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是你想當,想當就能當,至少……你得投對胎。


    投錯了豬胎,那還有可能是天蓬元帥;但投成了太監胎,難道還指望後宮佳麗三千不成?


    即便強硬如盧玄,聽到這裏也不經有點懵了……本以為董伏的狂妄已經暴露無遺,甚至敢當街屠殺當朝大將軍……而如今,更狂妄的問題卻是出現了:這個死太監敢在他的麵前直接問他能不能登上帝位。連這種話都能說出來,這個人還有什麽不敢做的?


    弑君,篡位……難道還會遠麽?


    “老朽本以為,敢做到妄論廢帝,已經很狂妄了,沒想到你竟然敢在老朽麵前,直接問這種事情!”


    盧玄聽見董伏的話,雖然憤怒,但心境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知道,這個太監是個瘋子……是個因為身體殘缺二產生心理變態的瘋子。


    董伏不知道他在盧玄心中算是什麽,但他知道,自己剛才挑釁盧玄的底線,已經徹底激怒他了。


    董伏不想再在這件無意義的事情上爭辯,便降低了一個檔次,說道:“若先生怕折壽,直接在百官麵前,陳述在下功德也可。”


    盧玄怒極反笑,難道這個人當他是軟骨頭不成?他氣運丹田,厲聲喝道:“功德?你有何功德?強搶良家,欺壓善民;濫用私刑,侵害百官;幽禁皇帝,自命天子?要知道,這些可都是你的功德!”


    “你若要我說你的‘功德’,老朽怕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還想讓老朽扶持你做皇帝?你一個小小的太監,做到太傅都已經是違背祖訓,你竟然還敢做天子夢?老朽豈能如你意!”


    董伏聞言,笑了笑,不過任誰都能感受到,他笑容中的陰狠味道……他捏了捏腰間的玉佩,似是要將自己的內心冷靜下來;每次心中略有些躁動,這玉佩似乎就是他的靜心利器。


    董伏深吸一口氣,背對著盧玄,緩緩說道:“我還會不知道你這個帝師會怎麽想?難道你還真的傻傻認為,我指望你支持我稱帝?”


    盧玄眯了眯眼睛,對於董伏這一出,他絲毫不感到驚訝,因為你不能以你的態度來思考一個瘋子的想法。


    “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董伏望了望一邊的窗戶,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話音剛落,朱雀廳的大門被一陣巨力撞了開,隨即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朝著大廳中央跑來。這聲音整齊有力,訓練有素,似乎是一隊人數不少的士兵。


    盧玄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一隊士兵,方陣整齊,很清楚地能數出來是五十個人。他們身著玄甲,一眼便能認出是宮城中的禁衛軍;不過這支小隊唯一不足的,就是玄甲上沾滿了血跡。


    “這……”


    盧玄看著這整齊的小方隊,尤其是他們身上沾著罪惡的血跡,似乎有點不知所措了。


    看著不知所措的盧玄,董伏似是得到了巨大的滿足感。他朝盧玄笑了笑,說道:“盧玄先生,在下收到舉檢,京城首富張先,私造軍械,密謀反叛,罪不容誅。在下下令,屠了張先滿門,活捉了張先以及其女張瑜。”


    董伏的語氣很是平淡,對於那八十人的死亡,他似乎並沒有感到一絲的憐憫,更甭提罪惡感了……在這種野心家手中,人民就是他走上高位的墊腳石。在野心家眼中,死亡,才是那些無辜百姓最終的歸宿……


    “既如此……你喚我來何事?”


    盧玄的手略微顫抖著,若不是經脈封印,他豈會讓董伏在這裏得意?他打得過十個禁衛軍,但現在的他全身乏力,如何對得了這支五十人的部隊?


    他努力地平靜了下來,想起昏睡在自家密室裏麵的劉夷希,心中卻不住地發抖;不知道他醒來後,看到張府滿門盡死……心中會是什麽樣的感受……


    但,這不是現在的他有能力擔憂的了。


    看著全身顫抖的盧玄,董伏極其滿意他的反應,將嘴湊到盧玄耳邊,低聲說道:“聽犬子說,張府家中有一人在先生那裏學習,叫劉……什麽的,不知可有此人?”


    聽見董伏提起劉夷希,盧玄的身體不自主的顫了顫;所幸動靜極小,沒有讓得董伏發現。


    盧玄知道此時不能裝傻說什麽不知道,或者不記得的話,這樣很容易刺激到董伏。盧玄略加思慮,便是淡淡地迴了一句:“你說的是劉夷希吧,老朽早與他說過,未曾參透老朽的問題,下午不得留下來單獨上課,午間便已經迴去,並不在老朽那裏。”


    董伏笑問道:“不知是什麽問題?”


    “何來如此多問題!與爾無關!”盧玄終於是被董伏問煩了,一聲大喝,似是要讓董伏無話可說。


    “是嗎?”


    董伏臉上突然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隨即拍了拍手,似乎是個暗號。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一旁慢慢走來,盧玄定睛一看,正是董伏的幹兒子董胤。


    董伏示意董胤走了過來,表情陰狠的問道:“董胤,你先生說的可是真話?”


    盧玄心中大叫一聲不好,孫珪當初便是被董胤監視過,若劉夷希也被他監視,那豈不全盤皆輸?


    正當盧玄心中想著該怎麽給董伏說的時候,董胤卻是迴答道:“迴父親,孩兒今日正午正好從先生門口經過,眾學子紛紛離開學堂,其中也包括劉夷希。”


    董伏想不到盧玄說的竟是真話,心中略加思索,隨即說道:“是嗎……聽聞此人是劉武遺子,這樣的話應該也是被殺了吧……”


    董伏倒是把這件事給放在一邊了,但盧玄卻是驚了;他很清楚,董胤冒著殺頭的危險說了謊話,但他為何要欺騙自己的幹爹?這樣做對他有什麽好處?


    盧玄心中還未有答案之時,董伏卻突然發話說道:“眾軍將盧玄押下去!”


    沒等盧玄反應過來,禁衛軍中便出來了兩個人,分別搭在了盧玄的雙肩與雙手上,將他死死地壓住。


    盧玄沒想到董伏竟然真的敢把自己給押下來,雖然全身乏力,但他分出力氣掙脫了兩個禁衛軍的壓製,大喝道:“董伏,莫非私扣百姓也?”


    董伏絲毫不理會盧玄的憤怒,反而走上前去,朝著那手下的五十名士兵問道:“眾軍,此人擅闖國家重地,妄議國政,誹謗天子,其罪難赦!給我押進天牢,明日押往市口問斬!”


    禁衛軍的隊長聞言,吃了一驚,不禁覺得有些為難……他也不知道這件事的個中緣由,隻是覺得,哪有第一天剛把人抓到,審都不審,第二天直接斬首的?


    那人看著麵無表情的董伏,疑惑問道:“董太傅,這與國家法律,似乎……”


    “恩?”


    董伏一個眼神直接盯了過去,嚇得那人屁滾尿流,連話都說不清楚了。董伏那眼神極其陰狠,似乎表示:


    在這裏,我就是法律!


    禁衛軍隊長不敢再有任何疑問,隻能唯唯諾諾地帶著自己的士兵下去,順便把眼前這個老人押往天牢。他並不認識盧玄是誰,畢竟盧玄離開皇宮的時候,他也許還隻是個小孩子,根本沒聽說過他的名號。


    盧玄現在也是冷靜了下來,也不朝董伏隨意吼叫;畢竟秀才遇到兵還說不清。更何況這樣大吼,有失大體。他隻是默默地接受這一切,若他以自己的標準來評判董伏這個狂妄之徒,終究隻是自找沒趣。


    正當眾人即將離開朱雀殿之時,那道大門卻突然死死的關主了,任憑前麵的士兵怎麽推拉,也不見絲毫動靜。


    盧玄知道這是殿中神獸見他被押,想要為他做些事情,不由得欣慰的笑了笑,朝著門口輕聲說道:“老友,出來吧!”


    那些士兵不知道盧玄在於誰說話,紛紛好奇的看著四周;但僅僅片刻功夫,他們的好奇卻變成了震驚!


    整個朱雀殿竟然不知為何突然熊熊燃燒了起來;“劈裏啪啦”的焦碎聲極其明顯。但那火焰遍布房間各地,如同地獄對眾人的唿號。


    深紅色的火焰不似淡紅色火焰,它的溫度較之更甚!這是來自朱雀身上的天火,凡間的方法根本無法將其壓製。眾人隻感覺全身大汗淋漓,唯獨盧玄依然淡定,並沒有因此變得狼狽。


    董伏平生也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景象,不由得大驚失色,莫非這是盧玄的垂死掙紮不成?


    他有這般能力,我如何奈何的了他?


    “唳——”


    一聲清唳響徹屋內,在眾人耳邊如同炸裂一般;那五十名禁衛軍竟是難以把持,紛紛跪倒在了地上。即便是沉穩如董伏,在這道淒厲的鳴叫聲下,也隻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清唳過後,眾人便是見著地麵之下,一個宛如涅槃鳳凰般的圖案突然出現。


    “唳——”


    一聲哀鳴,那道火焰竟是衝脫了地麵對他的壓製,騰入空中,在屋外與屋內自由穿梭著……隻怕這一生,都難以有人見到如此壯觀的景象!


    那道火紅色的光影一番來迴之後,終於是停在了空中;火紅色的眸子中似乎有火焰一般,能夠將這片大地完全吞噬。


    赤瞳再現,天地皆驚!


    “朱……朱雀……”董伏看著那片火焰,不由得心中生畏,一時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難道傳說……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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