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墜入黑暗,他能感知自己身陷魔源,天道也被切割分離,同時還無法使用內力探路,隻能采用最傳統的目視。如果強行施展武功開道,威勢會被瞬間轉化為魔源,壯大背景,此間難走,輕功也無效。皇帝別無他法,隻能選擇同樣傳統的步行。好在,皇帝雖然位尊,但他的野外求生技能也是一流。


    皇帝用肉眼看前方,似乎有牆壁,他大膽又謹慎地伸手去觸碰,那是實質的存在,於是放心前行。魔源似乎對凡人沒有傷害,而皇帝經過天道的洗禮又仿佛擺脫尋常的身份定義,所以能夠在這個黑暗的地方如履外界。


    就這樣,皇帝走過一個時辰。


    很快,他就有所發現——


    雖然路徑完全不同,氣場甚至相反,但皇帝卻走出禁地的感覺。


    “此處有界外人!”皇帝頓時驚訝,不禁做出猜測,“此處就是界外之人?”這兩個假設,無論哪個是真相都意義重大,對他接下來的行為也有指導。


    “轟!”就在這時,魔源突然猛烈震動起來,此起彼伏的氣勢如同要將皇帝淹沒。不過與此同時,皇帝也發現內力已經開通,他借機爆發,殺出重圍,很快就看到出口。


    皇帝轉頭看向身後,感覺居然深不可測,看來魔源存在許多秘密。但皇帝沒有把握可以進去後還能再走出來,更何況他有更重要的假設要去驗證,耽誤不得時間。皇帝搖晃腦袋,讓思緒重迴現實,麵對光亮的出口。


    而出口的亮光也有問題,似乎具備攻擊性,主動地籠罩皇帝,在後者還沒沒反過來時將其吞沒。皇帝一時錯覺無數,意識被封鎖,這是很久都沒有出現過的身不由己。當光亮退去以後,皇帝發現出口已經被轉移。


    皇帝隨後發現前邊還有一人,是個女子——正是皇帝此前一直在尋找的夢中情人:女祖,林妹!


    但戲劇性的是,皇帝居然忘記了女祖。他隻覺得似曾相識,再想辨認頭卻錐心地痛起來。皇帝強忍,才沒讓自己失常。他害怕記憶被刺激,所以不敢正麵看女祖,隻能偷偷一瞥再瞥,卻也擔心這樣不符合身份的行為會讓自己掉價——皇帝還搞不明白為什麽一個陌生美女就能使他本能地目不轉睛。


    女祖卻難忘皇帝,雖然此前曾經拒絕過後者的表白。她卻不知道皇帝記憶出現問題,隻是因為皇帝沒有主動開口,不想說話。


    皇帝很快恢複狀態,他正常思維,對女祖的印象則停留在帝宮外相假裝的那一幕,再結合不久前才探索到此間的魔源跡象,以及真實存在有神像反應,敵意漸生,不敢大意。皇帝也在心中歎息一聲:“好可怕的美人計!幸好朕意誌堅定啊!”


    女祖對皇帝本來就情感複雜,見後者遲遲沒有主動,當然更不願意委屈自己,但也沒有離去,於是站在原地,看著皇帝。


    皇帝正在等對手出招,沒想到女祖卻像個約會的淑女,搞得他非常窩火,感覺正要被戲耍,於是大聲吼道:“你是誰!”皇帝連禮貌都懶得包裝,他已經正式進入敵對模式。


    這樣一聲卻嚇到女祖,倒不是因為強勢,而是態度。女祖還是林妹的時候,皇帝並非皇帝,他們的關係可不是這樣的。女祖再確認,發現皇帝真的不認識她,頓時憤怒起來,拔劍就刺過去。


    這一劍雖然留手,但女祖的進攻威力十足,更何況她想借此機會逼出真正的皇帝。因為這一招正是皇帝和女祖當年隱有曖昧時私下一起創造的,屬於鴛鴦劍譜,兩人都知道怎麽破解。豈知皇帝居然看起來像一無所知的樣子,他生硬地采用其他優勢來對抗女祖,雖然有效,但明顯費勁許多,而且也不利於皇帝發覺自己的身份。


    皇帝困難地避開女祖以後,憤怒相視,他以為是後者蠻不講理,趁機下重手。雖然皇帝在對女祖起殺心時心理下意識地不痛快起來,但他還是運功出手了。皇帝並沒有憐香惜玉,反而因為女祖展現出來的威脅而一開始就使用絕招,差不多快要借引天道了。


    女祖看皇帝毫不念舊情,傷心欲絕。若非見他武功一樣,還真是他人。女祖不明白皇帝為什麽變心,雖然她此前從未真正跟對方確認過關係,於是想要叫停皇帝,問個究竟。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打停。


    這一男一女在暗室中大戰半個時辰,一個疑惑而思索,一個傷心且憤怒。皇帝是更不明白的一方,他此前一直認為眼前的這位美女是另外一位外相,可是戰鬥老半天卻渾然無覺對手有半點魔障惡源,反而有一股天仙氣質和沁人心脾的清香,實在不像反派。而且,皇帝隨著和女祖的接觸更多,他內心潛在的激動慢慢被引起,對她也趨向於善。


    女祖並無法全力作戰,她逐漸耗盡優勢,最終被皇帝壓製,掀到在地,劍指眉心。


    “你是誰?”皇帝輕聲問道。


    女祖卻哭了,那聲聲淚下,惹得皇帝很傷感,情緒也複雜起來。他不由得看向身前的女孩,那雙如水的眼神簡直比人界所有絕招更強,直接殺傷皇帝。皇帝受到嚴重意識衝擊,他大叫一聲,丟掉寶劍痛苦轉身,猛然舉起拳頭對準石壁就是一記重擊。


    “轟!”響聲震耳欲聾,石頭紛紛墜落。堅固並且有陣法庇護的空間,此刻卻出現動搖,盡管隻是瞬間,分明可以借機出去。但現場二人全然不顧,他們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在乎。


    “你到底和我是什麽關係?”皇帝走過來,捉住女祖的肩膀,使勁搖晃,詢問。


    “沒關係!”女祖舉臂格開皇帝的手,退後數步,別過腦袋,生氣。


    皇帝認真地把女祖的形象轉移到印象中,腦袋於是如同被萬劍絞殺,而在他強忍之下過往被掩蓋的迴憶正在拽出。那邊的女祖其實注意到皇帝的情況,她嬌拳緊握,控製自己不去關係。


    皇帝的記憶正在變化。他慢慢前進,來到女祖眼前,與之對視。


    “過去沒關係!現在沒關係!以後也不會有關係!”


    女祖仍在不滿,她再次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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