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匹夫,那日你斬了血族一位皇子所得之物,給我吧。”


    “傲小子,一枚聖印值不了幾個錢,但你拿什麽來換,要知道,這幾年我可是被那位血皇給弄慘了,要不是我機警,也許你們隻能來我墳前看我了。”


    “哈哈,溫匹夫說的對,有一天若是沒有我撞見,他估計就跑不了了,說說吧,救你一命,拿什麽來還?”


    “呃,孫呆子,你去研究你的陣法,說什麽話,不就是一條命嗎,來來來,拿去拿去。”


    “哈哈哈!”


    歡聚一堂,齊聲大笑。


    唯有一人坐在一角,雙目閉闔,似被他人遺忘。


    耳旁,是那些不曾聽過的聲音。


    身處,是不曾來過之地。


    溫匹夫,孫呆子,傲小子……


    他們是誰?


    闔目靠在一角的人眉頭皺得厲害。


    就在這時,耳旁的笑聲乍停。


    “咦?傲小子,你帶來的那個人醒了。”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聲音的主人叫做孫呆子,可是他的聲音,似乎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很少,似乎是這個人的氣息讓他想到了誰。


    可是為什麽,記不清了?


    “喔。還真是,小子,醒了就別裝了,我等還不至於吃了你。”


    浮屠嵬睜開眼,眸中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戒備之意,拱手抱拳,道:“小子見過幾位前輩。”


    這裏是一座大殿,應該是一件法寶。


    所謂法寶,便是唯有法境大能方能打造的器物,比靈器還要珍貴的存在。


    此刻,於大殿中,有四人對坐而飲。


    其中一人是身著青衣的少年,約莫十四五歲模樣,豐神如玉,英俊非凡。


    坐在他身旁的便是那位聲音帶給他淡淡熟悉感的孫呆子,一個木訥青年,著一襲白衣,頭戴金冠,發絲齊整,未有一絲淩亂,甚至是那白衣之上,都沒有一條皺褶,放在他身前桌上的食物酒水,也擺得整整齊齊的,沒有一絲不協和。


    甚至浮屠嵬還發覺,每當此人目光掃過其餘三人桌上的食物酒水之時,眉頭都會微微一皺。


    好奇怪的人。


    浮屠嵬心想。


    他目光移開。


    第三人是一個身著黑衣勁裝的男子,男子嘴角含笑,對浮屠嵬微微頷首,此人目光柔和,但其身上,卻散發著縷縷淩厲的氣機,讓人望之避易。


    這便是那個叫做溫匹夫的人麽。


    第四人則是那從未出聲的人,此人一身素白衣裳,不怒自威,他端坐在那,仿佛有一條真龍蟄伏,眸子開闔間,有恐怖的威嚴撲麵而來,便是道心強大如浮屠嵬,也產生了刹那宛如螻蟻感。


    “小子浮屠嵬見過四位前輩。”浮屠嵬再次抱拳道。


    原本他欲躬身而禮,可是卻被一股氣機籠罩,身軀無法躬下去。


    那個叫做傲小子的少年揮手,浮屠嵬身體向前飄出三丈停下,在他身前,一張桌子浮現,其上花果食物,酒水齊全,且其上都散發出濃烈的靈氣。


    那少年伸手:“請坐。”


    浮屠嵬抱拳,然後坐下。


    “即是萍水相逢,我等的名諱你還是不知道的好。”這時,那個身著素白衣物的男子開口說道。


    青衣少年輕笑一聲,對浮屠嵬道:“你是誰,我們不知,而我們是誰,你也無需知曉,相逢即是有緣,喝酒便是。請——”


    浮屠嵬心中迷惑,他之名不是已經說了嗎,為何他們會說‘不知’?浮屠嵬不解,但並未開口詢問。


    正如青衣少年所言,相逢何必相識。


    但不知為何,這少年的容貌他仿佛在那裏見過。


    但又不知為何,他卻始終想不起來。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麽阻礙著他的記憶一般。


    說起來,他不是應該在與冥廝殺嗎,為何會出現在這裏,聽他們所說,似乎是那位少年將他帶到這裏來的。


    然而此處靈氣氤氳,絕非絕境,他為何會在這裏?


    太多的迷惑,太多的不解。


    這種感覺,讓人煩躁。


    “當!”


    一聲巨響震響在浮屠嵬心頭,宛若洪鍾大呂般的巨響,讓他從那些茫然中清醒過來。


    頓時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氣,竟是是走火入魔。


    好生詭異,以如今他人道領域巔峰的道心,怎會如此輕易地便走火入魔。


    不對!


    這地方不對,這些人不對。


    不對!


    浮屠嵬搖頭,將紊亂的思緒斬滅,對青衣少年抱拳一禮,剛剛若非此人以筷子敲擊碗壁,讓他清醒過來,估計浮屠嵬不死也要重傷。


    “喝酒!”青衣少年道。


    “好,喝酒。”


    浮屠嵬大笑一聲,以汝之酒,敬汝救命之恩,浮屠嵬神情鄭重,將酒壺提起,一壺酒盡數灌入喉中。


    “呃——”


    酒盡。


    頭暈。


    目眩。


    啪的一聲,浮屠嵬趴在了桌子,已然醉了過去。


    這時,在浮屠嵬提壺時青衣少年伸出的手還沒有放下,他與三位好友麵麵相覷,苦笑道:“其實我想告訴此子,此酒太烈,便是尋常法境,一杯就可以放倒的啊。”


    “這位小友倒是急性子。”溫匹夫莞爾。


    “不堪一用。”第四人道。


    “紫極,你的話有些過了。”孫呆子訥訥道,一邊說著,他一邊打量著趴在桌上的浮屠嵬,漸漸地,他眼睛浮現出精光,眼神熾熱。


    甚至,他開始站起來,向浮屠嵬走去。


    “怎麽了。”對所呆子的奇怪舉止,三人都感到迷惑,但也沒說什麽,很顯然,這樣的情況,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三人繼續飲酒,談論大勢。


    許久,蹲在浮屠嵬身前的孫呆子站起身來,轉身對三位好友道:“我的那個想法……我可能找到路了。”


    孫呆子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是激動。


    什麽!


    三人齊色變,震驚的看著那個滿麵紅光的青年,這還是那個木納的呆子嗎,簡直難以置信啊。


    “呃——”


    青衣少年蹙眉,他想到什麽地方去了,搖了搖頭,將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驅逐出腦海,他打量著那個身上沒有一絲修為的少年,此子究竟有什麽奇怪之處,竟讓孫呆子找到了路……


    “這是大喜之事!”


    溫匹夫大笑,提酒暢飲。


    對於法境修士而言,看到自己的路,不容易,尤其是對他們來說,戰力遠超同階,因此也更難找到自己的路。


    可是如今,那個木納的呆子,竟然從這個凡人少年身上看到了路,這當然是大喜之事。


    須知,法境大能若要突破,成就無上,誓必要找到自己的道,且將之明悟,方能突破。


    未想,他們四人中,竟是那個不起眼的呆子,先看到了路。


    這讓他們情何以堪?


    醉!


    一定要將他灌醉。


    匹夫心中如此想。


    被叫做紫極的男子神色肅穆地看著那個激昂的好友,他的目光掃過那個醉酒的少年,抬起酒杯輕抿了一口。


    杯酒中,皺起漣漪的酒水平麵上,浮現一抹另外三人未察覺的殺心。


    他對浮屠嵬,起了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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