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沉默並沒有多久,就在燭火還未完全熄滅時,那個俊秀冰冷的男子便又進來了。


    另一個黑衣人過來為男子重新點燃煤燈後,房間又恢複了一點光亮,隻是尼克憤怒地看著他。


    “你沒必要這麽看著我。”聽到房間門鎖上後,他臉上掛著微笑:“這個房間說的話我聽的一清二楚,你們之間全是廢話。”


    他有點奇怪地看著尼克,好像在看一個怪物:“這個女人外麵說的很明白了,她是克裏克的間諜,毫不誇張地說這個女人是我們國家的最大敵人。”


    “你生長在布魯諾,而且你隻有12歲,哦,快13了。”停了一下,他慢慢走到尼克的身後:“為了這麽一個女人出賣自己的國家,毀掉自己的生活,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尼克平靜地看著他,盯著他柳葉的眉毛說:“我恨這個國家。”轉頭又看著麵前死寂的瑪格麗特,他的聲音帶著一點悲傷:“如果不是這個國家,我為什麽又會失去那麽多。”


    燭火搖曳,帶著尼克的記憶迴到了那天晚上,四年前的晚上。


    依然是一盞煤燈,他緊握著母親的手,跪在床前,不斷祈禱著,希望神明可以救一救她。


    母親臉上沒有任何痛苦,但眼中包含不舍,由於不知名的疾病,她幾乎已經發不出聲音了,隻有喃喃的呻吟。


    尼克不止一次想聽清楚母親在說什麽,可是還未湊到嘴邊,他的淚水就無法止住,外人前的堅強都被擊碎的遍地都是。


    父親站在尼克身旁,他也眼眶通紅,可是默默抽著煙鬥,一點聲音也沒有。


    整個房間隻剩尼克的抽泣和火焰隨風擺動的聲音。


    “這個國家隻剩下了腐敗,醜陋和卑鄙。”他忽然提高聲音,對著麵前的男子低吼,雙手的手鐐被掙動地嘩啦啦作響。


    “如果不是這個國家,我母親怎麽會染上病,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最好的醫生。”眼睛布滿血絲,瞪圓憤恨地說到:“我父親又怎麽會為了我,遠走他鄉,為了一點錢四年時間不見我!”


    嘶吼的聲音迴蕩在昏暗的牢房裏,男子靜靜地站在尼克身後,並沒有什麽動作,也未說什麽話。


    “你讓我去喜歡這樣一個國家,那些人四年來對我的嘲笑還不夠嗎?”心髒快速跳動,好像掙脫胸膛的桎梏,澎湃而出。


    他感覺身體漸漸發燙,手鐐和身下的椅子晃動的厲害。


    男子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尼克,很快他好像記起了什麽:“沒想到,你居然是...”


    尼克眼睛變成了紫色,閃出妖異的光耀,他再也不刻意去控製情緒,眼前的瑪格麗特,還有那些心中的痛,他都不再去壓製。


    波浪般的欲望衝擊著尼克的腦海:吃了他!


    一絲不可察覺的聲音響起,刹那間手鐐便碎成了一片一片,尼克一躍而起,變成黑霧消失在原地。


    男子也不簡單,在尼克消失的一瞬間,便抽出了手槍向著身後開了一槍。


    沒有任何擊中的聲音,他不意外,矯捷地向前一跳,尼克出現在了他站的位置。


    霧氣繚繞,尼克深吸一口氣,又消失在了原地。


    這次男子沒有在意尼克,而是利用這一空擋,迅速接近瑪格麗特,用手槍指在了瑪格麗特的額頭上。


    金屬關澤在燭火下閃爍著特殊的銀色,瑪格麗特還是閉著眼,但也是緊皺眉頭,她現在還有一點意識。


    男子剛要張口說話,便覺得背上一痛,尼克再次出現在他的後方,但空間狹窄,這一次並沒有用上最大的力氣。


    但這一擊也沒讓男子好過,他並沒有像那次德隆那些人,很快就被尼克鬼魅的能力所嚇倒,而是快速判斷,戰鬥經驗很豐富。


    他借著尼克的力氣,在空中翻騰了一下,躍到門口,閃了出去,並關上了鐵門。


    尼克失去了目標,可是熟悉的血液又將他的目光吸引到了瑪格麗特的身上。


    在他的眼中,他甚至可以看見瑪格麗特全身流動地鮮紅血液和那顆微弱的心髒跳動。


    摸在瑪格麗特冰冷的皮膚上時,他卻被這冷意刺激了一下,雙手抱頭:不行,這是瑪格麗特......


    他痛苦的貼著牆壁亂蹭,腦中的欲望仿佛快要撕裂他的神經,心髒也開始不規律地跳動。


    在痛苦中忽然他聞到了一絲香甜,意識也漸漸提不起精神來,尼克緩緩躺在地麵上。


    視覺消失的刹那,他好像看見燈光閃了一下,一雙靴子站在了他眼前——是那個男子的。


    尼克腦中不斷迴響著一句話:爸媽,對不起......


    ......


    “請問先生,尼克他怎麽了?”


    看著眼前的兩個小孩,安德森剛迴到尼克姑媽家,就看見一個胖子和一個俊美的少年已經在家裏等著,桌子上的茶杯也顯示他們等了不少時間了。


    安德森疲憊地斜躺在沙發上,由於要對付各種官吏,還有對自己的財務進行清理,他現在有點絕望,這一切好像都迴到了四年前。


    這四年沒有任何變化,變得隻是他的身材和模樣,還有惡化的病。


    甚至更糟,那時候他還有一點人脈,去郡首可以混的一份為別人打工的機會。


    可是為了尼克,他不惜和壓榨自己的上司決裂,而是迴到烏克單幹。


    這件事情發生後,安德森一點辦法也沒有,隻能寄希望與鎮長的承諾,就算他也知道那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但也隻能相信他,不然毫無機會可言,他接觸不到真正的核心。


    安德森沒有迴答兩個孩子的問題,而是隨意端起桌上的一個水杯,顫抖著手拿出隨身攜帶的藥瓶,吃了幾粒藥。


    兒子還沒有迴來,他不能倒下。


    看著尼克的父親攤再沙發上,亨利和羅賓很著急也很疑惑,沒等羅賓出口,亨利主動說道:“我聯係了父親,拜托了他,希望他可以為我做一點事。”


    羅賓驚訝地盯著亨利,這是附近隻有他們三人組知道的事情,亨利貌似和父親又很深的矛盾,隻要他們問起,亨利嚴肅的表情隻會更嚴肅,周圍的空氣都會冷下來,緊接著就是長時間的沉默。


    有關亨利和他父親是一種禁忌,而比爾和老師他們從來不太管亨利,任由亨利和他們兩個胡鬧,大多數他們惹的禍都是由亨利出麵解決的。


    尼克和羅賓也猜測亨利來曆不簡單。


    亨利好像很肯定,他陳懇地看著安德森:“先生,請你相信我,隻要有結果,我一定會告訴您的。”


    羅賓接話道:“雖然可能家裏不太同意我插手......”


    但他緊張地看著安德森:“尼克是我和亨利共同的好友,我們會一起幫忙的。”


    安德森努力睜開眼,艱難地對二人微笑了一下,他的聲音很虛弱:“我為尼克擁有你們二位朋友很高興。”


    “我這個父親很不稱職。”他緩緩站起身來,對著二人行了一禮:“這是對你們的感謝,感謝你們這四年對尼克的照顧。”


    他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沙發上,藥效起作用,他進入了短暫的昏睡。


    離開尼克姑媽的家,二人想起尼克姑媽通紅的眼睛和憂傷的表情,他們就越覺得這事不簡單。


    “亨利,你說尼克這次能出來嗎?”


    今天沒有月亮,他們沿著街燈向北區走去,路上行人很少,完全不同於藍月節那天。


    亨利沒有迴話,他緊皺著眉頭,低著頭向前走。


    “唉...”看到亨利的樣子,羅賓也愁的不知道該怎麽辦,生活好像突然被今天的事給打斷了。


    大家都好像失了魂。


    他們在剛到北區時,看見了珍妮弗。


    珍妮弗跑到二人麵前,焦急地問:“尼克迴去了嗎?”


    羅賓沒有理會珍妮弗,而是伴隨著輕笑饒了過去。


    她攔在亨利麵前:“亨利,我知道你不會像尼克騙我的,他到底怎麽了?”


    亨利艱難地擠出一點笑容,隻是本來嚴肅的臉讓他有點難看:“你放心,不是什麽大事,尼克很快就迴來了。”


    “真的?”


    珍妮弗不信地看著亨利。


    “真的,我先迴去了。”


    亨利追上尼克,慢慢拐進了街道。


    街燈下隻有珍妮弗一個人不知所措地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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