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這邊笑鬧了一陣,話題就扯到做詩上來了,眾人起哄著讓繁星做詩,繁星支支吾吾,才說她不會,薑沐令笑著道:“你是隱龍先生的弟子,怎麽可能不會做詩呢?”


    眾男人看繁星容貌絕美,隻是猜測著她的身份,不能肯定,如此一聽,坐薑沐令懷裏的那男子雙眼興奮的看著繁星問:“小姐真是隱龍先生的弟子?”


    “是呀!”繁星拿著筷子,吃著別人幫她布的菜,一副沒心機的樣子。


    來了,她在心裏暗道。


    薑沐令即然想拉攏忠侯府,怎麽可能沒打聽過她?說她會做詩不過是為了引出老師來,她倒底有什麽目的啊?


    一聽她答應,幾個男子就炸了鍋,連彈琴的那個,音也錯了好幾個。


    “就聽著名字耳熟呢,原來是先生的弟子。”


    “我一看這樣貌呀,還在猜著是不是呢,可巧竟是真的,小姐可是以茶代酒,陪我們喝一杯。”


    “……”


    幾人恭維幾句,其中一個好奇的問:“聽說小姐破了隱龍先生住處外的止步陣,小姐可真是了不起啊,這世間多少人被那陣擋在了外邊,也就隻聽說你一人過了,那陣您是怎麽破的啊?!”


    “那個簡單的很,你隻要……”繁星麵上一副被好聽的恭維話說的受用的樣子,邊吃邊說,腳上突然挨了兩腳,她看了看旁邊的閻容,再看看對麵的褚薈,撓著頭道,“這個,這個,成成他不讓我對別人說的!”娘娘的,雖然猜到兩人都會阻止,但是沒想到會下這麽重的腳,疼啊!


    薑沐令頭問這個做什麽?想去隱龍居嗎?難道福王和定南王真是奔著老師來的?


    閻容與褚薈下腳重,隻是因為她們兩人曾問過繁星,她怎麽也不肯開口,可是別的男人一問她立馬就說,一個『妓』子的話都比她們這個朋友管用,兩人心裏自然有氣。


    薑沐令心想她還有的是機會,也不再追問這個問題,又笑問:“隱龍先生乃世間大才,不知她平日裏都教你些什麽?”


    “教我認字啊!”繁星實話實說,也不怕丟臉。


    這的確是薑沐令讓人調查出來的結果,可是親口聽繁星說出來,卻極是意外:“你不識字?”


    “誰說的,我現在認得好多字呢!”繁星急忙反對她的話,像是怕被人看不起一樣。姐不是不識字,是姐識的字你們都不認識,所以姐便成了不識字的。


    她的態度反倒有些欲蓋彌彰的感覺,薑沐令心下了然,心裏又一次肯定了繁星是個單純的。


    幾人正說著話,就有個小廝來報說表演要開始了,極力邀請們去看。


    幾人出了房間,移到了一處大廳裏,在第一排坐了下來。


    這位子其實是有說法的,越向前要的價也高,不然人人都擠到前邊坐去了。


    繁星好奇的四處張望,見這廳裏至少能容下三四百人,桌子並不是在一個平麵上,而是一層十幾桌一層十幾桌,層層而下,成為台階的樣子,有點像是前世裏的演講大廳,不由讓她驚奇。難道這個世上有過穿越前輩?


    再一想這裏的曆史比中國的都要深厚悠長,這也不是什麽稀奇的東西,難道古代人就不能想出這個了?那古羅馬鬥獸場是怎麽來的?有這些其實也不這奇怪。


    有人上了幾碟小菜來,一會兒廳裏的人都多了起來,吵吵鬧鬧的,有一個白淨的男子上前,站在台中央說了一些場麵話,然後廳裏的燭火都被罩上半透明的紗罩,依次橙紅藍紫四『色』,光線立刻暗了起來,卻別有一番朦朧的意境。


    幾個小廝端了用藍紗罩著的夜明珠,放置在台子周圍,房頂上降下來九個用紫紗罩著的燈籠,台上一片『迷』幻的意境。


    “好漂亮啊!”繁星驚奇的讚歎,雖然覺得稀奇,心底卻極為平靜。


    薑沐令冷哼一聲:“畫龍不成反類蟲,不過是學著狐公子的罷了。”


    音樂想起,從朦朧的光線裏台上走出來兩列年輕的男子,停下後轉身麵對麵站立,從最後一排依次兩掌相抵,長長的衣袖像兩扇門一樣擋住後方,那衣袖像是波浪一樣合起,然後又從前依次向後再打開,層次感極為鮮明,看著賞心悅目。


    此時,從兩列人中走出了一個身穿紫衣雙袖遮擋著麵貌的人,隨著他的出現,他的腳下漸漸升起了一層白霧,在『迷』幻的光線下看去飄渺如九天玄女,配著忽爾變得清靈曠遠的音樂,給人神秘、遙遠、美好的感覺。


    “哇!”繁星見此,一下子就驚奇了。現代舞台上才能弄出來的效果,古代人怎麽做到的?


    台上紫袖一拋,那男子現出麵容來,一張白紗遮住容顏,『露』出一雙上挑的桃花大眼,含媚帶嬌,白皙的額中是火紅的烈焰妝花,薑沐令看到這裏,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繁星當做沒看見,認真欣賞著台上的表演,眼角卻看見薑沐令的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難道是那個狐公子?雖然這場麵真的挺美,意境也很動人,那個男子隻看眼睛就知長的極嬌媚,可是也用不著如此激動啊。可是,狐輕煙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啊。


    繁星也沒見這裏的人跳過幾次舞,也不懂舞,不過看著挺舒服的,這舞她也說不出個名堂,隻覺飄逸柔韌中帶著力道,與前世裏看過的那些個舞蹈有些不同。


    一舞完畢,台下沉默兩個唿吸間,忽然爆發出一陣喝彩叫好聲,燭火上的輕紗被一一撤去,大廳裏瞬間明亮起來,台上的男子盈盈一福,聲音又嬌又嫩,卻又帶著幾分清靈的味道,能酥了女人的骨頭去:“輕煙謝過諸位小姐捧場。”


    “啊,是狐公子!”


    “不會吧,狐公子竟然出現在了池城!”


    “這個人就是狐公子,舞跳的真好啊!這輩子能看狐公子跳一支舞,也不枉此生了。”


    台下議論聲起,氣氛火爆,很多人都激動的站了起來,拿著銀子直接砸向台上做賞錢,繁星正等著眾人竟價,看一次薑沐令的熱鬧,順便攪局,尋事與她鬧翻,卻不想薑沐令看到狐輕煙退場,拔腿就向著後堂追了上去。繁星一口菜正吃在嘴裏,筷子還沒來得及取出,也跟著追了出去。


    她一走,閻容與褚薈也跟著過去。


    繁星跑到後堂門口時,那四個守衛竟然被薑沐令打倒,繁星順利的跟著薑沐令的身影到了一處房間,看到那個狐輕煙麵容的時候,驚得手裏的筷子“叮叮”兩聲,掉到了地麵上。


    房間裏隻點了一支紅燭,光線幽暗,坐在妝台前迴過頭的男子柳眉清長,極大的桃花眼裏墨眸含水,柔潤的鼻尖上還泛著一些細小的汗滴兒,櫻紅的唇『色』嬌豔如花,容貌雖然比不得譚思成浩星隱,卻是要比如願那個常人眼裏的極品要好看的多,算了極少見的美貌。可是……


    誰能告訴她,這個嬌媚如花的男子,怎麽可能會是一向內斂穩重不惹人注意的如意?


    繁星轉頭去看閻容與褚薈,兩人見著那狐輕煙也隻是意外了一下,並沒有其它反應,她這才意識到,這個狐輕煙與如意長的根本就不是一個樣子,她們的兩人不認識也是正常。


    而她能認識,是在現代裏看慣了女人妝前妝後的差異,主要的是她本就是一個化妝高手,與如意相處的日子算起來怕是要比和譚思成在一起還要多一點,對他的熟悉讓她有一種直覺,一眼就認了出來。


    眉頭輕皺,那一刹那的直覺過去,如今倒是看著不像了,繁星下意識的迴頭去看,這才發現,從她來品畫齋開始,如意一直就沒有跟上來。


    腦子急轉,她記得第一次見如意時,她冼了臉,如意對她的易容術極為的好奇,雖然聽不太懂他當時說了什麽,可是他那興趣極為的濃厚。


    繁星將目光轉到了薑沐令臉上,見她神『色』帶著激動,顯然是沒有認錯人的。據說這狐輕煙有好幾年在京城,而如意一直都是在池城裏長大,怎麽說兩人也都沒有交集。她細看狐輕煙,身形比如意要瘦一些,個子要高一些。可是她見過如意的身形都是穿的棉衣,這個穿的薄,而且……她將目光轉到下邊,紫『色』的衣衫完全遮住了鞋子,誰知道他有沒有穿著高跟鞋?


    薑沐令已經在問狐輕煙怎麽來了池城,門外就又進來了一群人,當頭的大老鴇帶著人斥責幾人不守規矩的跑進來。


    薑沐令冷笑一聲,乜著眼看著那大老鴇,強硬道:“這世間還真沒有幾個地方,是我定南王世女去不得的!”


    老鴇一聽名頭,氣勢就弱了很多。


    繁星上前打量著狐輕煙,抓住他的手道:“你長的真好看,到我家去玩好不好?”


    狐輕煙意外的看著繁星,然後才意識到她握著自己的手,猛然抽了迴來,退後一步,嬌嫩的聲音帶著怒氣,卻含著一分情意:“小姐,請自重。”


    正在與大老鴇對峙的薑沐令立刻將褚薈推在他麵前,讓她幫自己解決,兩步上去沉著臉對繁星道:“品畫齋裏還有很多好看的人兒,你想要幾個都成,我幫你付帳,再給你一袋銀子,你還賺了呢,但是狐公子不是你可以沾染的。”


    繁星也不退讓,指著狐輕煙道:“我就是要他!”辨認一個人,不隻是從相貌上來看,那狐輕煙手上皮膚下隱隱的青『色』血管,與如意手上血管的位置幾乎一模一樣!即使是雙胞胎,血管的位置也不可能相似到如此!她雖然弄不清楚這之中有什麽內情,卻是有六分把握,麵前這個男子,就是一直跟在她身後侍候的如意!


    薑沐令臉『色』沉了幾分,以為繁星是孩子心『性』,卻是耐心哄著:“我這是為你好,你要真讓他去你家玩了,你家成成會傷心的,你舍得他傷心?他一傷心你不是得陪著他,那豈不是不能出來玩,不能去堵坊賺錢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他!”繁星一拉狐輕煙的袖子,半分不讓。


    薑沐令突然覺得頭疼起來,明明看著是個單純好哄的人,怎麽倔起來這麽難纏。她眯目冷視:“狐公子一個時辰百兩銀子,你付得起?”


    繁星咂舌,兩小時十萬,而且還是不動真格的,真貴!


    就在薑沐令以為繁星放棄的時候,卻聽她說:“貴是貴,可我錢多的很,才不在乎呢!”一想起初來時那一屋子的寶貝,還有那一尊純金的佛像,繁星是半點不在乎。


    “你連字都不識,又不會算術,當一百兩銀子是一百個大錢呢!”薑沐令看不過繁星的行為,去拉她扯著狐輕煙衣袖的手,被她躲了過去。


    強忍著的怒氣終於暴發,揮掌就向繁星打去。閻容怕她傷了繁星,就接了她的招,繁星反是拉了狐輕煙的袖子在一旁看。


    狐輕煙一雙含水的桃花眼輕瞄向繁星,媚眼如絲似有情,繁星看著,隻覺像是一個女人對自己拋媚眼,隻覺渾身的雞皮疙瘩。不過心下也奇怪,真是如意的話,明知她不喜歡這一類男子,見她卻是這個反應,難道是有事找薑沐令,不想讓她打擾了去才對她這樣?可如果不是如意,這人突然就出現在了池城,又是薑沐令的心上人,對她這個態度,是想幹什麽?


    房中閻容與薑沐令兩人拳來腳往,動作很大,周圍的人都向後退去。


    繁星看閻容占了上風,鼓著掌跳著歡喜道:“閻姐姐,加油!將這個欺負我的女人打扁!”這薑沐令看著精明,其實也沒什麽厲害之處,隻要將她惹了,譚府也不敢和定南王合作了!


    閻容本就生悶氣,不喜歡薑沐令搶了繁星的視線,一聽她鼓勵,手下也不留情起來。


    大老鴇在一旁喊著別打了,他手下雖然有人,卻不敢讓人將人拉開,兩個他都得罪不起啊!


    房間裏繁星幾人的侍衛卻是擠了進來,都在房裏挨牆邊站著,伺機動手救主。


    “褚薈,你還不來幫忙!”同樣是受母親寵愛,薑沐令在武學上下的功夫可不深,一小會兒已經撐不住了。


    “褚薈,你敢!”繁星隔著兩人,盯向對麵的褚薈警告著。


    褚薈看著剛剛還一副興奮表情的人現在一臉警告,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閻容平時看著聰明,無論對男女之情還是對友情都是個癡的,其實人是個老實的。她自己平時看著呆呆的有些好騙,其實她很明白自己並不糊塗,什麽事情都能看清,腦子比閻容這個聰明的還要機敏。


    那天她被繁星叫侍衛打了之後,驚動了太爺爺,他讓人叫她去問清了情況,說讓她不要介意將繁星當做男子一事,也不要怨恨她打了她,讓她與繁星搞好關係,最好能結識隱龍先生,熟識她。太爺爺的神情嚴肅而又認真,囑咐她要將此事當成一輩子的事來做,她雖然不懂原因,還是應下來了。


    其實將一個女人當成男子而生了愛慕之心,她心裏每每想起此事也是覺得有些難堪,所以那次之後有好幾次找閻容與她的岔,聽了太爺爺的話後,也覺得舒服了很多。——這池城裏,會犯她這種錯誤的可不是隻有她一個,很多很多第一次見繁星的人都以為她是男扮女裝,這種事情發生一次會被人嘲笑,發生數十次後所有人就覺得平常了,大家都是半斤八兩,誰能比誰強?


    所以『奶』『奶』帶她去忠侯府尋事時,她就順著繁星給的台階下了。


    她容貌太過絕美,對著那樣一張玉造的臉,如果沒有利益衝突,真的極難惹起別人的討厭,認真的想想她的行為,也不過是個被慣壞了的孩子。她其實對她很有好感,以前跟她做對不過是覺得臉上無光跟自己過不去,既然去了心裏的芥蒂,也是真心想將之當成朋友的。可是……


    她是她想將之當成朋友的女子,而她其實並沒有真心將她與閻容當朋友,相處中總帶了點頤指氣使的味道。她們兩真心對她,她卻……


    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家夥!


    褚薈心裏堵了一口氣,就要上前幫忙,繁星看她想動手,立刻改變策略,可憐兮兮的叫:“褚姐姐,她欺負我呢!”


    珠玉相擊一般靈脆好聽的聲音傳到褚薈耳裏,她的心突然就軟了,站在那裏動不了。


    薑沐令的侍衛眼見主子不敵,上前幫忙,繁星孟列長也上前幫忙,她卻不肯,閻容的侍衛卻一窩的上去了。有侍衛氣繁星挑撥,就對她動手,孟列長隻好去保護她,繁星帶來的人不可避免的與薑沐令的人對上了。


    於是,兩個人的對打成了三群人的混戰。


    譚思成趕到的時候,讓人扒開門口看到的情形就是這樣一場混『亂』。


    “住手!”如願大喝一聲,房間裏有瞬間的安靜,眾人一驚之後迴過神來,譚府的人倒是住了手,其它人又要動手,繁星看到譚思成臉『色』陰沉,連忙叫道:“住手住手,大家快住手。”她是挑起事端的人,這一喊倒是有效,閻容這方一住手,薑沐令那邊人雖多一些,可一對二本來就打的吃力,也都紛紛住了手。


    “成成!”繁星挨到譚思成身邊,笑的一臉燦爛,好像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不好的事。


    譚思成黑沉著臉,一眼看到了對麵的狐輕煙,昏暗的光線下隻能看清個八分,雖然沒他長的漂亮,還要差了好些,可是那一雙勾人的眼怎麽看都不是個正經的,心裏立時就有了酸意。再將目光轉到繁星的臉上,見著那樣明媚的笑意,真誠而又自然,半點沒有心虛的意思,高漲的怒火倒是消了不少,可是那股酸氣還是不能平。


    “譚公子,這就是你們忠侯府的侍客之道?”薑沐令一擦嘴角,來到譚思成麵前『逼』問。


    譚思成冷厲的目光轉到了繁星的臉上,閻容與褚薈都是大家族裏的嫡女,受到過良好的教育,無論『性』情如何,多少都是帶著冷靜的,能成如這樣,他這個妻主的作用少不了!


    “成成,她欺負我,我讓閻容將她打了。”繁星倒是直接,拉著譚思成的袖子告狀,理直氣壯。


    “你!”薑沐令實在不能相信,這事怎麽到了繁星口裏就成了她欺負她了!被打的人是她好不好!這話她竟然能說的出口!隻要譚思成一追問原因,就會知道是為了一個男人而打的架,在自己的相公麵前說這樣的話,她到底是愚蠢呢還是笨蛋!?


    譚思成渾身一股冷凝的戾氣,直盯著繁星看。周圍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壓力,麵『色』慎重起來,怕一個不好被波及。此時,這品畫齋裏的人倒是成了配角。


    “我家妻主年幼不懂事,還請世女原諒。”譚思成對著薑沐令一報拳,牙咬的死緊,心道忠侯府這下不可能擁立定南王了。


    “成成,那是狐公子,他長的好漂亮,我們帶他去家裏玩好不好?”繁星不等薑沐令拿喬,拉著譚思成的手,指了指狐輕煙。


    眾人隻覺頭上冒汗,暗暗為繁星捏了一把汗。這到底是白癡呢還是天真呢,丈夫都黑著臉找來了,她一個上門的,竟然敢對著自己的相公說這樣的話。還將人帶去家裏!這是蹬鼻子上臉,張狂無忌!她是想將譚府裏的公子氣死麽?!


    眾人都看到了繁星悲慘的未來。


    譚思成心裏怒火高漲,正要甩開繁星的手,卻見她興奮的目光裏有些莫名的情緒,衣袖下的手被捏了一下,心裏一動,打量了狐輕煙一眼,忠侯府嫡公子的尊貴顯『露』無疑,挑高了尾間曼聲問:“你要去忠侯府玩兒?”


    狐輕煙麵上一愣,驚喜的上前問繁星:“小姐可是隱龍先生的弟子?”


    繁星點頭,狐輕煙高興的道:“啊,太好了!”他說著就跪在了繁星麵前,“求公子引見。”


    薑沐令總算知道狐輕煙為什麽會出現在池城了。


    “行啊,我可以幫你去問,老師見不見就不知了。”繁星一口應了下來,譚思成向著薑沐令賠禮,請她迴去。


    看譚思成的反應,薑沐令也知道他不會讓繁星對狐輕煙做出什麽來,反正去的是譚府,她也不再鬧。


    譚思成付了錢,帶著眾人向外走去。到車前時一路沉默,也不理繁星,誰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壓抑的怒火。


    一上車,譚思成的目光就如箭般『射』了過去,坐在一邊冷哼:“行啊,膽子大了啊,煙花之地也敢去了!”


    繁星賴著臉坐到譚思成身邊,挽了他的胳膊笑問:“成成吃酸了?”


    譚思成狠剜了繁星一眼,正要抽胳膊,被她死緊的抱住,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成成,你不覺得,那個狐輕煙很像一個人麽?”


    譚思成疑『惑』的低頭,她剛才暗示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麽?


    繁星看著譚思成的神『色』,不由皺眉。要說熟悉,成成自然要比她對如意熟悉了,可是為什麽他這麽精明細致都沒有懷疑呢?


    “你好好想想。”


    半晌,譚思成也沒有覺得像誰,問:“誰?”


    “如意。”


    譚思成微微吃了一驚,搖頭道:“不可能,如意迴府時下車崴了腳,現在還在府裏呢,我來時可是見過他的。而且他們兩人長的並不像,如意是單眼皮,狐輕煙是雙眼皮。”


    這下放繁星意外了。


    “因為是雙眼皮,所以他眼睛看起來才那麽大啊,而且如意平日裏都跟著我,這次怎麽自己跑迴去報信了?”繁星疑『惑』又不解,還是有些懷疑,不肯否定自己的猜測。


    譚思成冷哼一聲:“那種地方,是男兒家能去的?”


    繁星啞然了,話是對著呢,可是越完美,越不正常對不對?


    “迴去我就讓他冼了那張臉。”她一定要弄清楚,太危險了。


    譚思成心時也是讚同的,如果如意萬一真的是有目的的在他身邊,那可就危險了。全忠侯府裏上上下下的飲食采買,他可都是交給他管著的!


    “說,為什麽要打定南王世女?別以為岔開話題我就忘記這事了!”譚思成怒瞪著繁星,眼裏的火光直冒,聲音也極為嚴厲。她明明是個知輕重的,怎麽就做了這事?定南王的世女是池城裏那些個沒權沒勢又去惹她的人可比的?能隨便打!


    “成成,爺爺與定南王可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妹,我們要叫定南王為姑婆,她女兒就是我們的表姨,這世上哪有表姨帶著表侄子的妻主誑窯子的?你都不生氣?”繁星答非所問,『插』科打諢的轉移譚思成的注意力。


    “你!”還敢提這個,說話粗鄙,連“窯子”都出來了!譚思成氣的一揚手,想在繁星身上打一巴掌,卻是下不了手,隻好咬牙看著她。


    皇家的親情向來淡薄,別說是表姨,就是親姐妹同室『操』戈的多了去了,所以薑沐令叫繁星為妹妹的時候雖然逾越,不過她也真是比繁星大,譚思成也沒多說什麽。如今,她倒是記著了她是人家表侄子的妻主,記得她是一個晚輩了!


    “成成!”繁星一把握住譚思成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輕磨,有些不解,“你為什麽想要趟那一趟渾水呢?”明明他比誰都明白啊!


    譚思成一驚,心裏的怒火突然間全都消了下去了。


    她看出來了?


    也對,他已經知道她比如意還要細致敏感,能察覺出來也是正常,所以這才是她打了定南王真正的原因?


    “我……”譚思成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感受著手心裏的那一片溫膩光軟,嘴裏有些發苦,心裏有些酸澀。他怎麽說?說這世上能出現在忠侯府裏卻不被暗衛發現的人很少,少到了在那夜她偷偷出屋,他在見到一個男子出現在府裏時,他就知道她的身份不一般。少到了他刻意去注意,也很難發現府裏藏了那麽一個人守在她身邊,他就知道她的身份不是一般的高了。


    曾經偶爾一次,他聽說蟻人門門主有著天人之姿,就算知道有些不可能,也實在不敢深想下去……


    他害怕了,真的!


    車裏突然靜默。


    繁星也不再追問了,反正她已經斷了他的路,再說也沒什麽意義,就將在品畫齋裏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討好的看著譚思成:“我隻是好奇去看看,並沒有碰品畫齋裏任何一個男人的手!你不信可以去問閻容她們!”那個狐輕煙,是品畫齋請來的,不算裏邊的人。


    譚思成聽她講了一大段話,心情也平靜了一些,哼一聲,心裏舒服了很多,卻是道:“真不知道,你這個樣子,那閻容與褚薈怎麽還是對你好!”


    繁星歎氣:“我長的好看,討喜是再自然的了。”要是她不對著那兩人頤指氣使,以她女生男相的容貌來看,很容易將那兩娃引到歧途上去,更何況她的『性』子可是很“男人”,就更容易讓人誤入歧途了。別人既然對她好,她也不能沒良心不是?等她們覺得她沒心沒肺冷了心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她有什麽好了。


    她寧願她們覺得不值得,也不想將她們引到girlslove這條不歸路上去。不是她自戀,而是這張臉實在太美,一見之下總能勾起人心底最深處的柔軟與純淨。


    再說了,閻容不過是個癡人而已,可褚薈不是。在現代裏,一個男人將另一個長的像女人的男人當成了女人,再見到時總會別扭不舒服,褚薈剛開始時總找她們岔的反應是對的,後來卻突然轉了『性』子,雖然感覺她是真的要與她交好做朋友,這裏邊定然也有自己容貌討人喜歡的原因,可這其中要是沒問題,誰信?她還真要以為自己是個萬人『迷』,男女通殺?


    所以啊,她沒做錯沒做錯沒做錯!


    某個女人心裏碎碎念,為自己的行為找著借口,完全不承認還有另一層原因:她前世被人欺壓的太久了,一旦一朝翻身,就在適當的人身上尋找心理平衡。


    譚思成眉頭一動,聽出了繁星的話外之意,想起閻容癡求了他七年,最後卻是一麵之下被她驚了魂,不由歎了口氣。


    兩人迴了府,坐在另一輛車後的狐輕煙也跟著下了車,繁星對譚思成悄聲說:“你去看如意。”她倒要看看,兩人到底是什麽關係了。


    譚思成點頭,明白繁星的意思,先過去了。


    繁星便讓狐輕煙將他臉上的妝冼去,狐輕煙倒是幹脆,一下子就答應了,又說:“請小姐幫我再找一套衣服過來,我將這一身也換了。”


    繁星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點了點頭,先出去了。


    如意如願本就住在瓊花園裏,就在主屋的耳房,繁星正等著,突然聽到外邊有打鬥聲,忙出了廂房一看,隻見夜『色』裏不太明顯的燈光下譚思成與一個人打的激烈,繁星看了不由著急,立刻喊人,那黑衣人突然拚了命的出擊,然後身子一閃,倒是向著廂房裏而去,譚思成緊跟著而去,那個已經提了一個人從窗子中出來,飛身而去,打倒迎麵而來的幾個侍衛,消失在了夜『色』裏。


    譚思成也追了上去,可是那人輕功太高,帶著一個人也不見了蹤影,他隻好迴來了。就算知道侍衛真追到了也不能拿那人怎麽樣,可是他要給薑沐令一個交代,他還是讓侍衛們去找了。


    繁星進了屋,果然見狐輕煙已經不見了,又忙出來等譚思成。


    她心裏著急,看譚思成迴來,急忙上前問:“成成,你怎麽樣?”


    “沒事。”譚思成搖了搖頭,心裏沉重起來。他練的是《初炎法》,這個世上進展最快的兩門武功之一,那個人雖然武功沒有他高,卻也相差不遠,想來應該有四五十歲了,可是他直覺他應該很年輕。


    年輕而又武功高,到譚府裏來惹事……


    以往這種事情,好幾年也不可能發生一次在譚府裏,怎麽狐輕煙一來,就出了這事。


    繁星與譚思成對視一眼,心意相通,拉著他速向著如意屋子裏而去。


    進了屋的時候,就見如意坐在床上,手裏做著繡活,他見兩人進來,放下手裏的活計直起身子來:“公子,姑『奶』『奶』。”


    繁星細看如意的神『色』,不見有任何的不妥,心裏開始懷疑自己的推斷。


    這時,三姨婆身邊的如初過來,對著譚思成說:“公子,三老夫人請您和姑『奶』『奶』過去。”


    繁星知道是她打了薑沐令的事已經被那邊知道了,推了推譚思成:“你先走,我馬上就去。”


    譚思成應了,向著門外而去。


    屋子裏,繁星笑著坐到如意床邊,伸手揭開他腿上的被子,就去拉他的腳:“聽說你傷了腳,我看看。”


    如意腳一縮,平靜的麵容上微微顯『露』出不悅來,眼底對繁星這般親密有著排斥,卻是笑道:“姑『奶』『奶』,常先生已經看過了,不礙事的。”


    他的神『色』如往常一般,沒有任何不適,繁星開始在心裏懷疑自己,卻還是一把拉過如意的腳,揭開褲腿一看,左邊腳腕紅腫,已經上過『藥』,看腫了的樣子不可能是剛剛弄傷了的。


    她本來是想,譚思成去品畫齋時見過的如意,或許是另一個人扮的。現在狐輕煙剛一來就被人劫走,又讓她猜測是扮成狐輕煙的如意被截走,又將假如意用真的給換走了,如今看到他腳上的傷,推翻了她的猜測,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姑『奶』『奶』,你幹什麽?”如意抽著腳,眼神在平時那安靜的溫和裏透著一絲不滿,瞪著繁星,又帶著三分疑『惑』。


    繁星放下褲腿,笑著注意著如意的眼睛,看起來很平常的眼型,單眼皮,不大不小,卻是極耐看的那一種,與狐輕煙那種水潤的雙眼皮桃花眼完全不同,鼻子沒有狐輕煙的高挺,嘴唇沒有狐輕煙的豐潤豔麗,可是在她這個行家看來,這些都可以用化妝來補充,以如意的臉型,她也能將他畫成另一個狐輕煙。


    可是,成成說過,她將一個人化妝成另一個人的本事,在這裏是極高明的易容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暗中運用一個易容高手,讓如意扮成狐輕煙到底是為了什麽?


    如果如意真的是狐輕煙,那他待在忠侯府為了什麽?


    繁星覺得她一定要將事情弄清楚,不能放一個危險在譚思成身邊。


    如意弄好褲腿,抬手蓋著褲子。


    “如意,我師兄不止會使毒,還會製香,品畫齋裏,我已經在你手上放了香,水也洗不掉的那一種,說說,你到成成身邊有什麽目的?”


    如意吃了一驚,下意識就要抬頭,卻是生生忍住了,疑『惑』的打量繁星:“姑『奶』『奶』今天怎麽了?”


    繁星微微皺眉。隻是吃驚,沒有意外和不置信,也沒有半點慌『亂』,更沒有下意識要動手的動作,他到底是演的好,還是真不是?


    繁星欺到如意麵前,打量著他,突然伸手去『摸』他的臉:“如意,我讓成成將你給了我好不好?”這裏的規矩有些和前世中國古代一樣,丈夫身邊貼身侍候的,很多都做了姑『奶』『奶』的通房小廝。


    如意一怔,愕然的看著繁星,過了兩個唿吸間才一把推開繁星的手怒視她道:“公子一心對你,你怎麽可以這樣對他?”


    繁星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突然一把掐住如意的脖子,整個人完全變了樣子,眼裏『射』出森寒的光芒,冷聲道:“說不說!”正常人的反應,無論吃驚後是氣憤還是羞澀,對於一個忠於主子的人而言,都應該是最直接的反應,而不是過了兩個唿吸才反應過來。


    他十有**是狐輕煙,即使不是,也是參與此事的知情者,那幾年變態的訓練,讓她比常人的直覺來的更加敏銳。


    想起來都有些害怕,連她差點都能騙過去了的如意,潛伏在成成身邊到底是要做什麽?


    如意突然覺得一股強大的壓力向自己襲來,殺氣凜然,看著繁星那森寒的眼,隻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氣息,心裏又驚又懼,不置信的看著繁星。就算外間傳言姑『奶』『奶』無能,他卻知道他是很聰明的,也知道她並不像表麵那樣單純無知,可是他怎麽也想不到,她身上能發出這種死亡一般的氣息來!


    即使是大家族長的嫡女,身上也不可能有這種氣息,除非是經過特殊訓練。


    這哪裏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姑『奶』『奶』?!明明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出手就能製住他,手上怎麽可能有如此大的勁道,讓他感覺她的手隻需再一捏,他的脖子就會被扭斷。


    此刻的如意,毫不懷疑繁星是在開玩笑,眼前的女子,絕對是一個狠心的主!他心裏一慌,眼裏升起了強烈的戒備與擔憂:“你是誰……到公子身邊做、做什麽?”


    繁星心裏有些意外,如意最先關心的,竟是譚思成的安危,他心裏還是有成成的,難道她真的猜錯了?


    手不知覺的鬆了力道。


    正在她不解的時候,窗子一掀,一個青『色』的身影飛入房內,如意一見,極為的吃驚,卻是快速的掩了自己的情緒。


    “主子,鬆手。”步青衣一進來,就輕聲開口。


    繁星鬆了手,不明所以的看看如意,再看看走過來的步青衣,一時有些不明白。


    如意卻是震驚的抬頭瞪大眼看著繁星,滿腦子裏轟隆隆的響成了一片。


    主子,主子……


    這個長老,叫姑『奶』『奶』……主子?!


    如意突然反應過來,快速的跪在床邊,恭敬的伏下身去。


    繁星有些明白了,卻不是完全不明白,不過她肯定了一事:如意是個內『奸』!


    內院裏身邊侍候的人中,成成極為信任的兩人之一,那個穩重謹慎細致忠心的如意,竟然是個內『奸』!


    ------題外話------


    ps:謝謝親【27118558】送的5顆鑽鑽,親個,嗬嗬!


    最新最快章節,請登陸,閱讀是一種享受,建議您收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嫁個妻主是“廢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妃並收藏嫁個妻主是“廢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