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姐姐默默流淚,玉蘭忽然間也覺得傷感起來,原本她對於嫁人還是有些不情不願的,可是自己如此體質,反而不如早些嫁了的好,而且還是嫁給小乙,她真的並不抵觸。


    隻不過,姐姐預感不好,卻又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也許是不舍得自己吧,玉蘭心裏開始了胡思亂想,從小到大,她最離不開的是姐姐,那是血脈依存,有時候感覺比媽媽都親。


    說來也怪,姐姐不討厭朱嘯天,可是自己不喜歡,自己不討厭小乙,姐姐又不喜歡,除了這個,姐妹倆的喜好大都一致,這或許真的是彼此不舍。可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姐妹倆終究是會分開的。


    想到會分開,玉蘭的眼淚不知不覺中就多了起來,在滿屋子的歡聲笑語中,這對姐妹的表現就顯得格格不入了,徐氏皺起了眉頭:“你們兩個是怎麽迴事?”


    蕙蘭抽抽噎噎說不出話,玉蘭也隻剩下哭哭啼啼,眾人都麵麵相覷,這是怎麽了?如果說是玉蘭不想嫁蕙蘭又哭個什麽?如果說是蕙蘭舍不得玉蘭又湊什麽熱鬧?可是兩姐妹都說不出話,把人急死了啊。


    最急的當然還是小乙,上次提親可是被蕙蘭攪黃了的,這次又出幺蛾子,我是不是和你有仇啊?可是這話又不敢說,真是百爪撓心,坐立不寧。


    看大家臉色變得難看,兩個女兒又都不說話,徐氏麵現慍怒:“你們兩個,隨我來。”及至廂房,徐氏和緩了臉色,歎了口氣,輕輕把女兒抱在了懷裏:“你們想哭就哭吧。”是啊,女兒委屈了,做母親的什麽看不出來?隻是當著外人不好說罷了。


    真的讓哭反而哭不出來了,玉蘭的宿命如此,蕙蘭知道無法改變,也許是自己錯了的,小乙對玉蘭這麽好,怎麽可能傷害她?


    好不好隻是預感,又不是真的發生了,誰說預感不會錯的?蕙蘭寬慰自己,天剛開春,離冬天還有很長的時間,好吧,珍惜眼前的時光,也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女兒安靜了,徐氏眼睛裏卻泛起了淚花,孩子出色是父母的驕傲,可是太出色了反而惹禍招災,沒有能力保護孩子的父母不是好父母,徐氏心裏痛,她也不舍得女兒早早出嫁,而且還是那麽的遠,遠到了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哪裏。


    可是她隻是普通農婦,她又能怎麽樣?她真的沒有能力來護住玉蘭,這是每一個做父母的都不願意看到的情況。


    嫁了吧,嫁給了小乙,有了冷莊做後盾,如果玉蘭的體質是真的,那麽小乙成了天下無敵,玉蘭就什麽都不用怕了。不管什麽龜蛇合體,也不管什麽采補雙修,隻要玉蘭平安比什麽都好。


    母女三人相顧無言,可是彼此之間似乎又心神相通,這是上策,可也是無奈之舉,流了一通眼淚,最終還是想開了。想不開也不行啊,誰都沒有更好的辦法。


    重迴堂屋,兩姐妹依然沉默,徐氏忙著打個圓場:“好了,沒什麽事了,締結婚約有效,至於婚禮選在入冬之前便好。”


    也就是大半年的時間,玉蘭將在家裏待嫁。丁家是傳統農家,怕一時接受不了江湖規矩,就由著他們來做決定吧。


    江冬花看向女兒,萬英芳也看了過來,母女倆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雖然玉蘭出自冷莊,可是今世對冷莊多有抵觸,被這樣娶迴來也算是美事一樁,不管怎麽樣,玉蘭終歸還是會迴到冷莊裏來,這就夠了。


    看事情圓滿解決,江冬花便起身告辭,她身份太高,這些瑣事本不該再過問的,也是玉蘭太過特殊,她終歸是放心不下。


    看小乙不舍,鄭清秀拍了拍他的肩頭:“留下來吧,好好保護玉蘭,別讓人欺負了,否則我繞不了你。”


    小乙強行出關,已經無法再閉關了,迴去冷莊也是無聊,如今與玉蘭有了婚約,心裏歡喜,更巴不得留在丁家不走了。


    鄭清秀也是歡喜無限,看向小乙的目光裏充滿了鼓勵和教唆,竟讓小乙有了種不懷好意的錯覺。看小乙懵懂,鄭清秀的目光變得嚴厲起來,小乙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這是遇到了大灰狼嗎?忽然間覺得母親原來也是很可怕的。


    江冬花最後瞥了一眼蕙蘭,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她看得出蕙蘭毫無資質,真的就是普通人一個,至少肉身是如此,不過靈魂略有不同,似乎有點意思啊。


    就是這最後的一瞥,讓蕙蘭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抬頭望去,已不見了江冬花眾人,她心裏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絲懼意,一絲冷汗從額頭緩緩滲出。


    好像是哪裏不對,蕙蘭臉色有些蒼白,玉蘭望去,忽然發現姐姐的神魂竟有些動蕩,神魂就是靈魂啊,這可是立身之本,玉蘭吃了一驚,急忙抱住姐姐,靈力輸出,穩定了她的神魂。


    別人的靈魂並不是誰想看就可以看到的,更不是誰想要攻擊就可以攻擊的,玉蘭心裏驚疑,姐姐的靈魂好像被誰下了符咒,時不時就會出現動蕩,似乎與身體的契合度不是很高。這可是不正常的情況,玉蘭以前還真的沒有發現過。


    這是怎麽了,玉蘭看向小乙,小乙卻是歎了口氣:“肉身孱弱,靈魂強大,和你最初時略有相似,不過姐姐的神魂裏似乎有你的影子。”


    我的影子?玉蘭似懂非懂,小乙一笑:“也許,你奪了姐姐的精血化成了肉身,但是卻把神魂印跡烙在了姐姐的靈魂之中。你們兩個其實是可以合為一體的。”


    什麽意思?可以合為一體?莫非是一體雙身?玉蘭更迷糊了,她和姐姐絕對不是一個人啊,意識是獨立的,感情是獨立的,什麽都是獨立的啊,根本就沒有一體的意思,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看玉蘭有些急眼,小乙不敢再說話了,好像自己故意占便宜似的,姐姐就是姐姐,妹妹就是妹妹,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好吧,真的不是一個人,玉蘭不懂,蕙蘭更是迷糊,她接觸的東西可是更少的。


    聽到他們莫名其妙的對話,丁遷和徐氏對望,彼此眼睛裏都可以看到深深的擔憂,他們略略懂了一點小乙話裏的意思,小乙雖然年少,可是卻成了金丹大妖,地位可以決定見識,小乙的那境界可是杠杠的。


    場麵略有尷尬,徐氏笑了笑:“沒事,她們已經生成了兩個人,是不可能合為一體了,這輩子都是姐姐和妹妹了。”


    是啊,隻是姐妹,又不是夫妻,講什麽合為一體,多尷尬啊!小乙撓了撓頭,臉紅起來,玉蘭似有所感,呸了一聲,挽起姐姐迴房,再不理他。


    靈與肉的討論是沒有結果的,妹妹的身體裏流著姐姐的血,姐姐的靈魂裏烙著妹妹的痕跡,這樣的姐妹是很難分開的。隻不過妹妹有了婚約,姐姐即使舍不得也不能隨嫁過去,蕙蘭心裏清楚,和玉蘭相處的日子不會太久了,好好珍惜眼前短暫的時光吧。


    沒過幾天,朱嘯天來了,其實這個冬天,他來了很多次,幫丁遷也做了不少活計,隻是蕙蘭總是不冷不熱的敷衍,令他都是無功而返,這次他聽說了玉蘭和小乙訂婚了,忍不住又找了來,好事多磨,但願可以磨出個結果來吧。


    小乙給師兄加油助威,二人交過心,關係還不錯,玉蘭歎氣,自己都把婚事給定了,姐姐就別再拖了吧,如同姐姐不喜歡小乙,自己也不喜歡朱嘯天,不過卻不能不為姐姐著想,好了,我不哭,你們隨便聊,玉蘭拉著小乙躲了出去。


    需要正視的時候,蕙蘭也毫不含糊,反正與妹妹的牽絆也快到頭了,自己也不能老在家裏不是?原來還不喜朱嘯天身份尊貴,可是轉眼間自己家裏也受了皇封,這也是門當戶對了吧。


    丁遷和徐氏靜靜的坐在一邊,好了,女兒大了,真的沒有自己什麽事了,徐氏目中含淚,輕輕靠在丁遷身上,這算是熬出頭了嗎?可是真的不想熬出頭啊。女兒小時候的哭鬧還在眼前晃悠,這怎麽轉眼就要去別人家裏了啊?徐氏出現了一絲掙紮,丁遷淡淡一笑:“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會飛了,由著她們去吧,我們終歸老了啊。”老了嗎,才四十歲啊,可是不服老也不行啊,孩子真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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