煥煥不知怎麽迴答玲兒的問題,微微點頭後又急忙搖頭。她與南公子不過一麵之緣。


    玲兒見她這般,著急道:“小姐為何要去鳳仙居喝酒?可是會毀名聲的。”


    “我沒去鳳仙居喝酒,隻是花了銀兩進了那樓,酒是在梨花酒鋪喝的。”


    玲兒急了,忍不住道:“那為何要白花銀兩進那樓?”


    煥煥並不著急迴答玲兒,而是蹲身將地上的素色荷包撿起來,輕拍荷包。玲兒見狀,也跟著蹲下來,拾地上的碎銀,臉帶怒意。


    “我從梨花酒鋪喝足了酒,本想再去春風樓聽芯娘子唱曲的,可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即便帶了麵紗掩藏,也不敢進那樓。於是我又花錢買了罐葡萄釀,在街上慢悠悠地閑逛。路過那鳳仙居,聽見樓裏有人吹胡笛,吹得甚好,爹爹都不如那人吹得好。我便想進那樓,看吹胡笛的人是誰。殊不知,鳳仙居樓裏的規矩,想要進樓就得先交銀兩。”煥煥將素色荷包遞到玲兒手中,示意她把碎銀裝進去,哀歎道,“等沁娘迴來再交給她。”


    玲兒點頭,對煥煥那日鳳仙居的經曆十分感興趣,特別是對樓裏的美男子們。繼續問道:“那樓裏的男子,可真的俊美非凡?”


    煥煥嘴角輕翹,答道:“一進那樓,便聞見一股淡淡的酒香,還有好聞的香薰,空蕩的樓裏隻有幾盞紗燈,東西物件看不真切,隻知道有許多書畫,見不著一個人。我猛喝一口葡萄釀,壯了膽子,朝著笛聲慢慢走去。那走道好長,走道兩側有許多門,每扇門都掛有清銀鈴鐺。我不敢碰那鈴鐺,隻跟著笛聲慢慢走,走了許久,我終於看見那吹胡笛之人。”


    “那鈴鐺有何用?吹胡笛之人便是那南公子?”


    “我也不知道那鈴鐺的作用,不過那鈴鐺不是俗物,雕飾花紋都極講究。吹胡笛的是一男子,背對著我,發色如墨,散披在身後,長發及腰處,若不是他身材高大,寬肩細腰,定會以為是個女子。他所站之地,正對著繁華的長街。我用裝葡萄釀的瓦罐敲了敲木沿,吸引他迴頭看我。酒入肚腹,不會頃刻癡醉,等到他迴頭看我時,我方覺自己醉得厲害。”


    玲兒正聽在興頭上,不料突然聽見煥煥肚子叫了幾聲,才發覺天色已晚。可還是忍不住繼續問道:“那便是南公子了?長得可俊俏?”


    “是他,比女孩子還要秀氣。”煥煥揉了揉肚子,輕歎道,“玲兒,做些吃食吧。我們明日去找王妃要沁娘。”


    玲兒輕笑,麻利地從食櫃找出桂花糕,再拿出罐葡萄釀,放在桌子上。


    “小姐,那後來呢?”


    煥煥拿起葡萄釀,用杯子倒了兩杯,遞一杯給玲兒。自己則雙手捧起一杯葡萄釀,輕抿一口。


    好濃的果香味,香侵舌尖的瞬間,煥煥覺著整個人都被葡萄圍繞著,好似到了吃葡萄的酷夏時節。嘴角輕翹,心情好了許多,迴道:“後麵我找他要了曲子,知道他姓南,告訴他我在六王府。沒想到隔了這許久,他還真的送來了曲譜。可惜王妃定不會將它給我。”


    玲兒沒想到煥煥寥寥幾句話便把故事講完了,隻覺得不過癮,但又不敢繼續問。隻得出屋做飯去,玲兒從未燒過飯,好不容易把食材找好了,準備燒飯,卻怎麽也發不上柴火。夜幕已深,玲兒有了惱意,丟了打火石,捏著幹稻草低頭抽泣起來。


    玲兒瞥見一隻白淨修長的手,拿起了灶台上的點火石。抬頭發現來者是誰時,玲兒驚得忘記了哭泣。等反應過來,那人已點燃了稻草,正漠然地看著自己。


    玲兒急忙起身,跪下行禮。


    來者正是王爺李澤叡。


    李澤叡甩了甩手,示意玲兒下去。玲兒會意,正欲離去,見灶台上多了一盆用桃木盛著的鮮魚塊。心生暖意,小姐不懂王爺的真心,但她卻是知道一二的。


    “別告訴奴兒我來了。你去陪她說說話,就說粥在鍋裏煮著,待會就好了。”李澤叡盯著柴火,將袖子卷得很高。柴火入灶,燒得極旺。


    李澤叡起身,淨了手,將用桃木盆子盛著的魚肉用清水仔細地打理好,一雙狐狸眼安靜且專注地盯著盆裏的魚塊,眉眼處溢著的溫柔似滿江春水。


    鍋中水已開,李澤叡將魚肉下鍋燙熟後,從容地用竹篩勺撈起鮮魚塊,然後浸入冷水中。將魚肉中的刺一根根摁出來。魚肉處理完後,抓幾捧珍珠米一同入鍋。做完這一切,李澤叡又仔細地檢查了灶中的柴火,確定足夠燒好鍋中魚肉粥後,收拾好灶麵欲離去。


    玲兒從灶房中出來,悄聲進了煥煥的房間,心裏正猶豫要不要帶小姐去灶房,讓她知道王爺的好。沒想進了房間,煥煥已靠著桌子睡著了。


    玲兒歎息,腦海裏滿是方才那隻握著打火石的手,心裏對王爺的情感忽喜忽憎。喜他記得自家小姐,憎他護著王妃,不信小姐。


    待她拿了衣服,給煥煥披在身上時,遙遙便聞見一股飯香。


    開門,正欲去灶房,看見王爺站在院子裏,神色感傷。玲兒愣了一會兒,她承認對上王爺雙眸的刹那,她失了魂。以至於她沒反應過來,自己應該行禮示意,而不是帶有妄想癡癡地看著他。玲兒腦海裏忽想起煥煥教她的兩句詩,形容他恰巧不過。


    “公子隻應見畫,此中我獨知津。”


    李澤叡沒有注意到玲兒的失態,見她出來,甩袖轉身離去。


    “玲兒,好香啊。”


    煥煥醒來便見身上多了件衣服,空氣裏彌漫著一股飯香。起身想尋玲兒,便見她杵在門口,癡癡地望著什麽。


    “小姐聞到香氣了麽,應該快好了。小姐要不要同我去灶房看一看?”


    “好啊……”


    煥煥這個晚上連喝了三大碗魚米粥,吃得心滿意足。大讚道:“玲兒,想不到你手藝這麽好,比沁娘煮的還要好。”


    玲兒也覺著這粥過於好吃,連吃了三碗。


    李澤叡煮了一大鍋粥,玲兒將剩餘的魚肉粥用金銅盆盛著,等著明日繼續吃,心裏鬆了一口氣。同時在心裏更加佩服王爺,猶豫著要不要把事實告訴自家小姐,但又不知如何開口。


    吃飽又睡足。


    翌日醒來,煥煥躺在床上,摸著沁娘替她新買的匕首,這把匕首與她之前被李澤叡搶走的匕首十分相似,隻是這把匕首的設計更女性化一點,把手設計得更加輕巧。


    匕首出鞘,寒光乍現。


    煥煥歎了口氣,將匕首塞在枕頭底下。許是昨晚粥太美味了些,她醒來竟還想再來一碗。掀開帳帷,見玲兒端著金銅盆,急忙忙跑過來。


    心中頓生不祥預感,皺眉問道:“玲兒,為何急衝衝的?出了什麽事?”


    玲兒慌張道:“那王妃又派人來了!”


    煥煥心頭一沉,美目流轉,麵露不安,問道:“又有何事?”


    “是,是南公子來了。在正院等著見你。”


    煥煥聞言,匆忙披上衣服,簡單束好發便欲去正院。心裏暗想:萬一,萬一自己看錯了人,那南公子就是鳳仙居之人,品行不談。若是收了王妃好處,前來誣陷自己,那她便是有幾張嘴也難以解釋清楚。人心險惡,流言蜚語亦是殺人的刀子!


    “小姐,等一下。”


    玲兒叫住她,從懷裏掏出一條薄紗,踮腳替她係在臉上,安慰道:“小姐的傷疤好了許多,還是帶個麵紗遮住比較好。”


    玲兒這次緊緊跟在煥煥身後,同她一起趕至正院。


    王府正院,擺有一木幾,上有清銀酒壺兩隻,花果小菜幾碟,桌旁坐有兩人。


    一人眉眼如黛墨山水,藏著古韻詩意。鼻梁高挺筆直,雙唇飽滿誘惑,耳掛一對紅瑙玉珠,比女子還要秀美。膚白如雪,一縷墨色長發遮住半隻眼睛,順著臉頰落在胸前,腰間別有一把胡笛。正舉著清銀酒杯笑顏談話。


    另一人一雙嫵媚的狐狸眼輕眯,似藏有怒意。那人的眉眼同冷湖月影,給人清冷不可近之感。鼻梁高挺有骨感,薄唇微抿,神色剛毅不可侵擾。著黑色玄衣,腰間別有一把匕首,頭發高高束起,貴氣非凡。白皙骨感的手正舉著清銀酒杯,微頓首示意。


    王妃則站在旁邊,笑盈盈地看著二人。


    二人中,一人是煥煥熟悉不過的李澤叡,另一人隻覺熟悉像是那日在鳳仙居遇到的南公子。


    煥煥到時,正聽見那人舉杯笑道:“燼塵失禮了。”


    原來,他就是南燼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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