溫當了四十年的光之大神官,前十年,他一如前任,勤勤懇懇的加固封印,而十年,他卻有意無意的忘記每年加固封印的職責,到了後二十年,他甚至親手破壞封印。


    黑色的觸須瘋長,如毒汁滲入靈柩,封印遭到了汙染,光明靈柩不再純潔無瑕,棺體之上,出現許多斑駁陸離的色塊。


    李奧衝來:“你在做什麽?”


    鮑德溫道:“正如你所見,我打算揭開封印,釋放陰影生物。澳幣麗斯港將化為一座死城,但是,導致這慘劇的,不是我,而是你。”


    李奧問:“什麽意思?”


    鮑德溫道:“我要你立刻離開,永遠不許再出現!”


    “你要我放過你?”


    “可以這麽理解。”


    李奧想了想,堅持正義,不與邪惡勢力同流合汙的念頭,隻在他的腦海裏閃過片刻,就消失無蹤了。


    世界的本色是灰,不似世人心中的光明,也不似黑暗。


    再說,那種為了消滅邪惡,而犧牲千萬條性命的正義,李奧寧可不要。


    至於身為泰坦遺產的繼承者,對扭曲的邪惡坐視不理,會不會受到懲罰,李奧也懶得去管。


    他說道:“不是不行,但你得先迴答我幾個問題。”


    “你問吧。”


    “成為陰影生物的過程,是可以逆轉的嗎?”


    鮑德溫的霧體一陣起伏:“你原來不是原生的陰影生物,怪不得……”


    李奧不悅道:“別說廢話,迴答我。”


    鮑德溫並不知道李奧就是前些天那個搗亂的小魔導士。想轉化成陰影生物,需要高深的魔力和知識。他將李奧當作是平起平坐的存在,所以,這點口頭上的冒犯,也就不算什麽了。


    鮑德溫認真的道:“是可以逆轉。陰影生物認為,至光即至暗。其實反過來也說得通,至暗即至光,不過,你首先得需要光明體質,至少得像我這樣,擁有偽光明體。”


    改變體質,對其他人來說,千難萬難,對李奧來說,卻是老本行,他直接開口索要:“把你的血,給我一滴。”


    鮑德溫的霧體,向中心收攏,凝實為一個蒼老的精靈。


    他彈出一滴白金色的血珠,交給李奧,接著道:“血隻是一個引子,成為光明體,需要漫長的時間來錘煉,我會將錘煉的秘法告訴你,不過,那是在你離開之後。”


    “行。”李奧不在乎秘法,光明體的血液,對陰影生物有一定的克製,他拿到血珠的刹那,就隱約感受到心髒的搏動。


    李奧又能聯係上神之心了。


    所有的麻煩,即將迎刃而解,就在這時,遠處的夜幕,忽有一道空間門戶,在城市的上空,徐徐拉開。


    裝備奢華的神殿騎士,兩人一排,魚貫而出,他們都有天空騎士的實力,直接在空中列隊,擺開陣型。


    遠遠的,李奧看到一卷大旗升起,旗幟上繡了一輪血色彎月,那是懲戒騎士的隊徽。


    他們是溫迪搬來的救兵。


    原來在神官們四散逃逸之後,鮑德溫又被李奧纏住了,群龍無首,城內勢力亂成一鍋粥,甚至有主祭已死的流言,溫迪這個小姑娘,經曆了一場生死別離,一夜間成熟起來,她趁虛而入,連哄帶騙,拿下傳送陣,將鮑德溫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


    然而,好心辦壞事的例子,在曆史上數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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