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雨薇的話一落,藍利成與藍利盛齊齊的顫了顫。大有一副原來如此的意思!是了,這才是她的目的。什麽尋死覓活,什麽死也不當妾,都是借口,隻不過是想借著這件事,將二房分出去。


    藍利成與藍利盛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約而同的心意,不能分。


    “三姐姐,你這是做什麽?”藍婉美仰了臉看著藍雨薇,“這是我們做小輩的能說的話嗎?你莫忘了,你雖沒了二伯父,可你還有二伯母!”


    藍雨薇冷冷的掃了眼自視得意的藍婉美,你以為你立功了,要不是戲已做足,我照著你的臉劃一剪子,你便是哭都沒地方哭。


    “六妹妹或者你去林俯做妾?你不但有三叔叔還有嬸嬸,定不會讓人欺了去的。”


    “藍雨薇。”藍婉美立時間便豎眉毛瞪眼睛的指著藍雨薇,“我為什麽要給人做妾……我……”


    “是啊,你為什麽要給人做妾,隻有我這種沒了爹爹的人才該給人做妾。”


    藍婉美聞言,跺了腳,恨聲道:“你這人怎麽聽不懂人話的。”


    藍雨薇頭一仰,目光灼灼的看著藍婉美,“人話麽?那也得說話的是個人,才叫人話!”


    “你……”


    “好了,都別吵了。”


    藍利成一聲高喝,喝止了叫罵著的兩人。


    藍利盛大步上前瞪了眼睛對藍婉美道:“什麽事都有你的份,給我迴你的房裏去呆著。”


    “父親……”藍婉美委屈的看著藍利盛,見藍利盛不為所動,憤憤的跺了腳,轉身跑了開去。丫鬟桃紅和竹青花連忙跟了上去。


    藍利成又對圍了一院子的其他人,揮了手道:“都給我散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哄,人群如潮水般散開。


    “薇姐兒,我們去找你母親。”


    藍利成話落,轉身便大步朝宜雨軒走。


    藍雨薇整了整衣裙,施施然的緊隨其後。身後的一幹人齊齊怔在了原地,暗道,這人變臉怎麽就像翻書?卻沒有一個人敢多嘴。


    “爺,我們迴去吧。”


    宋氏上前輕聲的勸著麵色不善的藍華言。


    藍華言重重的哼了哼,鐵青著臉返身便走。宋氏站在原地看著隻留一抹背影的藍雨薇,良久,唇角綻開一抹笑,卻是涼的。


    宜雨軒


    藍利成唿哧著粗氣一屁股坐在黃花梨木椅上,目若寒冰的盯著微垂了頭,坐在左手下側的藍雨薇。方氏、白氏亦由著下人扶著各自尋了坐位坐定。隻上方首席,卻是空著。


    “去將你們太太請來。”藍利成指了含雁道。


    含雁抬頭看向藍雨薇,見藍雨薇點了點頭,她便起身朝內室走去,才到一半,便看到一身素白的顏氏牽著同樣一身素白的藍錦燁走了出來。


    “太太……”含雁上前。


    “我都知道了,出去吧。”


    顏氏擺了手,續而彎下身子,整了整藍錦燁的衣裳,輕聲道:“燁哥兒,娘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藍錦燁大聲道。


    “好孩子。”顏氏親了親藍錦燁涼涼的臉頰,眼裏落下一行淚,哽咽了道:“娘也舍不得你。”


    藍錦燁抬手擦了顏氏臉上的淚,脆聲道:“母親不哭,錦燁不管在哪都會記住母親和姐姐的。”


    顏氏點了點頭,起身牽了藍錦燁的手朝外走。身後的馬嬤嬤一邊摸淚,一邊歎氣,這叫什麽事!這兩兄弟,老爺在世時,受了多少恩慧,怎麽老爺一死,個個都成了白眼狼,盡把太太和小姐逼到這種程度,老天有眼,就該劈死他們。


    前廳


    顏氏才剛走出,原本寂靜著的人哄的一聲,熱鬧了起來。


    方氏首當其衝,撫了悶痛的胸口,鄒了眉道:“二弟妹,你這是做什麽?”


    顏氏低垂了眉眼,徑自走過方氏身前到落坐,抬頭看了眼,神色錯愕的眾人,最後目光落在藍雨薇身上,眼眶不由得便紅了,她使力的吸了口氣,將眼中的酸痛忍了下去。


    “你們都在也好,我有件事正要告訴你們。”


    便連藍雨薇都怔了怔,她抬起頭看著顏氏,不是說好了嗎?不是讓尋雪都將她的打算告訴母親了嗎?藍雨薇飛快的轉了目光去看飛雪,飛雪點了點頭。藍雨薇不由得便心頭一陣慌亂,母親這是要做什麽?


    “什麽事,二弟妹?”藍利成蹙了眉頭看顏氏,心道,什麽端莊柔弱,都是騙人的,這母女倆根本就是兩頭餓狼。


    顏氏將藍錦燁往身前帶了帶,慈愛的揉了揉藍錦燁的頭,輕聲道:“我打算將燁哥兒送人。”


    “哐當!”


    “砰啪!”


    “啊!”


    屋中響起一陣雜亂而失措的聲音。


    “母親!”藍雨薇猛的拔身而起,一個箭步竄到顏氏身前,慌亂而急切的看著她,“您說什麽?您要將燁哥兒送人?”


    “二嫂,你這是什麽話,燁哥兒送人,送給誰?哪有將自己兒子送人的。”白氏驚惶道,說完才猛的想起,這話她不知說錯了沒,連忙撩眼看藍利盛,卻見藍利盛神色陰戾的緊緊盯著顏氏,那神情好似,顏氏是要拿他的兒子去送人。白氏不由便輕輕的籲了口氣,看來,她沒說錯話。


    藍利成則是一語不發,目光死死的盯著神色溫婉的顏氏。同樣顏氏在引起這麽大的亂子後,也一語不發,隻是無限柔愛的將燁哥兒往懷裏帶了帶。


    “母親。”藍雨薇再次輕聲的喚了聲顏氏。


    顏氏抬起頭,對著藍雨薇笑了笑,“雨薇,母親想過了,我護不住你,便也護不住燁哥兒,母親不知道以後燁哥兒還會有什麽樣的事,與其如此,不如將燁哥兒送出去。”頓了頓又道:“陳王俯的六姨娘對燁哥兒一直喜歡得很,她又無所出。總會善待燁哥兒的!”


    陳王俯!六姨娘!


    廳中又是一靜,不約而同的眾人齊齊將目光放到了顏氏身上。然顏氏便似日光下的豔麗的曼陀羅花,美則美矣卻散發著致命的毒素,令人不敢觸碰。乍聽陳王俯,不錯,好門弟。再聽六姨娘,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將兒子送給一個妾做兒子!真毒,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哈、哈、哈……”


    廳中猛的便爆發一陣狂到慘曆的笑聲。


    顏氏緩緩抬頭,看著笑得眼淚都流出的藍利成,微微的綻開唇角,淡淡道:“大伯如此高興!想來也是讚成我這主意的吧!”


    笑聲嘎然而止,藍利成雙目似淬毒的刀般,惡狠狠的瞪著顏氏,點頭,撫掌,一氣嗬成。


    半響,卻是眉目一凝,曆聲道:“不就是想分家嗎?分。”


    顏氏正欲張口,藍雨薇卻是飛快的出聲阻止顏氏,“三叔叔是什麽意思?”


    藍利盛早已在心中謀算一遍,隻要顏氏,燁哥兒留在中州,那五十兩銀子便飛不出天。於是作勢沉痛道:“既然你大伯父開了口,那便分吧。”


    “好,事情宜早不宜遲,那明日便請了族中眾人來。”藍雨薇踩住了顏氏的袍角,轉身對藍利成道。


    藍利成沉了臉,點頭。


    “薇姐兒,林俯那邊……”方氏猶猶豫豫的開了口。


    “不(可以。)”


    顏氏與藍雨薇同時開口。


    方氏自動的忽略了顏氏,立刻腆了笑臉對藍雨薇道:“那伯母這就讓人給林俯迴話?”


    “不,分了家後再說。”藍雨薇淡淡道。


    身後顏氏臉色一白,一把將燁哥兒揉在懷裏,眼淚無聲的直往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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