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離,看來你收了個不俗的弟子啊,真的讓我有些驚訝。”四祖笑道。


    薑離隻是點點頭,神色不變,仿佛閻風的表現與他毫不相幹。


    “即便有些實力,又如何?沒有靈根他終生不得寸進。”薑環不屑道。


    四祖摸了摸下巴,目光閃爍,嘴裏呢喃道,“這種體質,難道是。。。。。。”


    薑離心裏一咯噔,真怕四祖看出些什麽來,如今還不是公開他來曆的時候。


    此刻的場地中央。


    旺盛到極點的氣血如血霧般籠罩著閻風全身,五指如鋼鉗般死扣著青銅戰劍,恐怖的力道導致劍身有些許變型,凹進去一小塊,另一臂不斷掄動、捶打,碰撞的聲音震得人耳朵生痛,薑雲首當其衝,憋悶得有吐血的衝動。


    薑雲以神力灌注其劍,黯淡的青輝再次暴漲,強橫的劍氣猶如暴風般絞向閻風,帶起竄竄血花,卻僅僅能傷及他的體表,難以重創,那尊肉身實在強大得離譜,堪比一件聖兵。


    第三十拳落下,青銅戰劍渾地一震,一聲如人般的痛苦哀嚎傳出,劍身崩現一絲裂紋,這般下去,遲早要被生生敲斷。


    薑雲的心幾乎要滴出血了,此劍自他踏入修道路後一直相伴至今,兩者間近乎血脈相連,哪裏容得閻風繼續肆意破壞,突然棄劍靠近,雙拳轟出,爆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有氣吞山河的磅礴大勢,閻風來不及阻擋,被轟個正著。


    砰!


    閻風噴出一口熱血,下肋處凹進了一大塊,骨頭折斷十數根,肉身差點被擊穿,清晰的拳印烙印在傷口處,觸目驚心。


    “氣吞山河拳,薑雲竟然悟通了!”


    “這可是老祖留下的一門至強拳法啊,曾經轟殺過無數強者,在世間留下了顯赫的聲名,聞之變色。”


    “他隱藏得很深,看來是打算在幻境戰中一鳴驚人。”


    薑墨、薑景對視了一眼,彼此能看出對方眼中的驚訝,單憑這套拳法,薑雲已經有了追趕他們的實力,為了這一場大造化,每一個人都施展了渾身懈數,力求博得最終的勝利。


    “他死定了。”薑墨陰笑,在他看來,閻風根本毫無勝算。


    “還真得多虧這個廢人,引出了薑雲的真正實力,不然若是對上他,我都可能因此吃虧。”薑景笑道。


    二人場外談笑風生,閻風卻艱難地應付著這種充滿了磅礴大勢的拳法。


    薑雲的拳頭縈繞著一層白氣,一拳轟出,沒有絢爛的光華,然而在閻風眼中,那拳頭宛若放大的數十倍,覆天蓋地,山河都難承受其勢,極具震撼力。


    氣血沸騰,隆隆雷鳴,閻風以雙拳硬撼,隻是稍稍阻擋了片刻,薑雲眉頭一皺,磅礴大勢壓落,仿若持掌著一片山河轟擊,閻風如斷線風箏般被掃飛,鮮血四濺。


    好可怕的拳法,閻風第一次與人近身搏殺中處於絕對下風,若不是身負謫仙體,早就被打爆,形神俱滅。


    “損我聖兵,罪該致死。”薑雲咬牙恨道,隱藏實力隻為了讓眾人放鬆對他的警惕,伺機而動,行漁人之利,奈何被閻風逼出了全力,原本的計劃都要泡湯了,要爭奪神果,又增添了許多困難。


    更絕望的場景閻風亦遭遇過,如今雖被對方壓製,戰意卻越發旺盛,道韻臨身,武意心中流淌,過往經曆的、看過的一幕幕戰鬥畫麵仿佛在眼前重現,一道靈光徒現,畫麵定格在白爭與楊凡的一場對決,觸動與明悟浮上心頭,口中輕喝:“借道。”


    “下一拳就要打爆你的肉身。”薑雲攜無敵大勢,衝殺過來。


    他主動迎上薑雲,一身氣血凝聚至拳頭之上,耀眼如火,二人拳頭硬撼之間,一尊久遠而古樸的銅爐顯化,噴薄著熾人的焰火,仿佛擁有燒塌虛空、煉盡世間萬靈的可怕神威,始一出現,風雲變化,氣象萬千,天地宛若因它而動蕩。


    “煉世熔爐!”四祖目中精光爆閃,驚唿道。


    薑環、薑渡人幾乎要坐不住了,雖然那隻是本體的一處投影,但一個小小的修者竟然演化出來,難道他曾目睹過本尊不成?


    “這。。。。。。這是什麽拳法?”


    那尊熔爐散發的氣息極其嚇人,仿佛一靠近便將人煉成飛灰,薑雲心中警兆頓生,那是足以威脅自身性命,不容他再留力,猛地大吼,“氣吞山河!”


    異象浮現,他背後升騰起一副壯麗的畫卷,錦繡河山,靈禽飛渡,瑞獸隱現,仙氣迷蒙,恢弘而夢幻。


    神秘畫卷釋放著一縷縷不朽的力量,閻風頓時有一種直覺,它的品階不比煉世熔爐差多少。


    “恆宇山河圖!”閻風心中明了,今日終於窺見其形,十神器之一,這就不難理解,為何這套拳法威力驚人。


    避世穀,這個超然於外、猶如仙家洞府的修道聖地,乃恆宇山河圖一手創造,閻風如今所立身之地,是它以無上法力開辟的一處小世界,剛開始得知此事時,閻風吃驚不已,十神器他亦曾接觸過,然而血飲刀、封神劍能否做到這一步,他有些不確信。


    而穀中人所信奉的至高無上的老祖,便是恆宇山河圖的器靈,曾聽薑曦講述,從她入穀那天起,亦從未見過老祖的真身,似乎一直沉睡在某個地方。


    畫卷與熔爐激烈碰撞,所處的空間被擠壓得極度扭曲、變形,無形的漣漪擴散,有一種讓人發自靈魂的顫動,兩者之間似乎衍生出一股神秘而可怕的偉力,空明的蒼穹突然有暗雲彌漫、電閃雷鳴,仿佛一下子變天了。


    閻風與薑雲都嚇了一跳,根本沒想過會有這般驚人的異象,仿佛冥冥之中,畫卷與熔爐有一種天生的敵意,一旦碰麵,必須徹底摧毀其中一方。


    “啊!”


    無匹的拳意席卷,山河崩塌,仙境破滅,畫卷率先承受不住,整個異象潰散,熔爐砸落,薑雲遭到重創,意識幾乎要被震散,整根手臂都往外飆射的血液,骨頭盡碎,如被打爆了般。


    熔爐接著崩碎,閻風亦不好得哪裏去,連吐數口大血,對方的拳勁入體,搗毀著體內生機,而缺乏靈能,以氣血為引強行施展這套拳法,消耗大得驚人,仿佛抽空了大半身的力量,虛弱得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半跪在地,喘著粗氣。


    被擊飛的薑雲掙紮著站起,艱難地嚐試了幾次都不成功,肉身破敗不堪,神力幹枯,已然喪失了戰力。


    四祖擺擺手,一人出現抱走倒地薑雲,而他此時神色有些複雜,煉世熔爐的出現,讓閻風的來曆顯得越發神秘。


    “那不是普通的異像,而是神形!薑離,你要如何解釋此事?人是你帶迴來的,竟與煉世熔爐有牽連,我一定要將此事稟告老祖。”薑環麵帶寒意,質問道。


    “你太敏感了,或許此事隻是巧合而已。”薑離皺了皺眉,道。


    “此子處處透著詭異,我絕不容許任何一個異數在穀內,招致禍端。”


    “昔日的血訓,你可不要忘記。”薑環冷冷地留下一句話,深深望了閻風一眼,才拂袖離去。


    “三日後,果園深處集結。”四祖身影早已消失,虛空中飄落了他的聲音。


    “我有些後悔讚成讓這小子留下來了,雖然他的表現足夠驚豔,哎。”薑勝歎氣道。


    “或許是我們憂慮太多罷了。”薑離淡聲道。


    涉及到煉世熔爐,閻風的來曆一下敏感起來,場中的人各自退散之時,望向他的目光皆意味深遠,十分警惕。


    閻風哪裏能想得到,借鑒別人的一套拳法,能引來穀中多數人的猜疑。


    神形?那是什麽東西?老實說他亦沒想到這突然悟出的拳法能有這般威能。


    但至少,籍著此戰,他發現了道韻臨身的另一個妙用,盡管很勉強,但他仿佛窺見了一條嶄新的大道,有值得嚐試的價值。


    “閻風,你真的給我太多驚喜了,我還在你那個年紀的時候,可是差遠了。”薑哲言搖著頭苦笑道。


    “嘻嘻,他們自以為修為傲人,自視甚高,這迴活該被教訓一通。”薑曦自然高興,她最看不過眼眾人排擠閻風的行為。


    “總算獲得了幻境戰的名額,你小子可我給嚇壞了,就那幾個鳥人都得費這麽大勁,換著是我,眨眼間的功夫就將他們統統揍趴,瞧你現在這狼狽相,嘖嘖。”兔哥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端著老大的架子訓話。


    薑曦拎著兔哥的兩隻大耳,左搖右晃的,淘氣十足,“哼,隻會嘴上耍功夫。”


    兔哥一頓求饒,這兩年來沒少被她給折騰。


    “想搶奪神果,癡心妄想。若在幻境中碰見,你可別指望能逃得掉。”薑墨放下了狠話,望向薑曦,目光十分複雜,轉身悻悻而去。


    “薑曦,最後給你一個忠告,遠離此人,走得近對你沒有好處,他未來很有可能將成為我們避世穀的敵人。”薑景冷聲道,對閻風甚至冒出了殺意,“話已說盡,幻境再見,現在我希望你可別逃跑。”


    “我一定會去走一趟。”隻有抓住這一次機會,才能夠一舉蛻變,奪迴他失去的東西,重踏修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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