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疼得在地上翻滾的夏孟,黑暗中的男子輕歎了口氣,將劍刃收了起來,滿臉笑容地看著夏孟道:“多年未見,武藝不曾落下啊!”


    見來人如此豁達,夏孟卻是火大了起來,強忍著腹上劇痛,直接上前揪著那人衣領,大吼道:“你是想真殺了我啊!就沒一點留情啊!”


    “哎呀哎呀,我不是相信你能躲開嗎!”那人的笑容中完全沒有絲毫的歉意,他將夏孟的手從自己衣領上挪開,整理了自己的儀容後,說道:“再說了,你連你二哥的箭都能擋掉,我這個又算得了什麽呢?”


    聽見這句話,夏孟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屋外麵的大樹大吼道:“要是我剛才發了一會兒神,隻怕被那鱉孫的箭給射穿了!”


    就在夏孟大吼的時候,屋外那棵樹上卻有了動靜,窸窸窣窣的,引得二人停止了爭吵,朝那處望去。


    隻見一人突然從樹上掉了下來,前周三百六十度後空翻,難度係數九點九,以一個……恩,狗吃屎的角度成功著地,評分應該會很高。


    那人在泥地上掙紮了好一會兒,終於是死命地站了起來,走起路來還有點搖搖晃晃的;從那麽高的樹上掉下來,也不知道摔沒摔傻。


    那人迷迷糊糊地盯著夏孟的房間看了好一會兒,腦袋終於緩了過來,將手上的弓往身後一背,朝著夏孟吼道:“三弟,你是要害死你哥嗎?這樹上樹枝都要斷了,會死人的啊!”


    “到底是誰想害誰啊!還有,你不是恐高嗎!”


    這兄弟二人,大哥名叫侯元淳,二弟名叫侯明淵;論關係的話,應該算是夏孟的表兄弟。夏孟拜了夏騰做幹爺爺,於是也改了姓名。


    “你們倆什麽時候學會這麽些奇怪的東西?”夏孟努力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憤怒問道。


    夏孟問的,自然便是剛才侯元淳與侯明淵使出的詭異招式。


    “你說的是我和你二哥的剛才用的招式?”侯元淳淡然一笑,拿起手中的劍細細觀摩道:“一年以前,我與你二哥修煉之時,在邊上撿到了兩個如同鐵球一般的東西。但那東西卻極其脆弱,輕輕一捏便是化作粉碎;緊接著,一道奇特的光芒竄入我倆體內。”


    “自那時候起,我們二人便感覺身體中有一股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訓練了大半年的時間,我倆才勉強能夠將這股力量使用出來。也不知為何,我使出一套劍法,威力不知道是我臂力的多少倍;你二哥射箭,劍芒上附著的金色光芒,能夠將十寸厚的鐵板射穿。”


    夏孟一臉茫然的看著二人,什麽力量能夠這般奇特?論威力竟然能夠將自己不成熟的“皇龍劍”給壓製。


    為啥這兩人找到了,自己卻沒找到?老子不服!


    “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再說了,你不是也會嗎?”侯元淳拉著夏孟的手臂,輕笑一聲道:“三弟,為兄要為你引薦一位高士。”


    “喂,別想就這麽壓過去!這事不說,剛才的事情還要說啊!你們是要殺人啊這是!”


    侯元淳卻是揮了揮手,毫不介意的模樣,仿佛之前受到襲擊的人是他一樣。


    “先生,請進來吧!”


    侯元淳朝著門外叫了一聲,數秒之後,一個穿著破爛衣裳的人磕磕絆絆地走了進來。


    他臉上泛著一絲紅色,似是酒喝多了的醉鬼模樣;腰間別著一個酒葫蘆,蓬頭垢麵不見模樣;穿著破爛,尤以屁股上的大洞最為亮眼。


    也不知他是如何與侯家兄弟走在一起的。


    “大哥你是虐待人家了嗎?”夏孟看著這副模樣的“高士”,嘴中不免調笑道。


    侯明淵聽見夏孟這麽說,不樂意了,反駁道:“大哥如何虐待人家了?這是在你家門外十多米撿到的,哪裏來的時間虐待!”


    夏孟白了一眼侯明淵,這兄弟二人簡直是活寶,真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麽會想著把他們兩個給拉過來。


    忽然,那醉漢嘴中悠悠的傳出了一個字:“酒……”


    不僅是個窮鬼,還是個酒鬼?夏孟心中不免一顫,這兄弟二人為何會想到把這麽個人給帶進來?是覺得這前大長秋的家裏麵錢很多隨便花嗎?


    “賢弟,沒聽見這位高士要酒嗎?”


    看著玩弄著頭發毫無表情的侯元淳,夏孟直接衝上去朝著他肚子上給了一拳,吼道:“要酒是吧?這是不是你們找來到這裏要飯的托?還有沒有點誌氣!”


    一旁看戲的侯明淵見夏孟真動了手打侯元淳,連忙上去製止;而被突然襲擊的侯元淳,則是捂著肚子跑到旁邊去緩解疼痛了。侯明淵知道二人今日做得過火了,但他二人捉弄人的本性天生如此。


    “賢弟,其實我二人來此之前,在你家門前尋得此人。此人似癡不癲,胡言亂語之中似有真諦;向聞高士深藏不漏,也不知此人是否是高士。不若給些酒喝,說不得有天機泄露。”


    見到一臉正經的侯明淵,夏孟終於平息了自己心中的火氣,反問道:“你且說說,他是如何胡言亂語的?”


    侯明淵摸了摸下巴,仰望天空,似是在迴憶,隨即說道:“方才我倆剛進城門時,見他在門口瘋瘋癲癲阻擋路人,見無人理會,便大笑道:‘哀乎嗣襲,平地升天;一人既死,一人升仙。’不知何意,我等未加理會。”


    “到了城中路口之時,竟然又見到此人,坐在路旁敲打著飯碗,瘋笑著說道:‘星羅中原,將子伏生;萬民傾倒,一人高升。’不知是不是有何占卜高能,特地請來一拜。”


    夏孟聞言,眼中似是出現了厭惡的神色,朝侯明淵說道:“我向來不信卦卜,所謂天命,不若人為。我看此人不過是個騙人的江湖術士,或者是個真瘋子,說出來的話沒邊沒網的,你快給我把他給我轟出去!”


    此時侯元淳已經緩過了勁來,不過臉上的痛苦神色依然不減,聽見夏孟的言語,急忙製止道:“不可不可,切不可小看於他,若……”


    “哈哈哈哈!”


    還未等侯元淳說完,那醉漢竟然笑了起來,不過這笑聲全然不似瘋笑,就如一大漢一般,笑的爽朗。


    他在身上搓了一團臭泥下來,丟到了酒葫蘆之中,那葫蘆口上竟是突然冒出了些許熱氣,就如同剛熱好的酒。


    醉漢拿起腰間的葫蘆,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麵對著這般變化,站在一旁的三人竟是不知所措,完全被這個乞丐牽著鼻子走了。那醉漢喝了幾口酒,用袖口擦擦嘴,隨即將葫蘆放在耳邊震蕩,似是在確定葫蘆中酒還剩多少。


    “陳釀五加皮,好酒……”


    夏孟看這醉老漢的模樣,反而有了底氣,朝著兩位兄長說道:“看看,看看!我就說這老頭就是來騙酒喝的!明明有酒,一看就是裝瘋!”


    不過還未等兄弟二人發話,那老乞丐深邃的眼睛便直直盯著夏孟。隨即酒壺往空中一拋,那酒壺之中竟是不偏不倚灑出三滴酒水,晶瑩的酒滴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彩,滿如月,殘若辰。


    醉老漢笑了笑,右手食指一伸,竟是將那三滴酒水完全立在了手指上。


    還未等三人驚唿,那老乞丐又張口了,說道:“傲虎蒼穹,兔死狗烹;龍起天武,鳳落遼陽。”


    侯元淳聞言,急忙上前問道:“卻是何意?”


    老乞丐並未作答,隻是仰天大笑,似乎完全沒有聽見侯元淳的問題。不過這種話,不管是哪個高人都不會給你解答的;一切還是看緣分悟性,一語道破,豈有天機可言?


    醉老漢又喝了幾口酒,吧唧吧唧嘴,仿佛酒的味道是青春的香甜氣息。醉老漢迴頭朝門外走去,還一邊唱到:


    “飲中有八仙,浮生有一道;來去何匆匆,蒼茫付一笑……哦哦哦,付一笑……”


    看著醉老漢慢悠悠的樣子,侯元淳趕忙走上去,想去拉住他;不過就在侯元淳即將觸碰到醉老漢的破爛衣服的時候,一道煙霧突然爆了開。


    待到煙霧散畢,便再也見不到那老乞丐的人了。


    “想來是高人啊!”侯明淵感歎道。


    夏孟卻不以為意,此人雖然神秘莫測,但還沒有達到夏孟佩服的標準。何況,自從盧玄死後,道家之中,在無人能引起他的興趣;也不知是不是他見識太少的緣故。


    既然那人離開,便可與這兄弟二人討論正事了。所謂正事,便是去參加討伐反賊的大軍,這兄弟二人武藝不俗,一人擅長刀劍,一人擅長弓箭,配合極佳。若是戰場上有這二人相助,無異於猛虎添翼。


    但夏孟心中,依然掛記這病床上的夏騰。


    “二位兄長……”


    但還未等夏孟說出話來,隻聽一聲驚唿從遠處傳來;未幾,便見那小廝朝夏孟跑了過來。眼神極其慌張,也不知見到什麽可怕東西。


    “怎麽?撞鬼了?”侯元淳調笑道。


    小廝站在原地喘著粗氣,並不是累到了,也許是嚇到了的緣故,竟然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


    夏孟三人也不著急,等到小廝喘過氣來,便問他有何要事。


    隻見那小廝緩過氣後,滿眼淚水,眼中血絲盡出,大叫道:“老太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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