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遠道:“既然薛家的實力還在,為何六合錢莊要解散,胡副莊主一直在管理六合錢莊,想來繼續管理六合錢莊也非難事?”


    胡衛忠臉上沉默了一陣過後,道:“是老朽無能。”


    憐憐急道:“胡副莊主言重了,我們姐弟二人都看得出,你有勇有謀,怎會有無能一說?”


    胡衛忠道:“婧兒少主有所不知,六合錢莊當年有那般盛況,大半的原因是因為慕禮大哥,他是個極了不起的人物,以一己之力臣服天下群豪,群豪敬他為人,方才為他效忠,對他做的事十分心服,而老朽,燭火之光,怎能與曜日想比,哪有那個魄力讓群豪臣服,當初,我何嚐願意解散六合錢莊,隻是當日我要大家隱忍的話無人肯聽,群豪都急著為慕禮大哥報仇,反而罵我忘恩負義,貪生怕死,我再也沒有辦法,為了留下性命等兩位少主歸來,便坐起了這個貪生怕死的小人。”


    憐憐與致遠都沒有想到其中還有這份波折,不過,也不難理解,那些人都有些本領,又都是義薄雲天的豪傑,對於主人的被害,怎會無動於衷,當然不會聽胡衛忠的勸告,心中不禁對胡衛忠更加敬佩,為了舊主的臨終遺言,竟然不顧所有人的誤會,忍辱負重這麽多年,實在是不易。


    憐憐由衷讚道:“胡副莊主大義,我二人沒齒難忘。”


    致遠也點點頭,表示讚同憐憐的話。


    胡衛忠道:“二位少主錯了,我如今所做的,還不足以償還慕禮大哥的萬分之一,二位少主是慕禮大哥嫡孫,又有如此驚人的本領,想來,由你們重建六合錢莊,那些人都會服氣,恢複當年的盛況便有了希望。”


    憐憐與致遠兩人都不知道長輩的事,不知道祖父到底對胡衛忠有怎樣的恩情,自然不好問,便說了一些別的事情,就出去與眾人相見。


    此時,外麵又來了不少人,都是薛家當年的舊部,當年薛家六合錢莊總莊以及薛慕禮都在康平,是以除了到各地經營六合錢莊分莊的人,餘下的都留在了康平,薛家出事之後,常常有人去齊家為薛慕禮等人報仇,然而,沒有一個人能夠將所有人統一到一處,是以,往往因為寡不敵眾而失敗,但是,大半的薛家舊部依舊忠於舊主,不肯離開康平,常常尋找機會與齊家對著幹。


    薛慕禮的孫子孫女橫空出世,少年英才,修為出神入化,瞬間擊敗齊家三老,解萬鳳山之危難後,消息像流水一樣傳遍江湖,薛家舊部聽說之後,大喜過望,紛紛趕來與少主相見,而近在康平的薛家舊部更是近水樓台,紛紛趕到萬鳳山來見少主。


    群豪見致遠豐神俊秀,憐憐如神女一般,都是一表人才的人物,心中替薛慕禮與薛峰高興,兩人雖然年輕,但行事卻很持重,再想到他們驚人的本領,更加服氣,表示都願意輔佐,重建六合錢莊輝煌。


    憐憐見眾人熱情不減,對自己與致遠尊敬中又充滿了好奇,眾人喧鬧不已,致遠應付自如,便道:“致遠,你在此陪著諸位,凡事與他們商量便好,我有些累了,先失陪了。”


    致遠雖然與憐憐剛剛相認,但也看出來她的性情清冷,怕是不喜歡這樣喧鬧的場景,況且,這群豪多半是粗野的漢子,她在此反而拘束,便道:“也好,有勞胡副莊主與姐姐找個休息的地方。”


    胡英華忙上前,急道:“請婧兒少主隨我來。”


    憐憐見一個女子,英姿颯爽的模樣,正是胡衛忠的孫女胡英華,便道:“有勞英華姐姐了。”


    胡英華忙道不敢,便引著憐憐往後去了,薛蘭兒道:“少主,我也去照顧婧兒少主可好?”


    致遠早知薛蘭兒與薛玉兒姐妹情深,而此次,薛玉兒被姐姐留在了風雪寨,也沒有機會告訴她,想來她是想知道薛玉兒的事,便點點頭,道:“好,蘭姨也去吧。”


    薛蘭兒大喜,隨後跟上憐憐兩人,隨著胡英華一起來到胡英華的閨房。


    胡英華自然免不了與憐憐說起致遠在藥王山幫忙的事情,心中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憐憐雖然性子清冷,但對方對自己的弟弟如此誇讚,對她也親近了一些。見薛蘭兒欲言又止的模樣,道:“蘭姨有事請直說。”


    薛蘭兒從前服侍公孫嬋娟,對公孫嬋娟十分熟悉,見憐憐與其母親有八分相似,都是傾國傾城的模樣,可是性情卻差的太多,忙迴道:“請問婧兒少主,玉兒她如今可好?”


    憐憐道:“她與她的丈夫和女兒在一起,現在很好,蘭姨不必擔心,日後有機會,你們還會再見。”


    薛蘭兒聽說薛玉兒尚在,本來極為高興,可是聽說她竟然嫁人了,不禁變了臉色,道:“這玉兒也是太不像話了,怎麽可以嫁人呢,難道她忘了她的使命是保護和照顧少主嗎?”


    憐憐道:“她正是為了保護我才嫁人的,好在蒼天有眼,讓她遇到一個值得嫁的男子。”


    薛蘭兒不敢與憐憐爭辯,但是心中對薛玉兒的做法甚至不以為然,心中想著見麵那日定會與她爭辯一番。


    憐憐見薛蘭兒這副模樣,心中想起薛玉兒,同時想到於世俊,心上驟然一疼,臉色也冷了幾分,道:“二位請迴吧,我累了,想一個人休息。”


    胡英華點點頭,引著薛蘭兒到別處去了,房間內隻剩下了憐憐一人,腦子裏全是於世俊的身影。


    致遠發現,薛家舊部實在是熱情,以自己爽朗的個性尚且有些招架不住,更何況,姐姐那樣的性情,最終,天色漸晚,在胡衛忠的勸告下,眾人方才離去,致遠由一個比自己小幾歲少年引著去找憐憐。


    那少年一直看著致遠,致遠對他的眉目有些熟悉,但又不知何時見過,仔細想了一會,方才恍然大悟,這少年不就是一個多年月在藥王山見過的胡春暉嘛,這麽短的時間就有如此大的變化,看來,這靈機鳥的血真是神效啊,便道:“你身子可全好了?”


    胡春暉見致遠認出了自己,大喜,道:“已經好了十之八九,隻是身體這一個月來長的太快,有些虛弱,過一陣子就會痊愈了,春暉如今得以重生,全靠少主當日恩情,春暉終生不忘。”


    致遠知道,胡春暉原來看似一個小孩子的模樣,其實年紀不小,這些年來又受病痛的困擾,心智應該比同齡人更加成熟,便道:“春暉兄弟言重了,這就是你我兩家的緣分,我的祖父和你的祖父是好兄弟,以後,你我也會是好兄弟,有些事情可能是天意。”


    胡春暉笑道:“少主的話春暉明白了,若少主不棄,春暉畢當肝腦塗地。”


    兩人說著話,很快來到憐憐的住處,胡春暉離開後,致遠道:“姐,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隻等明日率領群豪趕往康平,奪迴宅子,為了不損害薛家的名聲,我決定先與他們買,反正薛家不缺錢,若是他們不識相,那便隻有兵戎相見了。”


    憐憐道:“你決定就好。”


    致遠微微一笑,拿出兩樣東西,一樣是那聖櫻紅果,一樣是那日買的一副墜子,道:“我從前並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姐姐,等知道了之後,就時刻想起與姐姐相見,見到什麽好東西都想留給姐姐一份,這聖櫻紅果是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我得了之後留給姐姐一枚,吃了之後,便可百毒不侵,你快吃下。”


    憐憐接過,道:“你是否吃過了?”


    致遠知道姐姐惦記自己,心中一暖,道:“我已經吃過了一枚,多了也沒有什麽用處,你快吃了吧。”


    憐憐這才吃下,甘甜多汁,甚至好吃,江湖上奇人極多,有許多人擅長用毒,那種招數避無可避,如今有了這枚果子,日後再不用擔心有人暗中用毒了,致遠繼續道:“這副墜子是我在一個小鎮買的,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


    憐憐本來不是很喜歡那些飾物,但與於世俊相識之後,見素雅總是很和適宜地佩戴一些飾物,猜到於世俊喜歡,便開始留心一些飾物,見致遠遞過來的墜子潔白無瑕,晶瑩剔透,觸手冰涼,是很好的玉,難的是他的一份心,道:“我喜歡,謝謝你想著我,致遠。”


    致遠道:“姐,你我之間永遠不需要謝字,從此以後,前路必定崎嶇,我們兩個要一起麵對狂風巨浪,同生共死,相依為命,等報仇之後,我要完成一項少年時的夢想,不知姐你是否願意助我。”


    憐憐與致遠自娘胎中便相伴而生,雖然這些年並沒有生活在一處,但是那種源自血脈的親情卻讓他們見麵就覺得無比親切,見致遠這樣想著自己,道:“你是我的弟弟,你要記住,無論你做什麽,我絕不會讓你一個人麵對危難。”


    第二日,眾人隨著致遠來到康平,眾人以致遠為首,路一村昨晚已經帶著人先去談了買賣,但是已經派人迴報說,薑家不肯賣,致遠心中暗暗高興,不賣更好,這下有理由一並處置了薑家,最近方才知道,當年,齊家害死薛家,薑家也除了不少力,隻當是多殺一些仇人罷了。


    眾人都騎著快馬,半天多的時間便到了康平,來到那個宅院門前,憐憐第一次來到這裏,心想,既然這裏是祖父和父母經常居住的地方,若是沒有意外的發生,這裏可能就是自己長大的地方,隻是,造化弄人,如今竟然是以這樣的姿態來到這裏。


    薑家的守衛見到這麽多人氣勢洶洶地過來,早嚇得關緊大門,迴去稟報當家。


    薑川自然得到了薛家一雙遺孤歸來的消息,他們殺了齊家的三個振字輩人物,齊家到今日還沒有動靜,想來也不是好惹的角色,隻是,自己在康平得意多年,若是被兩個孩子嚇到,便再也沒法在康平立足了,因此,沒有答應路一村買迴薛家宅子的建議。可如今,薛家姐弟帶著薛家舊部正在門外,自己這點功夫,連齊家的下一輩的弟子都不如,怎麽會是能輕易殺死齊家三老的薛家姐弟的對手,派去齊家送信的人至今還未迴來,聽到外麵震天的喧鬧聲,越發心慌,此時此刻,怎麽做都是錯的,最後關頭,依舊是怕死占了上風,若是交出宅子,自己和家人還有命在,隻要有命在,便有希望。


    恰在這時,送信的人終於從後門迴來了,薑川大喜,慌忙接過齊振英親筆書信,看了之後,大怒,猛地撕碎,怒道:“這個見死不救的小人。”


    薑家眾人見薑川臉色,猜到定是齊家不肯來救,心中都涼了下來。他們這些年借著齊家的名義作威作福慣了,從未想過有今日的困境,一時都沒了主意,薛家二人的大名如今已經在康平傳遍了,都不是手軟的主兒,他們怎能不怕,其中一個晚輩子弟道:“當家,我們不如把宅子還給他們吧,好歹,我們還能保住實力。”


    薑川作為當家,一向最是愛麵子,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太過沒麵子,雖然心中想交出宅子,但是一直無法說出口,終於有人提議,心中如何不樂,故作悲傷地說道:“為了薑家所有人的性命,恐怕如今也隻能如此了。”


    薑家眾人都知道薑川好麵子,以為他定然會誓死捍衛尊嚴,沒有人敢講出這樣的話,沒想到薑川竟然這樣說,都極為意外,實在想不到當家竟然和自己一樣怕死。


    致遠在外麵等了沒有多久,大門便從裏麵打開了,薑川帶著一眾薑家子弟都恭敬地站在門口。


    致遠與憐憐對望一眼,誰都沒有說話,薛家這邊,群豪見兩位少主不言語,也都不做聲,一時氣氛非常尷尬。


    薑川沒想過這兩個十幾歲的模樣標致的少男少女竟然如此沉得住氣,見虎視眈眈的眾人,心中害怕,幹咳兩聲,道:“我是薑家當家,住著這個宅子並不是為了占有,隻是為薛莊主保管而已,先前,以為路一村前來騙人,故而未將宅子交出,如今,看到薛家小姐與當年的江湖第一美女公孫小姐模樣如同一人,方才相信,是薛莊主的後人迴來了,我便將宅子還給兩位,想來薛慕禮莊主看到也會安心了。”


    致遠心道,好一個貪生怕死的老狐狸,竟然如此不要臉,你如此一說,我此時若是殺了你,以後便會被江湖人士認為殺了降兵,失了仁義,於是朗聲道:“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胡副莊主,當年薑當家買這宅院用了多少錢,一並還了。”


    胡衛忠道:“當年薑當家一共花了兩千枚銀葉子,這裏是兩千一百枚銀葉子,那一百枚就當是薑家看家的費用了。”說罷把銀葉子扔過去,接過地契。


    眾人都明白,在這樣一個地段的這樣一座宅院,價值兩千枚金葉子不止,薑家當年的行徑,與搶奪無異,今日公布於六合大陸,那薑家恐怕會被整個江湖的人士鄙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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