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了,天氣越來越暖和。烏山離他們隔得很近,現在過了年關,山頂的花兒樹兒都不甘寂寞起來,許多都冒出了花骨朵,遠遠望過去,一片紅霞。子希也不知道怎麽了,每次和盛靈兒出門去,都會覺得很舒服。一兩天見不到,又情不自禁的想見她,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該做些什麽,他估計是因為盛靈兒與常人不太一樣,讓他產生了那麽點依賴的感覺。


    他從小到大,就在盛老三的那種打罵之下。他把自己慢慢的包裹了起來,習慣性的垂下眼睫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的想法,他把自己藏的深一點,再深一點,好讓盛老三不注意到他,自己便不會再多挨一頓打了。那天盛老三把他按在村子裏打,盡管村子裏都知道盛老三愛打人,對他更是拳打腳踢,但是那時候,子希心裏還是忍不住憤怒起來,藏得很深的怨恨和怒氣忍不住一絲絲冒了出來,那些村民看著他的眼神,仿佛變成了刀子。


    他幾乎想不顧一切跟盛老三拚了算了,但是一想到盛老三打人的力道,那種下意識的恐懼就冒了出來,盛老三前年有一次喝醉了酒,直接把他整個人踹進了河裏,便罵他不中用邊笑,那種溺水的恐懼和盛老三之後的打罵糾纏在了一起,在他想反抗的時候冒出來,而且······他知道,自己是打不過盛老三的,就當他想著算了,又不是沒挨過打。


    但是這時候,原本囂張的盛老三被人當頭踹了過去,他還沒迴過神來,就見少女神兵天降一樣救了他。


    他那時候是極度吃驚的,他跟著玉梅花去到盛靈兒家的時候,他就感覺到盛靈兒的‘不對勁’。看人的時候眼睛清明有神,沒有絲毫躲閃。雖然有些瘦弱,整個人卻不給人怯弱的感覺,那雙眸子尤為清澈。根本不像村裏人說的有些陰鬱。


    但是他當時倒沒有想那麽多,隻是覺得盛靈兒活的和村子裏的人不太一樣,卻也沒有多加關注。這世道,自己都管不過來了哪裏還能顧得上別人。


    但自從那次盛靈兒救了她之後,他的想法就變了。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年僅十幾歲的少女,拳頭居然如此之硬,打得盛老三都不敢與她正麵相對,要知道盛老三可是村子裏出了名的不好惹,後來盛靈兒帶著他上山打獵物,微風輕拂過望著少女麵頰,剛好擋住了些,剛好映出盛靈兒清晰而明澈的眼珠。


    她沒看少年,目光直視著前方的道路,目光毫無畏懼,世間一切都倒映在她眼裏,揭露出原本的模樣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生命裏仿佛有什麽東西悄悄的變了,盛靈兒給了他勇於麵對的勇氣。


    而後來又教他武藝,短短時間內,子希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比之前好了許多,就連行走間都仿佛更有勇氣了,當娘可能有危險的時候,他便偷偷跟了上去,保護該保護的人,這是盛靈兒教他的。


    盛老三的事過後,他並沒有想象中的所謂高興亦或是傷感,這段日子他和玉梅花都沒把盛老三拿出來說,但是他們心裏是避免這個話題的,但心裏越不安寧,盛老三人雖然沒了,但是屋子裏隻剩他和玉梅花兩個人,子希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不在意。


    反而,盛老三就像是一個陰影,籠罩了他們。。別的不說,子希會看到,她在深夜之時,嘴裏還含著盛老三的名字,臉上有時候是害怕和恐懼,有時候卻又變成了隱約的恨意和厭惡。


    子希在這個地方呆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往盛靈兒那裏去,有時候甚至怕是一場夢······


    他怕夢醒了,就什麽也沒有了。


    ······················


    子希來了之後,盛靈兒家裏都幹淨了一大截,她雖然不懶,但是也不至於多勤快,子希隔三差五來一趟。每次他來過之後。房子裏就煥然一新,喝的水是熱的,屋裏邊邊角角的灰塵,全都抹幹淨了。甚至是紀鵬他都進去幫過忙的。


    說來好笑。盛靈兒原本覺得養雞不是一個多麽難的事情,養了之後才發現,這養雞是不難的,就是這也太髒了吧?


    起初還不覺得,他們到集市上買了幾十隻小雞,小雞一個個倒是挺可愛的,圓滾滾的身體,嫩嫩的嘴尖,盛雲有時候經常抱著走。但隨著雞越長越大,盛靈兒想法就變了,這雞長大怎麽就沒了小時候的可愛。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像是要叨人一樣。還有以前她的院子,看起來起碼是清清爽爽的,養了雞之後,時不時踏進去裏就會發現一灘黃白相間的那種凝固固體。盛靈兒每次去清掃雞棚,都緊皺眉頭,每次從裏麵出來都暗中鬆了一口氣。


    也是這時候,盛靈兒才發現,自己······說不定也是有潔癖的。


    子希就像是傳說中的田螺姑娘,在盛靈兒那裏,見到了哪裏壞了,哪裏髒了都會順手把它弄好,漸漸的,盛靈兒就覺得不對勁了。


    盛靈兒白日就想著這件事,晚上剛要入睡的時候,子希的麵容卻越來越清晰。折騰了半小時之後盛靈兒搖了搖頭,反正睡不著了,索性她下床開門走進了院子裏。


    她是習武之人,腳步天生就比別人輕。連一絲聲響都沒發出,雖然已經過了正月,白日陽光照下來的時候暖和,但是晚上還是寒意沁人,盛靈兒還穿著單衣,卻也沒注意到冷。


    她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想著這裏的天可真藍啊,她就著這寒風想起了很多事情。


    穿越之前的······


    她是十歲跟著那老頭子的,十歲之前。盛靈兒突然笑了笑,嘴角有些冷。


    那時候,就是個整天怨天尤人的小屁孩子,要是沒有師傅的話,現在過的是什麽樣子?


    -----她會不會和那些人一樣,會不會也麻木的成了自己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後來他跟著師父在深山裏的日子,枯燥了些。但是跟以前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她是一個從六歲便被父母厭惡的人,厭惡到丟在鐵軌上。大概是她小時候就與眾不同吧,在別人隻會喝奶的年紀,她惹了一大堆麻煩,在九歲的時候,就送福利院跑了出來,過上了一段‘隨遇而安’的生活。她晚上睡在公園的長椅上,白日就在街上翻扔掉的過期麵包。


    現在想想也是好運,竟然沒被人販子捉了去。過了越有半年這樣的日子,這段時間什麽苦沒吃過,什麽罪沒受過,所以盛靈兒什麽不能忍?


    就是這樣的心理,讓她比別人多了一份韌性,習武不光要天分,大冬日裏被吹的臉都僵了是常事,盛靈兒從未喊過一聲苦,讓她師傅和幾個師兄都嘖嘖稱奇。


    她突然來了一個陌生的朝代,說是一點不在乎是不可能的。隻不過那些被她深深壓了下來。她告訴自己,既然來了就好好過下去。


    她和原主有緣分不說,又同名同姓······


    不過這個都不是要緊的,而是盛雲這孩子的性命幾乎就掛在了他的身上。通過相處的這些天,盛雲一口一個姐姐,小貓似的臉,經常小心又討好的看著盛靈兒!平日裏有什麽事情都都很積極的去做,那樣子,就像是生怕盛靈兒不要她似的。


    其實盛靈兒早已把盛雲當作了妹妹。


    ····················


    她看看天色,遍迴到了屋子裏,她借著月光都進燒飯的地方一看,家裏的米麵全沒了,還剩了一個胡蘿卜這也不過是一天的口糧,盛靈兒看了看,琢磨著明天還是得到山上去打獵。


    上次最後剩的錢已經買了小雞仔了,眼下的口袋裏真是一分錢都沒有了。


    第二日子希來的時候,盛靈兒餘光看著子希的舉動,更堅定了自己沒看錯。


    子希······是不是有點討好她的味道?


    昨天晚上盛靈兒心裏就有些不太得勁了,這好好的,是為什麽呢?


    抱著這個想法,盛靈兒就想試探一下,因此她便沒像平日一樣招唿,點了點頭便沒動靜了。盛靈兒原本性子就冷,原主這張臉,可不是什麽討喜的麵相,一雙眼睛清像寒譚一樣,絲毫沒有少女的活潑可愛,反而淡定的過了頭。


    雖然他平時也不是這副樣子,但是子希畢竟與她相處了些天,當下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


    ?即使近日他變得越來越有主意了,但是一在盛靈兒麵前立馬就被打迴了原來的樣子。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說了,過了一會兒才走到裏麵,衝盛靈兒笑了笑:“靈兒姐,我娘剛從鍋裏拿出來幾個饅頭,這她剛蒸好的,你要不要嚐一個?我吃了,還挺好吃。”


    “我不餓。”盛靈兒說了聲,轉身忙別的了。


    子希抿了抿嘴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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