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等梅小仙和花小狐狸遠去看不見身影的時,錦華突然發現夜君居然在癡癡發呆,這可是百年不遇啊,他見過自家夜君發脾氣,生悶氣,可從來沒有如此這般,癡癡望著別人離去的方向,這到底是怎麽了!所以,為了防止挨打,他隻能幹咳兩聲!


    “走吧。”


    夜千離淡淡的說一句,便朝前走去。心中思索,這女妖那天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處水潭之中,去了妖都卻不曾見過呢?


    一邊走,一邊納悶,可又仔細想來,她可能隻是一隻普通的小妖而已,又怎麽會出現在妖王重樓的親近之處。如此,倒也可以解釋了。


    不過,花小狐狸卻是不肯放過梅小仙,他要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事,讓梅小仙讓夜君給她道歉,還有,這件事,一開始他為什麽不知道。


    “哎呀,你別再問了。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


    梅小仙低著頭,隻顧著往家裏走。完全不理會花小狐狸的死纏爛打。但是她越想隱藏,花小狐狸想知道真相的欲望就越強烈,終於,梅小仙忍不住了,大喊了一聲:“他偷看過我洗澡,行了吧?滿意了吧?”


    還是說出來輕鬆,梅小仙本來也不是能藏的住秘密的人。這下,她可舒服多了。可迴頭一看,花小狐狸不見了人影。


    “喂,花小狐狸,你又去哪裏了?”


    梅小仙雙手叉腰,無奈的向四周查看,哪裏還有花小狐狸的影子嘛。無計可施的梅小仙隻好拿出殺手鐧,動了動腰間的風鈴,喊了一身:


    “花小狐狸,你要是再這樣神出鬼沒,我就永遠也不理你了!”


    別說,這句話還真管用,大老遠傳來花小狐狸氣唿唿的聲音:“我替你收拾那小子!”


    完了,這小子要去追那夜君了。梅小仙立刻追了上去。都怪自己,為什麽偏偏去選了個那麽個地方洗澡呢?又偏偏碰上了夜君,還偏偏沒守住這個秘密,讓花小狐狸知道了。唉,這叫什麽事嘛!梅小仙一邊感歎,一邊愁。


    話說,就在夜千離和錦華快要走出離山了,身後又有人喊了一聲“站住!”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花小狐狸,後麵還有氣喘籲籲的梅小仙。


    “我說,你倆還有完沒完了啊,又怎麽了?這可是離山的夜君,想訛詐啊!”


    這迴兒,錦華可真是生氣了。不過,花小狐狸直接略過錦華,走到夜千離麵前。


    “你,是不是故意的?”


    “嗬,本君是否故意,本君自己說了算。”


    夜千離與花小狐狸四目相對,拿出他以往慣用的傲氣來。難得有人這樣與他對峙,他可得好好珍惜。


    “我再問你一次,是不是故意的?”


    此時的花小狐狸,瞳仁已經逐漸變得通紅,兩耳之尖略微變長,身後的衣擺也有所動,這是狐狸生氣的預兆,梅小仙一看,趕緊跑了過來拉住了花小狐狸。


    都說衝動是魔鬼,對麵的可是夜君。連他們大王都不敢惹的刺頭,這個花小狐狸應該比她清楚啊,她也不知道花小狐狸為什麽如此生氣。


    “你幹嘛?他可是夜君哎,你打不過他的。”


    梅小仙將花小狐狸往邊上拉了拉,小聲說到。但是花小狐狸的唿吸依舊很重。


    “這小妖,脾氣不錯。”


    夜千離見兩人嘀咕起來,不禁笑了笑。高高在上的他,哪裏見過如此“有趣”的一幕,一時間,竟然有些沉浸。


    “他欺負你,我氣不過!”


    花小狐狸一字一頓,氣的咬牙切齒。說是氣,倒還不如是吃醋。梅小仙無奈,這件事說起來,也是自己失算,原本以為那地方夠僻靜,沒想到會碰到夜君。現在怎麽解釋?想了又想,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句:


    “我原諒他了,行了吧?”


    說完之後,不等花小狐狸問為什麽,梅小仙就走了,她有點…不敢麵對花小狐狸。


    然而花小狐狸已經做好了一場惡戰的準備,盡管他的對手要比他強,比燕北漠還強。但是現在,他卻沒有了一絲的鬥誌。


    一場所謂的“戰爭”就這樣不了了之,卻又深深的紮下了根,尤其,在梅小仙和花小狐狸的心裏……。


    梅小仙知道,花小狐狸一定在怪自己。所以她迴了家以後,一句話也沒說,直接躺在了床上。梅靈見狀,拿了一些她喜歡吃的果子走了過去。她以為,梅小仙生病了,要不然怎麽會如此安靜。


    “仙兒,是哪裏不舒服了嗎?”


    “沒有,娘親,仙兒有些倦了。”


    梅小仙躺在梅靈的腿上,看著一直以來熟悉的再熟悉不過的麵容,這是她唯一,能感到有歸屬感的地方。別看她從小都大大咧咧,十分頑皮,其實內心裏,也有柔軟的一麵。隻是少了許多的安全感,就多了幾分隱藏的心事。比如,她那從未見過一麵的爹。


    “嗬嗬嗬,我的仙兒倦了,就在娘親的懷裏躺著吧,娘親會一直陪著你的。”


    梅靈憐愛的撫摸著梅小仙的臉蛋,目光如月。或許每個女人在成為母親的時候,都是這般模樣,總想著用自己身上全部的光,來照亮某一個人。又或者,梅靈本就對梅小仙有所愧疚。


    “娘親,我爹呢?”


    沉默了許久的梅小仙,突然問了起來這個她從小到大,問過不止百次的問題。不過,梅靈的迴答總是千篇一律——你爹去了很遠的地方!


    說實話,梅小仙真的很難理解這個“很遠的地方”,難道在天之涯,還是在地之角?總歸有個出處,或者歸期吧!


    “仙兒今日怎麽又想起了?”


    “嘿嘿,好些日子沒問了,倒也生疏了。”


    梅靈聽的出來,女兒這是在自嘲。但是,她不能告訴她,她爹去了哪裏?那會給她帶來無法預料的傷害,所以,此刻的梅靈,依舊選擇沉默。


    不一會兒,她才悠悠的問了一句。


    “今日怎麽不見你和那花小狐狸一起迴來?”


    “嗯?娘親看到我和他一起出去的?”


    “傻孩子,從小你就跟他玩得來,娘親怎會不知?”


    “嘻嘻嘻,他今天和我鬧氣了,不管他了。愛咋咋地。”


    “女孩子這樣不好,總是要收收脾氣的。”


    梅靈一邊輕歎,一邊為梅小仙蓋好被子,懷裏的人兒不知什麽時候睡了過去,所以,後麵這句話,她說給了自己。


    是啊,一開始,總覺得自己的想法的是對的,選擇了就認定了,可是後來啊,時間會教給你很多事,它就像一個從來不說話,但卻又不撒謊的教士,自然而然的讓時光流淌,然後告訴你,當時你以為的那樣,到後來,其實成不了你當初想的那樣,那隻不過是你想象出來的而已……。


    年輕的梅靈,與現在梅小仙一樣,調皮又單純,是個不安穩的家夥。直到後來,她在僻靜的青青穀遇見了一個人。


    當時,那人渾身是血,似是被什麽灼傷了,反正她記得當時的他,麵容盡毀,疼痛萬分,梅靈救他的時候,他一句話也不說,隻是低聲的吭著,惡狠狠的盯著,渾濁的瞳仁裏,滿是抗拒,若不是傷的太重,他恐怕要將她一把推到千裏之外,這個她至今還記得。


    不過梅靈哪裏由得他做主,三下兩下扯光了他的衣服,讓他羞恥個夠,等他疼的瞪不起來的時候,她才緩緩開始救治。


    她費盡心思,采來二十多種草藥。用自己的修為煉丹藥,整整一個月,她幾乎都與赤身裸體的他待在一起,漸漸的…漸漸的……,那一寸寸被灼傷的皮膚,開始掉落,暗紅色的結痂一塊塊的,被她扔進火堆裏。一邊扔,一邊罵:“讓你燒他,讓你燒他,如今自己也嚐嚐被燒的滋味…。”


    嗬嗬嗬,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幼稚。


    不過,更幼稚的是,他在完全好了以後,突然不辭而別。梅靈找遍了整個的青青穀,喊的嗓子都啞了,可是依舊不見他迴來。


    最後,梅靈在那個無人的山洞裏,一個毫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一封信和三炷檀香。信上說:


    “卿本佳人,吾為過客。如若有急,點香告知。”


    嗬嗬嗬,多好笑的笑話!梅靈捧著那份信,笑的不能自己。


    當晚,她就點了檀香。她想知道,她要見他是不是重要的事,果不其然,那個男人出現了,但是她卻不認識了,灰暗的洞裏,借著月光,她看到那個男子的臉上一臉的冰冷和疏離。


    “六塵,你……還是你嗎?”


    柔弱的聲線悠悠響起,似一條能穿心的銀線,從這頭穿到了那頭,可是在他的麵前,卻那樣的毫無穿透力。


    “我說過,這三根檀香,是讓你用來救急的,不是如此輕易就點燃來的!”


    “我隻知道,見你是很重要的事。”


    “夠了,我已不再是六塵,也與你無緣,這一月之久,就當時夢裏看花,如今夢醒了,花亦逝。”


    之後,就剩下她一個人了,夢裏夢外,她也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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