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豫州難打,卻不得不打。


    豫州穎川有書院,人才輩出,一旦被黃巾反賊拿下,那有了人才的充實,黃巾大軍的實力就會突飛猛進。到時,南下荊州,進取南陽,或者東進徐州,甚至是集結四麵八方趕來的黃巾反賊,西取洛陽,都是極有可能的。


    但這一切都不是理由和借口。


    朱儁氣不過程遠誌的目中無人,賭氣地起了身,提起一埕酒,悶悶不樂地喝了起來。


    “老典,你剛隨本州牧,雖為宿衛,但本州牧從不偏袒,都是一視同仁。翼德有得喝,同樣少不了你的。你就陪朱中郎將喝一喝,別讓朱中郎將一人喝悶酒,生悶氣。我大漢的擔子是時候該交到我等年輕將領的肩上了,總不能讓一群老將受累,還難以建功。”


    程遠誌知道皇甫嵩和朱儁是想來個下馬威,看不慣兩人的恃老倚老,但程遠誌還是沒有與皇甫嵩、朱儁撕破臉皮,畢竟兩人為了大漢奔波了一輩子,縱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典韋聞言,嘿嘿一笑,二話不說,上前抬起酒埕便喝,朱儁掃了一眼典韋,頓時大怒,喝道:


    “哼!如此醜陋之人,也配與本將喝酒?”


    朱儁這話,程遠誌可就不愛聽了。典韋醜是醜了點,但武藝比皇甫嵩和朱儁那強多了,再說了,程遠誌派自己的宿衛前往拚酒,那是給足了朱儁的麵子了。


    朱儁發怒,程遠誌更是發狠,比朱儁暴躁十倍,怒罵道:


    “滾你個老不死的犢子,有何能耐嚷嚷。典韋雖醜,尚能逐虎過澗,實乃本州牧的得力宿衛,堪稱為古之惡來,往後本州牧便喚其為惡來了。你們兩個老頭,莫說比不上惡來,依本州牧看,怕是兩人加上來,連典韋單手都敵不過。長得好看有用嗎?能喝嗎?可笑。”


    朱儁一嗆,差點被酒水來個牛穿鼻,程遠誌實在是有辱斯文,話裏話外盡是不雅的俗言,令朱儁這個出身貧賤的人都無法接受。


    尤其是程遠誌如此抬高典韋,更是讓皇甫嵩和朱儁兩人不爽,怒目而視。


    “多謝主公賜字,典韋感激不盡。”典韋心頭暢快,想不到一介白身平民,到了程遠誌這兒,還能得到一絲尊重,不由賣力地喝起來了。


    這時,皇甫嵩已喝完一埕酒,並不計較與張飛誰喝得快,誰喝得慢,將酒埕一放,滿身酒氣,醉紅著臉,嚷嚷地叫道:


    “罷了,罷了,你這幽州牧,好不講理。年紀輕輕的,哪來的這麽多歪理。行軍打仗,那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真有這麽大的能耐,那盤踞在豫州的黃巾反賊就交給你了。讓老夫和公偉也看看牙尖嘴利的你,是不是另一個隻懂得紙上談兵的趙括?”


    皇甫嵩話音一落,朱儁同樣不爽地附和道:


    “正是,若是你能拿下黃巾反賊,那本將就服了你這幽州牧。莫說本將沒有指點晚生後輩,本將可以透露你一點,黃巾反賊丟失了穎川之後,賊首率領殘部已逃往長社,依草結營。有本事,你去討賊呀,別隻會吹水,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令本將看之作嘔。”


    朱儁決定和皇甫嵩商議好的火攻,暫時壓一壓,等程遠誌率軍前往討賊,鬧了笑話再說。反正火攻之計,不差一天二天。


    黃巾賊首張梁和張寶退入長社,好歹還有七八萬黃巾軍兵,就憑程遠誌這點兵馬,說不定一開打,不用半個時辰就會被黃巾大軍給吞沒了。


    想打贏黃巾反賊,又不自損過多,唯有抓住黃巾反賊的弱點:依草結營,然後利用火攻,一把火將黃巾反賊全給燒了。


    糧草也好,輜重也罷,大火之下,焚這一炬,到時黃巾反賊就算不願投降,還能拿什麽與漢軍作戰,不戰而輸。


    程遠誌怒極反笑,這兩個老頭怕是當中郎將做久了,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還以為程遠誌是初生牛犢不畏虎的愣頭青,會拿一千五百兵馬去和黃巾大軍硬碰硬。


    不過,皇甫嵩和朱儁不出手,正合程遠誌的心意,這等機會怎麽能輕易錯過呢,程遠誌猛地抽出馬鞭,一鞭抽在酒埕上,斬釘截鐵地應道:


    “大善!正有此意,多謝兩位中郎將的成全。不止長社的黃巾軍兵,縱是豫州境內的,本州牧全包了,隻要兩位將軍能夠不插手,那本州牧在此立下軍令狀,定當竟其全功,平息豫州戰火,恢複豫州安寧。”


    有張寧這張底牌,想要勸降張梁和張寶,那簡直是易如反掌,舉手之勞。


    皇甫嵩和朱儁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裏的懷疑,盧植怎麽會派這樣的將領前來馳援豫州,莫不是身為大儒的盧植最近讀書讀得太多,讀傻了。


    不問青紅皂白,就大包大攬,當知軍中無戲言,要是打下包票,又做不到,皇甫嵩和朱儁可不會輕饒了程遠誌,定當以軍法重重處置程遠誌,以敬效尤。


    皇甫嵩用手戳穿了一埕酒的酒蓋,順勢一提,笑道:


    “好!那今日就不醉不歸,權當我等為州牧踐行。”有酒可喝,有人替皇甫嵩出征討賊,何樂而不為。就算程遠誌進兵不利,皇甫嵩和朱儁再來收拾殘局,也不遲。


    “敬州牧!”朱儁淡淡地舉起酒埕,雖然很不爽程遠誌,但好歹也是漢軍,共同討賊,光憑這一點,就值得朱儁敬一杯了。


    程遠誌同樣舉杯,陪著皇甫嵩和朱儁喝了一杯,便淺嚐輒止,程遠誌可不願一進穎川就喝個大醉,那樣不是托大,而是作死了。


    豫州的一切,程遠誌兩眼一摸黑,有張寧在身邊,但張梁和張寶還認不認張角這杆大旗,給張寧這個麵子,尚且兩說。


    有典韋和張飛代替,應付皇甫嵩和朱儁足矣,程遠誌端起一碗夥兵剛送來的稷飯,推給張寧,哄道:


    “寧兒,先好好吃飯,不用過於擔心,等明天見了麵再說,不必心急,急也沒用。”


    張寧沒想到廣宗還能堅守,而穎川卻早早地失了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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