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屋頂上發什麽呆呢!”陳軒午蹲下身,坐在南九嶽身側。


    “原來是師兄,你方才嚇了我一大跳。”南九嶽將手中的弘重放下,扭頭道,“沒在想什麽,就是在想這弘重為什麽會在我這麽一個修為底下的人身上。”


    陳軒午拍拍南九嶽的肩膀,說道,“傳說中,得‘五靈尊’之一者,可白日飛升。傳說雖然是傳說,但是,身為‘五靈尊’之一的弘重必定有著一股讓世人戰栗的力量。它擇你為主,想必也是天定之數,你也無需妄自菲薄,務定要好好把握這天大的機緣才是。”


    “機緣嗎?”南九嶽掏出胸前的弘重,低聲喃語,隨即,他好奇地抬起頭,問道,“對了,師兄,那李太初前輩當真活了一千多年?”


    “那是自然,早在一千多年前,李前輩便名滿天下,與當時另外的兩個異族強者,並稱‘三聖’。他們三個至今也是吾輩耗盡一生也追趕不及的存在。以李前輩的修為,不說長生不老,但活個數千年怕也不足為奇。”


    南九嶽張大了嘴巴,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他怎麽也想不到,那與自己在蓮座之上背對而坐,胡吹海侃的老頭兒竟然有如此來曆。


    “九嶽,弘重對你來說,既是天大的機緣,但也是天大的禍害。如今你身上有弘重之事,隻有師父、我和留禪知道,今後行事,必須得謹慎小心,莫要讓他人知道弘重的存在。”陳軒午突然話風一轉,將手置於南九嶽肩上,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嘛,這道理我懂!”南九嶽點點頭,將弘重塞進懷裏,仰躺在屋瓦上,剛知道弘重的來曆之時,他不是沒幻想過自己能一步登天,傲視環宇,成為強者中的強者,但是自從迴到卸龍城之後,弘重便再沒搭理過他,仿佛便是一個普通的土黃玉石,南九嶽的活絡心思也逐漸淡了下去。


    “一切隨緣吧,有師兄你們在,我便當個普通人,抱緊你們大腿,也挺好。”


    “你呀你,若是被師父知道,少不了一頓責罵。”陳軒午站起身來,說道,“晚上風涼,早點迴去休息吧。”


    言罷,陳軒午挑了挑眉,便離開了屋頂。


    不久後,狩也出現在了樓頂上,這時,南九嶽才明白過來,陳軒午方才離去之時那曖昧的眼神是何意思。


    “喲,這不是我的好夫人嘛,莫不是長夜漫漫,等不及夫君,寂寞難耐?”南九嶽笑著打趣道。


    可出乎南九嶽的意料,今日的狩竟沒有與南九嶽鬥嘴,而是徑直走來,坐在了方才陳軒午所坐之處。


    “你這丫頭,怎麽了,沒生病啊,莫不是又想些什麽壞主意捉弄我吧!”南九嶽將手放在臉色古怪的狩的額頭上,嘀咕道。


    “南九嶽,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狩低下頭,望著鱗次櫛比的屋瓦,輕聲地說道,語氣裏隱隱有些哀求。


    南九嶽一愣,如此作態的狩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他不自然地笑道,“你先說什麽事兒,醜話說在前頭,借錢可不行,我自己也窮地叮當響。”


    狩柳眉倒豎,似欲發作,可隨即又低下頭去,結結巴巴地嘀咕著,“明日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出城,我好久,好久。。。”


    “好久沒有出去玩了是吧!”南九嶽一敲狩的腦袋,笑道,“那得看你表現如何了!若是你乖乖地,叫我幾聲好夫君,我自然便答應你。”


    “你個臭流氓!”狩抬起頭來,一臉怒氣地看著南九嶽,眼中隱有淚花閃爍。


    不知為何,在與南九嶽生活的這段時間,狩似乎學會了撒潑、學會了委屈、學會了哭鼻子,學會了一個十幾歲小姑娘應該學會的東西,可她,卻從未發現,在自己身上的改變。


    “你去哪兒!”狩慌忙站起身來,喊住起身離去的南九嶽。


    南九嶽轉過身,懶散道,“我去睡覺啊,還能去哪兒?你明日不是要出城嘛,還不早點休息去,到時可別又死抱著被子不肯起床。”


    狩俏臉一紅,南九嶽說得倒是沒錯,自從狩來到南九嶽身邊之後,愈發不似堂堂蠻族居次的護衛,而更像一個不更事的女孩兒。她享受這種感覺,這種有人在意,有人保護,有人寵溺的感覺。待狩迴過神來,南九嶽的身影早已不見,她臉上的紅暈也隨之褪散,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自責和愧疚。


    “為什麽,你這傻瓜,為什麽不拒絕我!”幾滴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滑下,打濕了倒映在屋瓦上的月色。


    在不遠處,一個身背巨斧的瘦小身影望著跌坐在屋瓦上啜泣的狩,歎了口氣,隨即消失在月色中。


    第二天天剛亮,陳軒午推開房門走出,正好撞見布留禪晨練,隨口問道,“今日九嶽又偷懶了,還是你大發慈悲放過他了?”


    布留禪頭也不迴地嘀咕道,“九嶽天還未亮就和狩出去了,說是要出城散散心,這家夥,怎麽就有走不完的桃花運呢!”


    陳軒午應了一聲,並沒將布留禪的抱怨放在心上。布留禪冷不丁地問道,“陳軒午,你說之前‘五靈尊’弘重所說的留在九嶽身上的東西到底是什麽,難不成是什麽絕世秘寶之類的?”


    陳軒午眉頭一皺,低眉沉思,布留禪這無心一問倒是提醒了他,當初弘重曾言在南九嶽體內寄存了某些東西,那時眾人訝於弘重出世,倒也沒放在心上,如今一想,卻煞是奇怪。


    “弘重,伏甲地龍王,拓跋舞,九嶽和狩。”陳軒午暗自想道,這幾者的關係在他腦中不斷纏繞,隨著線索越來越多,迷霧似乎正在一點點被揭開,突然,一股震驚溢於他的臉上,他大喝一聲,“糟了,九嶽有危險!”


    而此時,南九嶽和狩的腳步踏在了離卸龍城很遠的一處荒蕪之地上。


    “我說,你帶我跑了這麽遠,就來這麽一個鬼地方!”南九嶽靠著樹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抬起頭來,南九嶽卻發現狩正一臉局促地看著他,眼神中似有些許不忍。


    “對不起,南九嶽,是我對不起你。”


    南九嶽一頭霧水,隻能幹笑道,“你這丫頭,該不會吃錯藥了吧!”可他話音未落,一陣重重的獸蹄聲卻從不遠處傳來,南九嶽扭頭一看,卻發現兩個人影正騎著馴服的巨狼朝他們奔來。


    突然,南九嶽隻覺脖頸傳來一陣劇痛,便兩眼一翻,失去了意識。在閉上眼的最後一棵,他隱隱約約,聽見了哭聲,聽見了一連串的對不起。


    南九嶽不知昏睡了多久,待得他再睜開眼時,卻被眼前之人驚得唿出聲來,“拓跋舞,是你!”


    “沒錯,便是本居次,看來你很驚訝。”拓跋舞從巨狼背上走下,那掩藏在魅惑紅發下的絕色容顏逐漸在南九嶽眼中放大。


    “放開我!你到底想幹什麽!”南九嶽拚命地掙紮著,可是自己的四肢盡皆被不知名的紫色鎖鏈鎖住,所有力氣隻能徒勞無功。而詭異的是,那些紫色鎖鏈的末端纏綁在兩根刻著各種古怪紋飾的圖騰之上,圖騰附近的地麵流轉著各種泛著血紅光芒的獸首紋路,而在南九嶽身下,一隻栩栩如生的血紅象紋仿佛要從地底衝出。


    “我不想幹什麽,我隻想要迴我的東西而已!”拓跋舞拔出身後所負獄魂,冷笑道。


    南九嶽此刻感覺死亡離自己隻有一步之遙,恐懼在一瞬間蔓延上他的大腦,他語無倫次地喊道,“居次!您大人有大量,有話好說,您要什麽,我給您便是,莫要打打殺殺的,壞了和氣!”


    “你能隱忍到現在還不出手,著實讓我驚訝,但即使你如今有通天的本事,在這大陣的束縛下,也隻能任我宰割!”


    拓跋舞冷哼一聲,一拳打在南九嶽的肚子上。吃疼的南九嶽漲紅著臉,兩眼微突,張大著嘴巴卻愣是發不出一聲慘叫。


    隨後,拓跋舞將獄魂重重插在地上,輕喝一聲,“蒼牙昆侖象,歸!”


    隨著拓跋舞一聲令下,南九嶽身側的兩根圖騰泛起奇異的玄光,而那四條鐵鏈也繃得筆直,將南九嶽擺弄成一個‘大’字。


    南九嶽隻覺得,眼前的獄魂正釋放出一股強大的吸力,雖然自己的衣襟動都沒有動一下,但自己的靈魂卻仿佛被那強大的吸力拉扯進了獄魂之內!


    整個過程並不痛苦,反而昏昏沉沉地,猶如暖午的陽光,舒服到南九嶽想要睡去,可南九嶽知道他不能睡,他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圓睜著雙眼,瞪著站在拓跋舞身後不遠處的狩,嘴裏含糊地重複著三個字,“為、什、麽!為、什、麽!”


    狩不敢直視南九嶽的眼光,隻能背過身去啜泣,在心裏瘋狂地默念著對不起。燼在一旁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心中也盡是無奈。


    一聲清脆的象鳴從南九嶽頭上響起,一道巨象虛影裹挾著無窮無盡的金色塵河,通過獄魂湧進了拓跋舞的身體裏,而隨著巨象的完全進入,拓跋舞身上的氣勢更是暴漲數倍。


    這個古怪的儀式並沒有持續多久,便隨著拓跋舞抽出地上的獄魂而結束了,那些圖騰,那些鎖鏈,盡皆化為了點點塵光,消散在空氣中。


    拓跋舞瞄了一眼南九嶽,不屑道,“伏甲地龍王的力量在你身上,簡直是浪費!哼,卑微的小子,死吧!”


    “不!居次,你放過他吧!”


    正當拓跋舞欲取走南九嶽的性命之時,一旁的狩不顧一切地衝出來,擋在南九嶽身前。


    拓跋舞麵色陰沉地看著南九嶽和狩,一股怒氣正在吞噬著她的理智!


    “狩,你敢違抗我!你難道忘了誰才是你的主人!”


    狩搖搖頭,緊咬著嘴唇,兩眼中的淚花閃爍,哀求地看著拓跋舞。


    “居次待狩恩重如山,狩不敢忘記。”


    “那你,去殺了他!”拓跋舞將獄魂重插在地上,望著狩閃爍著淚花的眼眸,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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