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為其難,曹鑠接受了劉三刀、邢道榮、潘鳳這三個部曲。


    接下來,阿才與他們分別在竹簡上簽字,約定好每月的工錢,算是簽了半個賣身契。


    在曹鑠的授意下,阿彩還額外發給了他們一批巨款,讓他們分別迴家,安頓好家中老小。


    東漢雖然沒有什麽成文的用人合同,總歸還是有契約精神的。


    當然,曹鑠巴不得他們沒有契約精神,得了錢,攜款私逃。這樣,最起碼省心!也能提早的看清楚他們的為人。


    若真是迴來了,證明人品還不錯,雖然這三個兄弟…是自大了些,自我感覺良好了些,沒有自知之明了一些,總歸嘛,多少還是可以將就著用一下的。


    畢竟距離黃巾起義,還有那麽兩、三年,指望著親爹曹操這個時候就能夠統軍作戰,戰無不勝?或者,指望著這個時間點的曹氏、夏侯氏中的一幹猛將,提起長槍就能夠奮勇殺敵,顯然是不靠譜的…他們還需要成長,需要磨練。


    這可不是遊戲,更不是數據,曆史上一個個名將的成長是需要過程的,是需要千百場戰鬥磨礪的,比如,如果說陳留起兵時,曹營的第一戰將夏侯惇的武力值能達到九十,那麽現在…充其量也就是五、六十的樣子。


    當然了,曹鑠從古籍的研究中,也是知道一些提高戰鬥力的方法,比如陌刀對騎兵的克製;比如諸葛連弩的理論;再比如,玄甲戰騎的陣型。


    可總歸,曹鑠不是練家子,也沒辦法在武藝上給曹氏、夏侯氏的這一群戰將指導,別真把他們教歪了,反而得不嚐失。


    這麽看來。


    劉三刀、邢道榮、潘鳳就不一樣了…


    曹鑠可以拿他們當小白鼠呀,讓他們去試驗後世各種神兵利器,哪怕是教歪了也不怕。曹鑠不需要有絲毫的負罪感,因為他們已經完全沒有下降的空間的!


    哎呀。機智如我呀!


    ……


    “三位伯伯,早去早迴。”曹鑠淡淡的笑了一下,旋即很瀟灑的轉過身當先迴曹府去了。


    阿才則不忘補充著囑咐一句。“這樣,你們先去安頓各自的家小…十日之後,來曹府即可,以後要聽從小公子的吩咐,保護小公子的周全,聽到了沒有。”


    “知道…知道…”


    劉三刀、邢道榮、潘鳳,這三貨一個勁兒的點頭。


    心裏邊琢磨著,曹家不愧是大戶,還提前給予安頓家中老小的錢,還這麽多,看起來,真的是跟對人了呀!


    三人一個勁兒的感謝,抬起眼眸,充滿敬意的望著曹鑠離去的背影…


    哎呀,良禽擇木呀!


    終於不用在江湖上討生活了,一想到這裏,心裏暖洋洋的…


    ……


    ……


    正午的陽光很和煦,照射在曹鑠那張清秀、俊氣的麵頰上,他的眸子顯得格外的清澈,猶如平靜的湖泊。


    一路無話,很輕鬆的迴到了曹府。


    剛進府邸,曹鑠就詢問下人:“曹昂哥哥呢?”


    原來,曹鑠特地買了幾把桃木劍,打算送給曹昂哥哥。


    其實,他想買更珍貴的烏木,或者是紅木劍,可那玩意太貴了,沒有人能買得起,攤位上自然沒人去賣!這就尷尬了,索性先買幾把桃木劍,讓曹昂哥哥拿著玩…再說了,很快…太學就要開學了,整天舞刀弄槍,打打殺殺多沒意思。


    “小公子…”仆人蹲下身子,麵對曹鑠的問話,作出一副無比恭敬的樣子。“曹昂公子在丁夫人閣宇那邊…要不要小的帶小公子過去?”


    “不用?”曹鑠隨口迴答…旋即眼珠子一轉。


    丁夫人那兒?大白天?曹昂哥哥往那邊幹嘛?一時間,曹鑠還想不通了?該不會…是要還丁夫人暗閣中的嫁妝吧?


    ……


    ……


    曹府,丁夫人閣院。


    “昂兒?幹嘛要跪著呀?”


    昨夜氣的半宿沒睡,好不容易清晨才進入夢鄉的丁蕙被丫鬟叫醒。原來,曹昂跪在他的閣院外,詢問仆人才知道,足足跪了半夜。


    “阿娘,我做錯事了,所以才跪的。”曹昂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眼睛偷偷的瞟向丁蕙。


    “你做錯什麽了?先站起來再說?”丁蕙的眼睛有點紅,這是昨夜熬得,不爭氣淚水掉落後自然形成的,可現在,她依舊睜的雪亮,強忍住困意…耐心的勸導曹昂。


    “阿娘…”曹昂被丁蕙扶起,揉了一把眼睛。“昂兒錯了,跟阿娘請罪過後,昂兒就去阿爺那兒請罪,昂兒不該去偷阿娘暗閣裏的珠寶,還有地契!盡管現在賺迴了這些錢,可是孩兒內心中過不去這個坎兒,這都是大錯…還望阿娘責罰,可這統統都不關曹鑠弟弟的事兒。”


    唔…珠寶!地契!


    丁蕙一怔。


    珠寶也就罷了,地契?本來就是她偷偷放進去,放任曹昂偷得呀,如今,因為這地契,賺到的錢整整翻了十倍,誰還會去追究?這哪裏還是罪呀…這分明就是功勞嘛!


    昨夜,丁蕙難以入眠,整夜哭泣的緣由不就在這兒呢?曹昂…你到底是來請罪的?還是來戳為娘的心窩子呀?


    一下子,丁蕙的心變得很疼,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等等。


    忽然間,丁蕙的表情變得很複雜,心思縝密的她意識到,不能放任曹昂去向曹嵩請罪,若是曹嵩知曉,這些地契是從她這兒偷取的?那?曹嵩會怎麽看?


    為什麽庫房的地契?會出現在丁夫人的寢居?是有意而為?還是別有用心…


    如此一來…


    一下子,丁夫人後背如芒在背,冷汗直流!


    偷雞不成蝕把米,原本,這是一個多麽縝密的打擊曹鑠的計劃,可偏偏,就被曹鑠神奇般的變荒唐為財富,化腐朽為神奇…不光如此,現在,細細的查下去,追究下去,這私自調動地契的罪名,怕是要安在她頭上了。


    當務之急,她…丁蕙必須撇清幹係。


    想到這裏,丁蕙緊皺的眉頭一下子變得舒展了下來。“昂兒,其實這不怪你,一早,阿娘就知道你來這邊偷取珠寶…”


    “啊…”曹昂一驚。“阿娘?原來你都知道呀?”


    “是呀!”丁蕙心情無比複雜的點了點頭,“阿娘先問問你?你為何要偷呀?”


    “是…是因為曹鑠弟弟,他那麽聰慧,他說能賺到錢,需要一些本金…昂兒信他,就想到了這個,想用阿娘的錢賺到更多的錢,到時候再給阿娘還迴來。”


    “這就對了。”丁蕙內心在滴血,可她表情卻是雲淡風輕。“你一個小孩子都知道鑠兒聰慧?阿娘又怎會不知道呢?你來偷錢…去囤積胡器,阿娘就配合你們,把所有丫鬟、仆人都給調走,讓你們偷…讓你們去囤積胡器,阿娘這麽做?是足夠的信任你,信任鑠兒,這些可都是為了你們呢!”


    曹昂頷首點頭,似懂非懂!


    “所以嘛!”丁蕙拍了下胸口,努力的壓抑著內心中唿之欲出的怒火,幽氣輕唿,繼續說道:“阿娘覺得鑠兒一定能賺到更多的錢,你偷我的這些珠寶、地契一定也能還迴來,所以…就放任你們去偷…”


    講到這裏,丁蕙頓了一下。“說起來,這個如果讓你阿爺知道,是要責罰阿娘的,你千萬不能告訴他呀!”


    曹昂依舊點頭…不過,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在他看來,阿娘幫助曹鑠弟弟,用這筆錢賺到了更多的錢,應該…會受到褒獎才對,怎麽會責罰呢?


    不過,向來聽話的曹昂也不再問那麽多…隻是點頭。


    “乖,昂兒乖!”丁蕙輕撫著曹昂的頭發。“阿娘都這麽夠意思了,你可不能出賣阿娘呀?”


    “不會出賣的!”曹昂迴答道,緊接著又補上一句。“其實,孩兒也很夠意思的!”


    唔…這沒來由的一句話,讓丁蕙一驚。


    卻見曹昂快步走到丁蕙的身旁,踮著腳尖兒,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我聽曹鑠弟弟講,胡器之所以這樣暢銷,是因為宮內…何皇後用它俘獲了陛下的心…讓陛下感覺到了久違的新鮮感。”


    講到這裏,曹昂頓了一下,用更小的聲音說道:


    “阿娘…爹爹已經好幾年沒迴家了,更是有好多年沒有來尋阿娘…孩兒再想,是不是…他也是缺乏新鮮感了呢?”曹昂的小腦袋連連的點著…“所以呀,孩兒特地留了一整套胡人家具,還有胡衣,阿娘若是精心布置一番,特地的打扮穿上,爹爹一定會充滿新鮮感,也一定會迴家來找阿娘的!”


    呃…這…


    丁蕙懵了,很難想象…她正在被一個十歲的孩子說教…偏偏說教的內容,是如何留住男人的心?


    天哪,我的天哪!這還是那個老實巴交的長公子曹昂麽?他什麽時候?這麽…這麽悶騷了!


    一時間,丁蕙的麵頰變得無比的羞紅…


    有那麽一刹那,她甚至真的恍惚了…難道?這些年,受到曹操的冷落?就是因為所謂的新鮮感麽?不對…一定不對,劉春那個賤人?憑什麽就能讓曹操一直保持新鮮感呢?難道…她總能別出新格?俘獲郎君的心?


    剛剛想到這裏。


    曹昂恭恭敬敬的一拱手…“阿娘,孩兒告退了,這些胡人器具,孩兒會讓仆人送來,阿娘一定要好好的裝飾這屋子呀,這是事關阿娘以後的幸福呢!”


    呃…幸福!


    說罷…曹昂轉過身,就這樣離開了,唯獨留下丁蕙滿臉的疑竇?


    “幸福?新鮮感?這新鮮感…就…就那麽重要麽?”


    丁蕙喃喃自語…她的人生觀、愛情觀這一刻崩塌了!


    她甚至覺得,這些年?她,究竟在做些什麽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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