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門踏入後,如先前一般,身後的石門又自動關閉。驟然的黑暗讓薑朔無所適從,光線的缺失讓薑朔的瞳孔慢慢擴大,良久,才適應身處的黑暗之地。


    這是一間暗室,卻並非完全封閉黑暗。


    這間暗室頂方有數個縫隙小孔,昏黃的光線形成光束透入石室中,可以清晰地看到空中漂浮的細微塵埃。


    數個縫隙小孔透射的光束投放到暗室的堅硬地上,在這間暗室當中環繞成一個橢圓形狀,薑朔的眼神由頂端至底下,擴大的瞳孔猛然一縮:一張床榻靜靜地躺在橢圓光亮正中間!


    薑朔往前走去,輕微的腳步聲從腳底與地板的碰撞中傳來,在靜謐的空間內顯得格外清晰。


    這張床榻比之尋常人家臥室內床榻要大上三分,薑朔用手輕輕拂過床沿表麵,床上的凸起經由手掌能清楚地感受到。


    借著昏暗的光線,薑朔湊近了看,這張床榻呈現暗金色,使用類似黃銅材質所鑄造,當然肯定不會是黃銅,僅是入手觸感相似。


    床的表麵布滿了浮雕,栩栩如生。浮雕所雕刻物事,包羅萬象:有扇動骨翼的巨龍;有展翅翱翔的天鳳;有水擊三千裏的大鵬;亦有戴著黑色尖頂帽手持黑鐮刀的人型陰暗生靈;還有手捧天書,穿著草裙皮衣的部落先民……


    這一幅幅浮雕畫卷像是展示了遙遠時代的百族生靈,透露出神秘與縹緲。


    薑朔被震撼了,那定是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與百族千帆競發,體內血液微微沸騰起來,向往著那一個遙遠的時代,於是,他對這個世界的神秘力量更加期待了。


    床上並無被褥,僅有一個白玉質地的臥枕。


    薑朔腦中記著甲士所說話語,赤~身~裸~體躺了上去,眼睛緊緊閉了起來。


    金屬冰冷的感覺透過皮膚,傳入血肉,包裹全身,將他火熱的心稍稍冷卻了下來。


    突然,薑朔耳郭微動,寂靜的暗室中響起了“哢嚓”、“哢嚓”聲,這幾聲細微的聲音無限放大傳入薑朔腦海,使他心下一驚。


    聲響傳來後,暴露在空氣中的表麵皮膚受到了尖銳物品刺入皮膚的刺激感。人體的本能讓這幾處皮膚猛然收縮,卻仍舊被刺入。


    薑朔皺眉間欲擺脫這種感覺,發力掙紮卻發覺自己被身下床榻牢牢吸附,無法動彈。


    由上方看,這張浮雕床榻床沿探出十四根神秘的金屬細針,恰好抵在人體十四經脈處,然後緩緩刺入皮層。再細細看些,金屬細針上亦雕刻有繁奧紋路,每一根針的紋路盡皆不同。


    薑朔知道辟種的關鍵時候到了,不再掙紮,身心漸漸放鬆下來。待心境完全平穩後,一道冷冰冰的聲音迴蕩開來。


    “凝神入定,辟種開始。”


    這一時,薑朔背靠的冰冷金屬漸漸變熱,驅散了寒氣。十四根金屬細針微微顫動起來,細針根部流淌出熹微的光芒,順著紋路,將光華注入皮下的針尖,再由針尖將那光華蘊含的神秘力量注入經脈中。


    薑朔頓時感受到類似於被電擊的酥麻痛感,他用精神抵抗著,沉入小腹中,細針光華注入後,像是起了催化的作用,先前吸收入體內的靈材藥效開始發揮,一股灼熱感驀然升起,傳至四肢百骸與小腹處。


    薑朔緊緊咬著牙關,承受這股灼燒的感覺。


    十四根金屬細針每兩根流淌的光華顏色皆不一,七色交織,相同顏色的細針相對著,從床沿處發出光芒,然後竟然違背常理般彎曲起來,交織成七彩之色,像是一層彩雲被褥,鋪在薑朔身上。


    薑朔承受著冰火兩重天的痛楚,灼燒過後,寒冰的感覺隨之而來,如此交替,非人哉。


    這些神秘的力量催發薑朔體內靈材發揮作用,將隱藏在人體深處的力量因子挖掘出來,這些力量因子將是凝聚體內火種的根本。


    ……


    石室之外某處,餘揚城眾靈官聚集於此,他們身前是一塊巨大的石壁,石壁上有許多小凹槽,凹槽下方掛著眾榜生的章牌,凹槽內,一團團幽火緩緩燃燒跳動著。


    幽火的燃燒顯示著榜生正在進行辟種,若是幽火熄滅,則說明辟種結束。


    此時大多數人都將目光投注於石壁正間的凹槽處,下方掛著的章牌上所寫正是薑朔二字,那一團幽火正在凹槽內劇烈跳動著。


    所有人都好奇這位打破餘揚沉寂三十年一等榜記錄的頭名榜生在薪火之榻上開辟火種究竟能堅持多長時間。


    “諸位覺得此子辟種終將花費時間幾何?”


    其中,一位靈官出言問道。


    按常理,辟種之時,於薪火之榻上堅持時間愈長,所開辟火種愈大。


    火種有大小之分,個人火種大小盡皆不同。有細小如米粒;有卑微如蜉蝣;有粗如李子;亦有大如指頭……其內蘊含的力量多少與火種大小成正關聯。


    同是辟種境界,體內火種如同李子大小辟種第一層境界的人能越級挑戰第二層次甚至第三層次的強者,這就是大小之分、天壤之別。


    “餘以為,此子能堅持三刻鍾以上。”


    有靈官說出心中猜測。


    正常的二等榜生能堅持在兩刻鍾上下,料想一等榜不會少於三刻鍾。


    “某卻以為此子能持續半時辰之上。”


    又有一位靈官發言。


    “吾之看法與諸位相似。”


    此後,有不少靈官出言讚同,皆認為中得一等上榜的薑朔所堅持時間定然不短。


    “哼,諸位是否是高看此子了。”此時角落處一麵色陰沉的靈官出言反駁。


    “諸位莫要忘了,三十年前中得一等榜那位堅持一刻鍾不到,如今泯然若眾人,誰還記得他名姓?被後人稱為史上最大水貨,貽笑大方。此子中一等上榜又如何,僥幸罷了。一貧寒小子又能有何資質,誰知道會不會是下一個水貨,莫要過於期待。其所持續時間定不愈半時辰。”


    眾人皺眉不語,麵色陰沉的靈官屬於曹氏派係,此次曹氏被奪去榜生頭名,自然心中不爽,因此言語中帶刺。


    眾人不與他爭辯,沉默下來。在場靈官皆知曉曹氏麒麟子此次於家族中辟種,持續時長愈半時辰,驚動了家中老祖。


    時間慢慢流淌著,正中那團幽火映照在眾人眼瞳裏,劇烈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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