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力撲完粉末站起來拍了拍爪子,就拉著尤利向有月光的地方走去。


    開始兩個人還很規矩的避著身邊的樹木走,瑪麗嬤嬤說過,往往越漂亮的東西越具有毒性。兩個人覺得這樹長得太詭異了,怎麽會有白色葉片的樹。這樹有毒,這樣一個認知從菲力到尤利深刻的貫徹了下去。


    但是兩個人累了一天了,而且還不知道盡頭在哪裏,還會累多久。


    走了一陣子,兩個人精神緊繃的不說一句話,尤利向前望瞭望,看到還是一望無際白花花的樹。月亮也沒有任何的變化,就像是被人掛在那裏一般。


    “是我產生幻覺了嗎菲力,怎麽月亮永遠都在那裏。按常理不是應該稍微有一些位置變化的嗎?”


    “月亮不是人走到哪裏跟到哪裏的嗎?尤利,你平時有沒有聽奧斯丁神父講課。“菲力說。


    “就算跟著人走也不應該就隻那一個方位啊。咱們不會是一直在原地走吧。”


    聽尤利說完,菲力條件反射的看身後有沒有他留的那些粉末。盡管很不情願的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但那些粉末確確實實是留在他們身後的。


    “啊”菲力一聲驚唿“尤利,我們好像真的是在原地踏步。可是怎麽那麽真實的感覺到自己是在向前行走呢?”


    尤利覺得自己要被嚇得供血不足了。誰來告訴他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啊。他有些氣急敗壞的踹了一腳地上的石子。石子就像有生命一般從地上彈跳起,居然像撥弄琴弦一般在枝葉中間徘徊了一圈。


    垂柳似的枝葉被這塊石頭激蕩的飄舞起來。


    尤利頓覺一陣慌亂。


    枝葉開始飄舞的時候還在能夠欣賞的階段,隻是這枝葉飄舞起來就沒完沒了。有一絲滌蕩就渲染起更多的潑墨。就像多米諾骨牌一般,這時飛舞的葉子瘋狂的翻卷著,怒發衝冠。


    菲力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狀況的時候,他的一隻腳悄然地被垂到地上的一片葉子卷住了。


    枝葉就像有生命一般,猛然拉住菲力的腳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菲力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尤利就和他“天地有別”了。


    “哇,這時怎麽迴事!我怎麽倒吊起來了啊。”菲力在樹上胡亂撲騰著。


    “菲力!”尤利見到菲力被樹葉倒吊起來來迴晃有些心驚.“你怎麽說上去就上去了啊。”


    尤利憑本能向前抓菲力的手。可不曾想,這枝葉就像是有目標一樣。一個倒栽衝,尤利也被倒吊上了天。


    兩個人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的對視了好長時間。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


    可是就在兩個人莫名其妙之際,他們的手腳已經被葉子完全控製了。


    像布偶一般被控製了身體。


    就在這生死關頭!我們的尤利卻在思考:“這葉子是有多大的韌性啊,我也就算了,體重這麽輕,可是旁邊的那個小胖墩呢,怎麽也被拽起來了啊!”


    “尤利尤利,這是什麽狀況,這些葉子抓住我們難道是要吃嗎!”菲力在葉子上來迴扭動著,就像一隻大白蟲一般在葉子間蠕動。


    “你可真是白長這麽多肉了,快用你的重力把自己從這該死的葉子中掙脫。”尤利說道。


    “這一看就是個樹精啊,我肉再多,也比不過千年老妖哇。”菲力依舊裝白蟲。


    就在兩個人驚慌失措、無能為力、恨天怨地之時周圍的布景又變了。


    就像在一層發生的一樣,先是撕裂一個缺口,畫布被撕開後成為了另一幅。


    人聲鼎沸。


    尤利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個舞台上。舞台下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所有人都在喝彩,並持續喝彩著。


    “這是什麽狀況!”尤利和菲力心裏同時產生了疑問,兩人互相對視著,一副錯愕的表情。


    就在這時,有一個帶著麵具的猴子爬到了舞台上,左右搖擺著走到舞台前。並用尤利聽不懂的語言嘰裏咕嚕的說了一堆。


    在猴子說完後,舞台下的看客居然沸騰了。


    “這是什麽個意思!要不要這麽反自然。”尤利此時已經被他所見到的場景雷的外焦裏嫩了。頭頂似乎還發出了茲茲聲。


    尤利在這邊感歎的如火如荼,菲力那裏已經在開展自衛反擊戰了。


    菲力一點也不講策略的左右掙紮著,於是悲劇發生了。拴住他的繩子被擰成了麻花,掙脫難度更上一層樓了。


    尤利在長籲短歎一陣後才想起自己應該和夥伴菲力商討如何跑路,但是在看到菲力的現狀後,尤利的眼睛裏露出了止也止不住的鄙視神情。(喂!現在不是搞內訌的時候吧!)


    尤利突然感覺到身上的繩子一緊,自己被拉得與菲力分開了些許。他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從心裏悠然升起了一種不祥之感。


    就在自己與菲力分開之時,看客們更加沸騰了。尤利更加不明所以了。


    就在這時,繩子上的牽引力不見了。尤利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放逐了的靈魂一般,身體在空中劃了一個弧度之後,重重的撞向了菲力。


    而菲力亦如此。


    “碰”的撞擊聲想起。


    台下響起了歡唿聲。


    尤利被菲力胖墩墩的身體撞得夠慘。而菲力也不好受,被尤利的小身板硌的夠嗆。


    繩子再一次把兩個人拉了起來。


    “他們原來要看咱倆肉搏啊喂!”尤利大喊道。


    “我的天,這城堡主人怎麽這麽暴力!”菲力驚唿道。


    眼看著兩個人就要再一次相撞,再被撞下去,自己一定會沒命的。


    尤利用盡力氣像上彈動身體,希望能夠轉變撞擊方向。菲力看到尤利的行動心領神會的做了同樣的選擇。


    兩人擦肩而過。


    而台下卻傳來了怒吼,似乎是沒有看到他倆相撞有些氣急敗壞。


    怎麽會有這樣殘暴的人!尤利怒火中燒。


    他抬起頭向舞台下望去。烏壓壓的一片,模糊不清。似人非人的五官共同扭曲著。


    這時,尤利感覺四肢被繩子牽扯的動了起來。


    左手抬起握拳,右手抬起握拳,規範化的打鬥姿勢。尤利像木偶一樣擺出操控者想要的姿勢。


    他悲劇的發現自己不能動了,自己很想把手收迴來,卻無能為力。


    而菲力就像一個肉球被送到尤利身邊,尤利無法控製自己的拳頭打在菲力身上。


    可憐的菲力發出一聲聲殺豬似的慘叫,臉也被打腫了好多,顯得更臃腫了。


    尤利看著自己最好的朋友被自己揍,心理難受極了。卻依舊無能為力的向前送著拳頭。


    無法控製自己,不自由,任人宰割,大抵就是這世上最大的悲劇吧。


    在這樣的思想控製下,尤利開始有些自我厭惡。如果當初堅決一些,不去參加安德魯的宴會,就不會拿到什麽羊皮卷,更不會來到這邪惡的地方。如果菲力被自己打死了怎麽辦,他自己必定也是活不成的。弑友,無比兇殘的詞語硬生生的刻在了尤利心中。


    為什麽會這樣!尤利寧願挨打的會是自己。尤利不能自已的痛苦起來。淚水劃過他的臉頰,低落到束縛自己的繩子上。他不能就這樣妥協!他想要這些邪惡消失。


    尤利想到了父神。


    “萬物是借著他造的,生命亦在其中,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裏,黑暗卻不接受光...(新約?約翰福音第1章)”尤利開始哼唱起聖歌來,唱的有些泣不成聲。


    他唱了很久。


    漸漸的,不知是否是父神展現了他的神跡,世界安靜了下來。


    舞台消失了,台下的無情看客也消失了,束縛消失了。尤利還沒來得及去看菲力傷勢如何,場景再一次產生了切換。


    尤利看著那些消失的邊界,有些害怕,像困頓的小獸一般哆哆嗦嗦的。把菲力抱在自己身上,閉著眼,使勁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怕自己見到更恐怖的場景。


    他確實被嚇壞了。


    沒有聲音,沒有可怕的束縛,沒有痛的感覺。


    尤利在過了很長時間後,才敢抬頭看周圍的變化。


    沒有怪物,沒有空曠。尤利看到這場景有種要喜極而泣的感覺。


    這是一個,隻有散落一地的紙和泛著點點落日餘暉的屋子。


    安靜的就像午睡過後的房間。


    最重要的是,有觸手可及的通向外界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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