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作為大夏之門,不僅是道路要衝,經濟命脈,同時也是宗教中心。目前傳入大夏的外教僅有佛教,而儒家、道教則是本土宗門。


    但儒家道教雖是本土宗門,卻是十分低調。據統計,洛陽有儒家孔廟三座,道教道觀五座;而佛教的寺廟,卻是多達一百零八座!


    有詩雲:北門幽歌頌儒道,城中幾家誰知曉?佛門一語無心言,百家子弟謳經謠。說的便是這般景象。


    大夏以儒治國,以道立國,但是在宗教上卻是佛教的壓製性傳播,何其憾哉!


    不過,這其中也許是佛教的教義更能讓百姓接受吧。


    孫珪領著劉夷希來到一座寺廟前,碩大的烏木牌匾上寫著“諦真寺”三個大字。這三個字似是寫的隸書,卻是極醜,但沒人敢去換牌匾。


    送這幅牌匾的,乃是大夏最偉大的皇帝之一,造就了一方盛世的大帝——世文帝。


    這座寺廟,乃是全洛陽最大的寺廟。它不像那些小寺廟坐落在洛陽周遭的山上江邊,也不像很多大寺廟坐落在道路一邊;從寺廟大門出去,右轉,就能看見全國最豪華的建築物。


    得寵如此,難免它是全城最大的寺廟了。


    孫珪領著劉夷希走到這諦真寺麵前,看著這雄偉的寺廟,從外麵都能看見裏麵煙嫋嫋升天,歎道:“雖說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但如今來為那八十個亡靈禱告,也算不得太遲。”


    孫珪眼芒一變,聲調中略帶感傷地說道:“先生仙逝,我等做學生的今日來寺廟之中祭祀一番,也不失禮數。”


    但孫珪隻是自己說,劉夷希卻並沒有搭理他。好不容易才從先生的死緩過勁來,沒過一會兒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了;不僅如此,劉夷希同時還知道殺害先生和殺害自己家人的兇手是同一個人,心中如何不抑鬱?


    他現在真的隻想靜靜,幹嘛拉他來這裏?


    “先生一生尊道貶佛,若是讓他知道你們來寺廟為他超度,怕是會氣的活了過來!”


    一道聲音從二人身後傳來,二人朝聲音處望去,隻見一人細眼長眉,須髯似虎;步有雷霆之勢,氣有山河之壯,原來是夏孟。


    孫珪眼神一變,袖中右手突然出擊;健碩的拳頭發出紅色光芒,似乎蘊含著強大的力量。這拳頭沒有絲毫的掩飾,就這麽朝夏孟臉上砸去。


    夏孟絲毫沒有反應過來,隻能慌忙應戰;但那拳頭隻怕威力不小,若是這般硬接,自己也少不得傷筋斷骨的。


    夏孟知道孫珪是在考驗他,又有趕忙結印;三道印法完畢,一股龍吟突然響徹九霄。


    “黃龍入世!”


    這招乃是夏孟家傳,從不為外人知曉;隨著龍吟落下,一股悠然黃氣纏繞在夏孟身邊。


    夏孟凝氣於掌,淺黃色逐漸變成了深黃色,附著在夏孟的手臂之上。孫珪拳風即到,夏孟也是不甘示弱,迎難而上。


    兩掌相碰,衝擊力極為驚人,氣勁猶如震翻山河一般;即便是劉夷希,也是被震退了好幾步。


    數息之後,一道巨大的爆炸聲在二人中間傳出,隨即便是大量的灰塵濺射開來,彌漫著諦真寺的前門。


    “幹嘛突然動手!”劉夷希憤怒地朝煙塵之中喝到。


    煙塵中突然傳出二人的笑聲,似乎是一種不打不相識的快感;但劉夷希倒真是想不通,為什麽建立感情一定要靠打架來的?


    煙塵逐漸散去,二人漸漸朝劉夷希走了過來;後者分明看見二人臉上灑脫的快意,夏孟似乎對於孫珪的突然發難,並不感到氣憤。


    孫珪還不認識夏孟,隻有那麽一眼之緣,問道:“我心所在,有罪何為?閣下豪氣,某佩服萬分;在下孫珪,尚不知閣下姓名。”


    夏孟輕輕一笑,抱拳迴禮道:“在下夏孟,虛言先生學生,其實也不過三個月光景而已,算不得真正的學生;這點不及二位師兄啊!”


    見夏孟言語有禮,孫珪心中不由得提防了幾分;這種人不是正人君子,便是心機高人。若是自己一個不慎,隻怕就栽在他手上了……


    望著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孫珪後退了半步,說道:“可惜先生教授時間不長,不然以你之才,隻怕不會隻有如今成就……”


    夏孟眼神一凝,聽出了孫珪的言外之意;就是說自己不過是先生教了三個月的初生牛犢罷了,不要想著踩在他的腦袋上。


    看來自己想在他這裏沾點風頭的想法也是不太現實。


    “師兄教導的是……在下一定注意。”


    劉夷希看著二人前言不搭後語的,也不知道是在打什麽啞謎。


    孫珪受用的點了點頭,問道:“閣下今日來這諦真寺,不知有何貴幹?”


    夏孟輕輕捋了捋自己的短胡子,臉上微微一笑,迴道:“想來與二位相同,來為家師祈禱。”


    原本二人交談甚好,但就在夏孟將這話說完之後,劉夷希卻是突然說道:“你這話說的甚是荒唐!”


    這夏孟之前才說盧玄尊道貶佛,會氣醒了來;現在這人居然告訴他,自己也是來祈禱的,這豈不是很奇怪?更何況劉夷希現在心情本來就不好,恨不得找一個人來罵一番;而這夏孟,正好撞到槍口上了。


    夏孟見劉夷希突然發難,卻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何意義;沉思片刻後,似是想起之前自己說的話,想來是刺激到劉夷希的神經了,便笑顏迴道:“師兄且聽我說,我等此來祈禱,乃是盡我等做為學子之道,實乃自己心意也!方才之言不過玩笑話而已,先生若是知道你們肯敬孝道,如何會氣憤?”


    劉夷希聞言一愣,突然才發現自己的語氣甚為欠妥;但如此情況,又實在不好意思道歉,便說道:“如此說來,是我失禮了!”


    夏孟笑了笑,帶著孫珪寒暄著進了寺廟;而劉夷希幾乎是被孫珪推進寺廟的。三人在盧玄手下學習,基本上學習的都是道家知識,對於這佛家還真是不感冒。


    何況盧玄本人就不喜歡佛教,他認為佛教就是一群假慈悲的搞的笑話;雖說宗教之間相互平等,但信仰不同,如何討論平等?


    三人走進諦真寺,隻見這寺廟之中,綠草如茵;上鋪石路四通八達。周圍布著各種佛塔、舍利塔,不知多少信男信女在其中作拜。


    院子正中央一排石梯上,坐落一座雄偉的建築,上書“大雄寶殿”,氣派絲毫不輸皇宮中的房間;大殿前一座巨大的香爐正冒著濃厚的煙霧,直上青天。


    三人登上石階,那香爐散發的濃鬱青煙,嗆得三人極其難受,不住地咳嗽著。


    “哎呀哎呀,年輕人啊,可不能這樣啊!”


    一個剛從大雄寶殿下來的老嫗,弓著背緩慢地走著;見三人咳嗽,便停在了三人麵前。那老嫗身處煙霧中,卻絲毫沒有不適應的感覺;她的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也許已經習慣了這種煙霧的味道。


    孫珪強忍著咳嗽,行禮道:“前輩,咳咳,我等初來寶刹,不知禮儀,還望見諒。”


    那老嫗依舊是和藹地笑著,臉上似是充滿著慈悲;若是佛祖,也不過如此。


    隻聽那老嫗輕聲說道:“老太婆並不是責怪你們,這煙霧乃是佛祖對你等恩惠;你等失禮於我倒無妨,但切不可失禮於佛祖。”


    老嫗說完這句話,便慢慢地踩著樓梯離開了。三人用袖子捂住了口鼻,登上了大雄寶殿。


    上了階梯,煙霧消散了不少,三人終於是能夠舒緩一口氣。夏孟想起之前那個老婦,笑了笑,說道:“城中老年人多篤信佛家,看來也似那老婦一般,是心中向善的緣故吧。”


    夏孟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劉夷希反倒不樂意了;他的臉色極其難看,仿佛生吃了一瓶醋一般。


    “想來不過是個老人年輕時候做了些虧心之事,如今祈求佛祖原諒罷了!這些人也真是好笑,難道做些善事,自己以前的虧心事便一筆勾銷了嗎?不過畏懼死後被閻羅審判,受刀山火海之苦,求些安慰而已!”


    劉夷希似乎很反感這些篤信佛教的人,說出來的話很是難聽;不過討厭一個宗教便罷了,如何需要咒罵那些信仰宗教的人?


    每個人不過信仰不同罷了,如此詆毀他人,實非君子所為。


    孫珪眼珠子一轉,手中拳頭微緊,衝著劉夷希大喝道:“夷希!豈能說出如此不敬之語!”


    孫珪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還一直瞟著夏孟,希望夏孟和自己一起來打壓劉夷希。


    不過夏孟並沒有迎合孫珪,他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臉上尷尬的笑了笑。雖說這個時候給誰站位都不太討好,但畢竟自己想的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夏孟拱手一禮,朝孫珪說道:“我倒覺得,劉夷希師兄所言並不差……不過這隻是信仰不同的緣故罷了,雖說用詞不太恰當,但話粗理不粗,聽上去也挺有道理。”


    “這位小小哥說的中聽,你們不喜歡,我倒喜歡得緊啊!”


    一道低沉爽朗的小聲在三人身後響起,眾人迴頭一看,原來是一位翩翩公子。


    長著一個黝黑的皮膚,長長的鬢發之間夾雜著些許的白發,但卻更有一種成熟感;穿著一身藍色衣袍,除了腰間的玉佩並無甚首飾。他手中晃動著一柄折扇,似是一個紈絝子弟,但卻有著更為高貴的氣質。


    “在下韓襄,有幸見過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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