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遠離閻風村子百萬裏外的一片荒蕪古林上方,虛空中突兀墜下三道人影,地麵被砸出了一個大坑。


    噗!


    羅屠不要命般往外吐著血,仿佛身體裏的血液流幹才令他感覺舒服一些。


    “老祖,快把它吞下。”羅煞急得眼都紅了,摸出一粒泛著妖異血光的丹藥,喂到羅屠嘴巴。


    羅屠卻搖搖頭,撥開羅煞的手,虛弱道:“別浪費血菩丹,我傷得雖重,但不至於隕落。”


    望著緩緩入定的羅屠,羅煞的焦慮才漸漸平伏,老祖若有失,那是對教派一個極其沉重的打擊,這類頂尖人物的存在屬於教派的底蘊之一,除非遇上滅派大禍或至寶麵世,否則都禁閉在派內重地深處,苦修精進,以求突破至更高深的境界。


    他對於老祖使出血遁逃離感到困惑,適才就差一點便要攻破井口的保護罩,取那小子的性命,雖然四周異象頻生,有神秘樂曲奏起,但心神並沒有生出任何警兆啊。


    當然,他沒有懷疑老祖的判斷,他知道老祖醒來後會告知其一切。


    “天歌再現啊。。。。。。”良久,羅屠總算從入定中醒轉,嘴裏碎念著,似乎在品味著什麽東西。


    “老祖,天歌是?”羅煞問道。


    “是禁忌。”羅屠目光深遠,思緒仿佛迴到了上個世紀,“相傳那是古老時代神靈吟唱,眾仙和鳴的神曲,代表著一個世界的秩序,是道與法的最高載體,號稱天歌。”


    “登天圖,它所記載的道法稱得上絕妙,天下能與之相較的不過十數,但其最珍貴之處,乃個中蘊含有天歌的記載,是成仙的奧秘,肉身與神魂曆經天歌洗禮,將蛻變至更高層次的生命個體。。。。。。”


    羅煞正聽得入神,即便他身為一教之主,但對於登天圖的了解僅限老一輩口中相傳,更深層次的奧秘根本無從得知,連教內的古籍都沒有記載一字。


    然而,羅屠顯然不願再多說,羅煞是聰明人,明白某些事物還是不知道為妙的道理,隻好默默忍受好奇心的煎熬。


    “老祖,我們下一步應該如何,登天圖切不可落入他人手中啊,掌握了它,我教的盛世將會再次來臨。”羅煞興奮道。


    羅屠閉目沉思了許久,登天圖對於他來說具有相當大的誘惑力,但同樣,他忌憚的不比誘惑少,若是那些人知道他打算獨吞天圖,後果難料。


    “司光宇活不成了,天圖一定落在那小子身上。”羅屠補充了一句,沉寂的雙目多了些許火熱。


    最終,羅屠咬牙道:“今天的動靜太大了,若我們繼續逗留隻怕被他人發現蹤跡,馬上返教,然後派遣羅刑,暗中取圖,而且取圖一事隻可你我二人知道,羅刑那糊弄一下吧,完成任務就好。”


    羅屠神色凝重,羅煞明顯感到他似乎顧忌著什麽。


    羅刑乃年輕一代的翹楚,實力、心智一流,未來接任教派的人選之一,最重要的一點,他是羅煞之子,泄密的可能性極低。


    “明白了。”羅煞點頭道,對於登天圖他是誌在必得,尤其是見識過它無法揣度的威能,心情更迫切。


    而此刻,閻風當然不知道自己已被人盯上,他的注意力全部落在眼前一個虛幻的人體,仿佛下一刻就要泯滅於虛空。


    “我沒能留下他們。”司光宇歎息道,臉上有著深深的疲憊與內疚,隻怪他魂力有限以及對方警惕性太高了。


    “那你也要離我而去了嗎?”閻風彷徨道,孤身一人站立,滿是蕭瑟。


    司光宇點點頭,最後一次摸著他的頭道:“不能護佑你成長,是我的錯。你快走吧,遠離此地。”


    那虛幻、爬滿了皺紋的手並沒任何觸感,閻風仍能感到頭頂傳來的絲絲暖意,他點了點頭,但眼裏閃過的仇恨哪裏瞞得過司光宇。


    司光宇心裏的內疚更重一些,村子因他而覆滅,仇恨亦因他而種在了這個不到十歲的少年心中。


    “仇恨也是一種動力,但切忌讓它蒙蔽你的心,不然你永遠達不到巔峰之境。”司光宇的話如當頭棒喝,閻風當即一震,眼神漸漸變得平靜,不再隻有憤怒與怨恨遊離。


    “他們是何許人?”閻風的語氣很冷,問道。


    “三煞教。”司光宇猶豫了片刻,才輕歎道。


    “我要踏上修行路,滅村之仇,不報難消我恨。”閻風雙目透著堅決,他明白,這將是一生中最大的轉折。


    此話剛落,司光宇的身影越發淡化,模糊得幾乎不可見。


    他從沒如此渴望時間能過得緩慢一些,太多太多的囑咐哽咽在喉嚨處,仿佛能預見閻風獨自一人走上修行路將遇到的重重危難,“走!遠離此地,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閻風目睹著司光宇的消散,呆站了良久,抹幹了淚水,才開始行動。


    他的行裝十分簡單,背負一把黑木弓,腰上係著箭筒,裏麵裝著數十支剛打磨好的木箭,銳利的箭頭上還有些許血跡。


    閻風沒多理會手上打磨木箭時的傷口,在空地上挖了口大坑,把死去的宸羽葬進去,立上石碑,其上刻有隱龍村三字,如見證這個村子曾經的存在般。


    這葬的是一眾村民之魂。


    “我走了,但我一定會再迴來,在你們墓前撒上仇人的鮮血。”閻風話畢,頭也不迴地紮進古林中,朝著一個方向進發。


    黑夜降臨,距離閻風離去後已有數天時間,一抹黑影出現在石碑前,仔細端詳了一會,在發現石碑上的血跡時眼神一亮,隨意劃動起雙手,嘴上念念有詞,顯然在施展某種秘法。


    本已幹涸的血跡突然蠕動,慢慢化作一條血色的蟲子,對著黑影仰頭,伴隨著幾聲如嬰兒般的歡叫,甚是嚇人。


    羅刑咧嘴一笑,憑著這條身上依附有那小子氣息的血蛆,要找到他可謂容易之極。


    噗!血蛆毫無先兆的炸開了,重新化為石碑上的血跡,連黑影都呆在當場,剛才那抹笑容還凝固在嘴邊,現在看起來顯得有點滑稽。


    “怎會失效?”羅刑又再嚐試了數遍,結果依舊。


    羅刑沉吟了許久,敞開了神念,發現此地的靈能波動十分平和,細細感受,似乎當中有一種莫名的道韻,卻捉摸不住,說不清道不明。


    這一次任務羅刑本就感到困惑,不就是抓捕一名普通的少年而已,還需要他親自出手,而且個中的秘密父親不肯透漏半句,隻是暗示此人對本教極其重要。


    即便如此,一向高傲的羅刑心底裏還是有些許抵觸,然而此地的特異狀況改變了他的想法。


    此地稱得上是自成一域了,任何術法都起不了作用,大道混沌,法則紊亂,化作永恆,無法逆變,流溢著至神至聖的氣息,盡管有些微弱,卻讓人心境空靈,隱隱有一種升華之感。


    聖地,簡直就是一處聖地,能夠壓製大道與法則的聖地,羅刑聞所未聞,心髒狂跳了幾下,眼裏一片火熱,若是能參悟此地的奧秘,他的修為必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淩駕年輕一代所有高手。


    此刻,閻風已被他打上了私人記號,他更迫切要把閻風抓住,因為在他看來,閻風與此地的秘密絕對有大關聯,甚至父親之所以要抓捕他,也是為了這個原因。


    “咦?”羅刑靈覺敏銳,察覺到有人接近,迅速隱入古林中,暗中觀察。


    “靈宗。”羅刑從服飾上一眼就判斷出來者何人。


    一共二男二女,男的氣宇軒昂,女的清麗脫俗,白衣飄飄,有一種出塵的氣質。


    隻見其中一名男子施起了道法,卻不見任何效果,羅刑心裏冷笑,看著別人吃癟感覺真好。


    “此地極不尋常。”


    “這裏明顯經曆過一場大戰,卻一點殘餘的靈力波動都沒有。”


    “壓製大道與法則啊,此事須稟告師尊,再做定奪。”


    “走,我感應到有人接近,此次乃秘密調查,避免與他人接觸。”


    靈宗的人飄然離去,不久後又來了數撥人,其中不乏一些此域的頂級道統。


    羅刑最終默默退走,心中驟然鬆了口氣,看來除了自己外,來探尋此地的人皆不知有有幸存者,無形中少了很多阻力。


    “哼,你逃不掉。”羅刑望著整片漆黑的古林,隨意選個方向一頭紮了進去。


    此夜,不再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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