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樹下那老人的謎語最是難以破解,二位何不前去一觀?”有人提議道。


    “對,那老頭每年都在那棵樹下出謎語,但很少人能破解。”另一人又是歎氣,又是羞怒,顯然他曾經在那裏吃過虧。


    在眾人眉飛色舞,誇誇其談之下,兩人也是大感好奇,當下隨著眾人一同前往。


    前方一棵榕樹高大而蒼勁,從下往上,掛著的燈籠也是由小變大,宛若一顆顆星辰懸浮,璀璨目眩。巨樹下方擠滿了人,仰望燈謎,眉頭緊鎖,連接歎氣。


    兩人走近了,但見榕樹下,一位兩鬢蒼蒼的老者坐在石凳上,背倚著樹,吧唧吧唧地抽著旱煙,悠閑而又說不出的孤獨。飽經風霜的臉上,歲月無情的刻上痕跡,一雙深邃的眼眸,似能望穿一切。


    老者看到兩人,眼中精芒一閃,而又慢慢的閉上雙眼,像是在沉思,又像是譏諷。


    汪源看到老者那副藐視眾人神態,心裏頓時一氣,當看到老者麵前所擺放的獎品時,兩眼發光,腦中頓有股直接過去拿了就跑的衝動。


    “琉璃塔,飛仙圖,紫金缽……”汪源心跳加速,擦了擦口水,財迷似的驚叫道:“祖宗十八的,那把劍,那把劍……我的,是我的,我要了!”


    旁人斜眼冷笑,鄙視道:“逗貨。”


    蕭雨看著獎品也是大吃一驚,這些古物亦都有淡淡靈氣繚繞,甚是不凡,常人根本無法感應到,不禁對老者,深深凝眸。


    “千山迤邐終不變,流水潺潺未聞聲,幽崖春離花依豔,古道人往鳥不驚。打一字,到底是什麽字?”一位帶著眼鏡的青年,抓著頭發,苦苦思索,喃喃自語。


    汪源想了一下,猜不出來,笑嘻嘻道:“蕭雨師傅,又該是你大顯神通的時候了。”


    蕭雨搖頭微笑,朝他低語。汪源一聽,眼睛瞬間眯成一條縫,當下重重地咳嗽了聲,笑道:“這題最簡單不過啦。”


    那人微微詫異,盯著他笑道:“小兄弟,莫非你已經猜出謎底了?”


    “這謎題,其實讀過書的都知道,隻不過被那老不……額,老爺爺變了一下。”汪源看到老者心裏極是不爽,老不死的稱號險些順口而出。


    那人頗覺尷尬,扶了下鏡框,笑道:“還請小兄弟指點。”


    汪源故作沉思,又咳嗽一聲,朗聲笑道:“這謎底便是一個‘畫’字,此詩便是小時學過的一首詩,老不…咳咳…老爺爺隻是略作修改罷了。”


    “哪首詩,別空說大話,你念來聽聽!”有人不服氣,憤然叫道。


    汪源哈哈大笑,念道:“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


    眼鏡青年恍然大悟,羞愧萬分,窘迫道:“枉我苦讀經書十一年,卻不如一個少年,汗顏,慚愧啊!”


    老者淡淡一笑,起身舉起竹竿,將那燈謎輕輕地取了下來,捏破燈籠,從裏麵將謎底緩緩展開,正是“畫”字,獎勵紫金缽一個。


    汪源紅光滿麵,但看到獎勵卻是不樂意了,叫道:“給我一個破碗,拿去化緣嗎,我又不是和尚。”


    眾人莞爾,那老者淡淡道:“那麽,你是想換什麽呢?”


    汪源目光徐徐掃過那些古物,最終還是停在那柄長劍上,口水差點流了出來,嘿嘿笑道:“就是它了,那把劍!”


    眾人抬頭望去,果見老者身後掛著一柄長劍,仿佛是刻在樹上一般,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此時發現,無不大驚。


    這裏除了學子猜謎外,更多的是喜歡收集與愛好古物之人,可惜必須猜對老者謎底,獲得獎勵外,不論價錢多高,他也堅決不肯出售。


    那柄長劍懸掛在樹上,還未出鞘,眾人便覺寒芒凜冽,所有人眼中慢慢變得熾熱起來。


    “前輩,出個價吧,那把劍我要了!”一人眼光火熱,猶如看到旖旎畫麵般。


    “隻要你肯賣,我出的價錢絕對比他高。”一個看起來粗財大氣的胖子,挺著靦腆的肚子,斬釘截鐵的道。


    老者搖了搖頭,笑道:“老夫隻贈送猜對謎底的朋友,從不做買賣交易。”


    那些富翁又是一番勸說,又是阿諛討好,老者隻是微笑,撐起竹竿,將最高最大的燈籠取了下來,笑道:“你們之中,若是有人能夠破解這道謎題,這把劍就贈給誰。”


    眾人一看謎題,紛紛搖頭,歎息連連,他出的謎題令人難以破解,而樹上最高處取下來的這道謎題,無疑是今年最難的。


    “蕭雨,能不能解開?”汪源低聲問道。


    蕭雨一看謎題,緊皺沉思。隻見燈籠上寫著“金樽千酒願長醉,西遊川蜀道難上天,古來聖賢皆寂寞,乘舟破浪見蓬萊。打一人,且譯。”


    眾人相覷低語,冥思苦想。一富翁土豪朗笑道:“你們若是誰能猜到,我願錢財換取你們的獎勵。”其他有財勢之人,紛紛附和。


    話音剛落,突然有人“啊”的一聲,似是已經猜到,眾人驚詫,朝他望去,他又搖頭苦笑,窘迫萬分。


    汪源虎軀一震,低聲罵道:“大爺的,你沒猜到謎底,鬼叫什麽,嚇老子一跳。”


    老者坐在石凳上,獨自抽著旱煙煙,饒有興味地看著,也不指點。


    “難道在場的諸位年輕學子,竟比不上一個年邁老人的智慧?”那富翁土豪胖子等得不耐,出口諷刺。


    汪源心中微怒,哼了一聲,道:“你有財有勢,才高八鬥,想必知識淵博,怎麽也不見你猜出來呢?”


    眾人聽得甚是解氣,暗暗朝他微笑點頭。


    那胖子怒極反笑,道:“好,若是你能猜出來,我不但給你錢財,你的獎品我也不要了。”那些有財之人同仇敵愾,又是紛紛附和。


    汪源呆了一下,旋即笑道:“我是不能猜出,但我身旁這位兄弟興許能。那麽你們說的不僅不要那把長劍,還要贈送錢財的話,還算不算?”


    “都一樣!”那胖子憤然揮手,一臉鄙夷。


    汪源眯著雙眼,微笑道:“卻不知這位大哥出多少財?”


    胖子遲疑不決,但看到謎底如此之難,暢笑道:“一千!”


    “一千?你好意思,我出三千!”一人哈哈大笑。


    “五千!”又是一位財神爺豪氣出口,無比豪邁,盯著蕭雨,冷冷道:“若是猜不出來,你必須雙倍倒給。”


    蕭雨眸光凜冽的盯著他,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好,我答應你!”


    還有一些財爺正猶豫不決,聞言頓時或多或少全壓上,笑等盈利迴收。而那些學子皆歎息,明顯的激將法,難道他看不出來嗎?


    “蕭雨,你別衝動。”汪源也深知這道謎題難解,不然不會掛在最高出。雖然心中非常想得到那柄劍,但卻也不想他這般冒險,再說了他們壓的如此之高,自己不僅囊中寒酸,若是猜不出來,隻能跑了。


    蕭雨搖了搖頭,笑道:“你可要記住他們的臉了。”又對老者恭敬道:“還望前輩作證。”


    老者含笑點頭,眼中透漏一絲讚許。


    “好!”汪源見他胸有成竹,心中大定,眼眸緩緩從那些財爺土豪臉上一一掃過,要將他們記住。


    “快點說出謎底,別婆婆媽媽的。”那胖子臉色稍變,怯意陡生。


    蕭雨將謎題念了一遍,微微一笑,朗聲道:“此人便是詩仙,李白!”


    眾人眼前一亮,似有所悟。那胖子冷冷地哼了聲,斜眼道:“若真是李白,我早就猜到了。”


    汪源笑道:“你既然猜到,何不自己說出來,又何必花願望錢財,購買別人的獎勵?”


    那胖子一窒,又是重重地哼了聲,再不說話。


    蕭雨道:“前句描述他自身的性格,第二句是由《蜀道難》變來,第三句更是從《將進酒》原文搬來,最後一句應該是對他一生的評價。”


    “好小子!”老者笑容滿麵,捏破燈籠,將謎底取出,紙上兩個大字正是李白!而詩句的譯文似乎墨跡未幹便被疊折,模模糊糊瞧不清楚。


    眾人一片嘩然,醐醍灌頂,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們都給我站住,不許動!”汪源背著手,雙眼眯成一條縫,笑嘻嘻道:“謎底答案已經知曉,各位土豪想要食言嗎?”


    “想必這幾位大哥也是闊爺,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會在乎這點錢吧!”那眼鏡青年出言諷刺。


    胖子勃然大怒,道:“當我給不起嗎!”立馬掏出錢包,夾起數張錢,遞給汪源。


    餘下幾人,臉上又是尷尬,又是憤怒,紛紛取出錢,遞給汪源。那些小壓小賭之人,見情況不對,早就悄悄離開了。


    胖子哈哈笑道:“可是有些老板,壓的比我還高呐。”


    壓的最高的那位,此時臉都成了豬肝色,怒瞪了汪源一眼,從懷中丟出一個錢包,拂袖離去。


    汪源摸著兜裏的錢,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道:“你們不要覺得虧,就當作慈善救濟好了,我會一輩子都記住你們的。”


    “哎,原以為這把劍能值更多的價錢,想不到才那麽丁點。”汪源歎了口氣,幽怨地看著他們。


    胖子看著他那神情,恨不得脫下鞋子,狠狠地抽著,太欠扁了。嘀咕了聲,轉身匆匆離開。


    “各位朋友,時候也不早了,都迴去休息吧。”老者開始收拾古物,笑道:“樹上那些燈謎,你們若是喜歡,可以摘下來拿去研究。”


    眾人一聽,無不大喜,接過竹竿,將燈謎一一取下。


    汪源將壓得最高的那人錢包打開,隻見裏麵裝了隻裝了一毛錢,登時大叫:“我靠,上當了!”


    “行了,有就不錯了。”蕭雨見他如此財迷,弄得有些無語。


    “兩位小兄弟請留步,我那裏還有一道謎,老朽窮盡所知還是難以破解,不知兩位能否移步寒舍?”老者兩鬢斑白,透漏著孤獨、滄桑。


    蕭雨笑道:“好。”


    汪源一拍腦門,驚醒道:“大爺的,氣得差點忘記獎品了,把我的劍拿來。”


    寒風襲來,元宵的狂歡也變得逐漸淡了。


    小販商人開始收拾東西,有人趁著機會,討價還價,令小販商人暴跳如雷,麵紅耳赤。


    “蕭雨!”人群中,一人低聲驚唿,雙眼盯著遠處的蕭雨,說不出的陰冷,正是黃鄆岸。


    “蕭雨?”身旁一個滿頭黃發的青年,嘴裏刁著煙,深深地一了一口,笑道:“他就是你上次說要做掉的那人?”


    黃鄆岸笑道:“沒錯,就是他了。”目光陰鷙,心中道:“蕭雨、汪源不是被班導罰到靜思閣思過去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不過也好,我說過別讓我在外麵碰到你們,否則定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老鼠,跟緊了他們。”那黃發青年吐飛嘴上的香煙,道:“黃鄆岸,我們再去叫些兄弟。”


    兩人離開後,黃發青年身後那個鼠目獐腦的少年,眼光一抬,發現蕭雨幾人快要離開視線了,忽地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緊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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