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半年的時間,豐離才教得豐恆讀完了二十四史,每讀一遍,豐離都讓豐恆寫了讀後感,分析書中的帝王與大臣的心理,以此而達到讓豐恆融匯貫通。


    至於劍法,聶小鳳於三月誕下了與羅玄之子羅原,原者,始也。那麽一個健康可愛的孩子,出生於眾人的寵愛之下,就連豐恆亦送上了禮物,直與聶小鳳說,將來他會好好地照顧弟弟的。是以羅玄對於教授豐恆劍法,也算是傾囊相授,這樣連帶著胤祥也從中得了不少好處。


    不過就在豐恆大鬆一口氣兒的以為學史是最難的他都學了,往後應該不會再有比學史更難的課時,上書房下課後,餘韻有些鄭重地傳話,“十五阿哥,主子讓你去上清宮。”


    豐離其實並沒有讓人專門等他下課就去上清宮的前例,如今卻是突然地開口讓人傳話,豐恆的心一緊。


    趕緊整理了東西,直奔上清宮。與以往不同的是,進了上清宮,幾個貼身伺候豐離,不管何時都不會一同離開豐離身邊的顏清,顏蘭,顏虹,小羽四人,卻都在殿外候著他。


    “主子在書房等著小主子!”顏清福了身,將豐離要轉達的話告訴豐恆。


    書房,豐恆當然知道在哪裏,應了一聲,瞧著顏清幾個都被打發出來了,他更是不可能帶著任何人進去,豐恆直接往書房的方向走去,推開書房的門,裏麵傳來豐離的聲音,“進來了就關門。”


    豐恆應了一聲,關上了門又想到,額娘聽不見了。怎麽會知道他進來了?


    聳聳肩,豐恆想著自家額娘的本事,就算沒有了耳朵,可還有其他四觀,繼續往裏走去。相對主殿,書房可以說是上清宮最大的一間房,裏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有豐離的。也有康熙的,每次走進書房,豐恆總會在想。這裏麵的書,自家額娘到底看了多少?


    不過,書房似乎被移動了。一進來,豐恆就感覺不對。在看到那一張足足有書房那麽寬的輿圖時,豐恆完全呆住了。那上麵標記著密密麻麻的字,寫著各種城池小鎮,豐恆風中淩亂,私藏輿圖是死罪。這張圖,自家額娘是問他阿瑪借來的嗎?


    “知道這是什麽?”豐離不知何時站到了豐恆的身邊,輕輕地問了豐恆。豐恆抬眼看了自家額娘,雖然是第一次見到輿圖。但輿圖的模樣,他已聽說了無數次,又如何不知此為何物。“大清輿圖。”


    沒想到豐離卻搖了搖頭,“不,這不僅是大清輿圖。”


    豐恆一頓,目光重新迴到了這麽一張不知豐離用了何物繪製出來的輿圖,明明上麵有他所知的北京城,還有揚州,杭州,怎麽會不是大清的輿圖呢。額,豐離說的是,不僅是大清輿圖。


    一瞬間反應過,豐恆更是睜大眼睛看著豐離,一臉求解釋的模樣。豐離看著笑出聲來,走到那高掛的圖前,纖細的長指劃過圖紙,“這裏是大清的輿圖,但這裏,這是沙俄,這裏是東瀛,這裏是英吉利。”每點一個地方,說出一個國家的名字,豐離的語氣都帶著些許意味深長。


    而豐恆完全呆住了,以前的時候,他隱隱的知道除了大清之外,還有旁的國家,但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那離得他很遠很遠,但此時看著豐離指著那些國家的位置,原來大清四邊,竟然有那麽眾多的小國,東瀛,沙俄,這些甚至都曾進犯大清,殺大清的百姓,掠奪大清的財物。


    “還記得明永樂帝裏那位七下西洋的鄭和嗎?”豐離指著紙上所描繪的國家,突然地一問。


    “記得!”豐恆眼睛發亮地說,關於鄭和七下西洋,豐離曾與他詳細的講解過,那樣一位遠揚國威,使天下知中華的人,古往今來,唯此人而已。


    “鄭和七下西洋,曾繪製了鄭和航海圖,此圖標記了鄭和幾下西洋所經之國,島嶼,共20頁航海地圖、109條針路航線和4幅過洋牽星圖,航海地圖高20.3厘米,全長560厘米,包含500個地名。”豐離娓娓道出,豐恆更是聽呆了,他完全不知道,原來外麵的世界竟是如此的寬廣無邊。“但,這樣的圖,卻還沒有標記完所有的國家,鄭和所看到的世界,亦隻是鳳毛麟角。”


    這麽多的地名,竟然隻是鳳毛麟角而已。豐恆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於最北之極,有北極,卻非最冷地,極冷之境,是為南極,那裏有著千年不化的冰山,還有不畏極冷的動物。”豐離結合著前世她所去過的國家,一點一點地為豐恆說起,“亦有那樣的國家,那些人的皮膚是黑的,那裏的溫度極高;還有那樣的國家,皮膚是白的,人比我們更要高壯,他們有著藍色的眼睛,金色的頭發,他們信任的是耶穌……”


    隨著豐離說得越多,豐恆聽得更是著了迷,前世從她十二歲開始,她便周遊列國,一麵吸收著各種各樣的文化,學習著他們的優點,同樣也會融入他們的世界,了解他們的風俗人文,也幸虧如此,此時她才能細細地與豐恆說出那樣新奇的世界。


    豐離不僅博學,與豐恆介紹每一個國家時,甚是幽默地講解,直聽著豐恆欲罷不能,到最後,豐恆完全沉浸在那樣一個又一個,完全不同的國度。“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萬千世界,萬千態,阿恆,大清其實不過是大千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角,外麵的世界寬廣無邊,區區的大清,不該困住你。”豐離看著豐恆,在男孩子的心裏,都有一個征服世界的夢想,與其讓豐恆困在大清裏,豐離更想他到更寬廣的世界,開闊他的視野。


    “我,我可以去嗎?”豐恆聽到豐離的話,被豐離所勾勒出一個又一個充滿了各種新奇。特別的國家完全勾起了前所未有的怦動,正如豐離所說的,外麵的世界是何其的寬廣,他為什麽要把自己局限在大清呢?可是,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他是大清的阿哥,他的父親是大清的於帝。


    豐離道:“隻要你想。那就可以。我的阿恆啊。額娘希望你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張輿圖很大,甚至有許許多多連額娘都不知道的國家存在著。額娘希望我的阿恆可以走得很遠很遠,親眼見到這些國家,然後在這張圖上標上他們的位置。”


    豐恆的心跳得很快,他可以想像其中的艱難。可同樣的,如果他做到了。他便正如豐離所希望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還記得去年額娘用手上的鹽田換來的海上貿易的權利嗎?”豐離低聲與豐恆說著,豐恆眼睛更是發亮,海上貿易。海上貿易,究竟他的額娘在多久前便已經有所準備。


    “額娘不知阿恆可會喜歡那樣寬廣的世界,出海。可以看到完全不同於大清的風景,在其中的風險亦是九死一生。隻是額娘想啊,男孩的心裏總有渴望飛翔的念頭,那麽,我總要為我的阿恆創造飛翔的機會,要不要飛,怎麽飛,再由我的阿恆決定。”豐離的心,寬容包容萬物,她不知道豐恆會走什麽樣的路,但在她能做到的時候,她總會讓豐恆去做他想做的事兒。


    “孩兒多謝額娘。”豐恆正兒八經地衝著豐離道謝,那樣真摯的眼神望著豐離,“孩兒願意去看這個寬廣無際的世界的呢。原來孩兒從來不知道,原來在大清之外,竟然有那麽多繽紛多彩,與大清完全不同的世界,不知道,所以孩兒從來沒有想過要去認識他們,可現在,額娘,孩兒也想去親眼看一看,你所說的那些國家。”


    在豐恆說出這些話時,豐離可以看到,自她教豐恆讀史以來,纏繞著豐恆眉間的鬱氣消散無蹤,她知道,豐恆從來不喜歡聽那些勾心鬥角,講著帝王心術,馭臣之道的史書,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逃不過這些紛爭,他以為自己將來會跟其他的兄弟一樣,長成之後,入朝當值,就像四哥那樣,明明不喜歡太子,不認可太子的所做所為,卻還是忍著耐著,隻因君臣有別。


    所以,豐離讓他讀史,與他分析著人心,他不喜歡,卻還是聽話地學了,記了。可是,就在他以為自己的生活將要一直這樣下去的時候,豐離卻為他打開了另一扇寬廣無際的大門。


    原來,他不是隻能在大清裏做著阿哥,必須要去適應那些勾心鬥角;原來,他還是選擇離開大清,像一個普通的人那樣,去接觸外麵不一樣的世界,隻憑自己的能力,長成一個他想做的人。


    豐恆摸著心口,大清之外,出海,他第一次那麽明確地知道自己將來要做什麽,不蒙父蔭,也無須要承擔額娘與人辛苦創立的豐家,或許一開始還是需要額娘的扶庇,但他想要走遠,走久,他就必須要靠自己。“你不想要我和你阿瑪給你的權利,你想要靠你自己對嗎?”


    知子莫若母,豐離摸了豐恆的腦袋,豐恆也知道自己騙不過豐離,“額娘,你教過我,隻有我自己憑著自己的本事建立的,握在手裏的,那才是我自己的。”


    豐離真是不知該說自己教得好,還是不好。“便是如此,那你如今想著要出海,看外麵的世界,那你可想過其中的風險,還有你將來所背負的艱辛?”


    夢想就該與現實結合,豐離想要豐恆遠離大清的紛爭,但那並不代表著,她想要豐恆過那朝不保夕,三餐不濟的日子。


    “額娘!”豐恆雖然小,但打小耳濡目染,他亦不是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他不會認為出海不需要銀子,相反,那不僅要銀子,更是燒銀子的事兒。


    “你知道,打造一艘海船要多少銀子嗎?你知道,出海所須什麽樣的人?要什麽的防衛嗎?……”豐離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直問得豐恆完全垮下了肩,那原本挺直的背,這會兒已經彎了。


    “哪怕你於豐家無心,可阿恆,沒有豐家,你連大清的門都走不出去。”豐離不在意地告訴豐恆這樣鐵一般的事實。豐恆咬了唇,“額娘可能告訴孩兒,究竟要如何,孩兒才能出海,一直能夠出海?”


    認真了現實,當然就要尋思解決的辦法,於豐恆而言他無法想出解決的辦法,但對豐離,他睿智早有準備的母親,肯定早就幫他想到了辦法,但是,這其中也不是容易便是了。


    “不是早與你說過了嗎?海上貿易!”豐離也並不與豐恆賣關子,豐恆還太明白。


    “你可知,於大清而言,普普普的茶葉,絲綢,於他國是什麽?”豐離並沒有直接地說明,隻是迂迴地問了豐恆,豐恆完全沒有概念,豐離道:“鄭和下西洋,讓西洋諸國知曉了大明,知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古國,珍奇異寶,遍地黃金。你不知,可以去問朝中的傳教士,亦可以去問出海迴來的人。”


    有很多的東西,豐離哪怕早已知曉,卻不會全部一下子地告訴豐恆,而是要他自己去尋找。“好好想想要如何解決我剛剛所說的問題,出海的船隻,出海的人,出海的防衛。在大清,你是大清的阿哥,在江湖,你是豐家家主的兒子,人人敬你三分,讓你三分,可一但離開了大清,你就什麽都不是,如果你沒有能力保護你自己,隨時都會成為別人手上的亡魂。”


    並非恐嚇於豐恆,這樣的事實,豐離隻要一想,她整顆心都要糾在一起,如果可以,她多想能護著在恆一輩子啊!可她又怎麽可能護得豐恆一輩子呢。既然不能,她更願意親自撕開這個世界的醜陋,讓豐恆清楚地看到,如果他自己不夠強大,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將他置於死地。


    “阿恆,你要想到任何突發事件,一步一個腳印地去了解,究竟你要如何才能在完成你的願望時,好好地活著,人若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不要著急的阿恆,你還有時間。”豐離低頭吻了豐恆,該說的她都說了,可剩下的,卻不是說就可以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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