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來人稟報說太後娘娘突發惡疾,已昏厥過去,怕是隻在朝夕了。叫你趕快迴宮”寧淳安小心翼翼的迴稟著。


    “什麽?怎麽會這樣?”獨孤晏翔想感到難以置信。


    前一秒他的心情還如在天堂波瀾蕩漾,而現在的突發情況,瞬間將他打入了地獄。他感到寒冷,驚顫。


    此事使他很難抉擇,他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閣樓,眼中就要湧出淚來。終於,他閉上眼睛,艱難地說道:“迴宮。”


    而後他又向寧淳安囑咐道:“你留在這裏,一定要告訴北裳,朕去去就迴,叫她定要等著朕。”


    寧淳安畢恭畢敬的答了聲:“是!”


    獨孤晏翔心急如焚的迴到皇宮,匆匆走進福康宮內,喊道:“母後,你怎麽了?母後。”


    可是福康宮內,一切顯得格外安靜。到了太後寢殿,隻有太後的老奴徐姑姑站在那裏,他並未見到母後的身影。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這時,徐姑姑開口說話了:“皇上,太後娘娘請你去佛堂。”


    獨孤晏翔仿佛明白了什麽,想要轉身離去。


    可徐姑姑又說了一句話:“皇上,太後娘娘說了,你今日若是不去見她,她便在佛堂削發為尼,與你斷了母子情分。”


    獨孤晏翔心中很是氣憤,怒瞪徐姑姑一眼,說道:“母後她怎能如此?”


    徐姑姑上前對他行了個禮:“皇上,無論如何,老奴還是得勸你一句,去見見太後吧!”


    獨孤晏翔憤然,冷哼一聲,甩袖進了佛堂。


    佛堂之內,太後虔誠的跪在蒲團之上,雙手合十,正在祈禱著。


    獨孤晏翔走上前去,拿起三根香點燃,插到觀音像的香爐裏,拜了拜。


    “你來了,皇帝。”太後說著依舊跪在蒲團上未動。


    “母後。”獨孤喚了一聲。


    “皇帝今日出宮去做什麽了?”太後又問。


    “想必母後派去跟蹤的人也都告訴您了吧?”獨孤晏翔有些不耐煩的直接反問。


    “皇帝既然知道了,那哀家便勸皇帝一句,此事不可為。”太後娘娘緩緩站起身來。


    “看來母後是查清了北堂的身份。那朕也要告訴母後,此事朕辦定了。明日朕便擬旨,廢了皇後,立北裳為後。”獨孤晏翔堅定地看著母親。


    太後此刻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了,她強忍著情緒說道:“皇帝,你糊塗啊!你身為一國皇帝,如何能置天下黎民宗禮法度於不顧。”


    “你可知北裳她現在是我大薑國的北旋王,你若將他的身份公眾於世,這將引起何等喧波,天下百姓該如何議論你?邊境北旋軍必定軍心不穩。若敵國再趁勢侵入,必定又是一場惡戰啊!”


    “受苦的終究是我大薑的黎民百姓,你身為君王,首先想到的不該是自己,而是這天下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呀。”太後苦口婆心的勸導著。


    “再者言,你也應該顧及顧及我薑國的體麵呀,若是世人知道薑國的北旋王竟是一個女子,那將會是一個何等荒謬的笑話。”


    “世間女子為武將者何其繁多,花木蘭,婦好,穆桂英等數不勝數,為何北裳的身份就不該被世人知曉?”獨孤晏翔爭辯道。


    “世間女子為武將者數不勝數,可獨獨北裳的身份不可被戳破,北裳的旋王之位乃是你父皇親定,北旋軍的軍權也是你父皇親自交於他手中的。”


    “”你如果現在告知天下北旋王是女子,那便說明先皇看走了眼,那北裳無疑是犯了欺君之罪,朝廷中有多少人覬覦著北旋王手裏的兵權,保不齊他們會對此事大做文章,到時,你還能保住北裳的命嗎?”太後凝視著獨孤晏翔說道。


    “母後,我若身為皇帝,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得不到,那我還要這個皇帝之位幹什麽?”獨孤晏翔也是怒了,他反問一句,想要轉身離去。


    “皇帝,你今日若敢離開這房間一步,那哀家便撞死在這佛像麵前。”太後深伸手一指佛像怒喝道。


    獨孤晏翔愕然,他愣愣的看看太後,頹廢的坐倒在地,說道:“母後,你又何苦如此逼朕?”


    太後心疼的看看兒子,收迴胳膊走到皇帝身邊,弓下身子溫柔的摸摸獨孤晏翔的臉頰,輕聲說道:“兒子,母後也知道你的苦楚,母後也很喜歡北裳。”


    “昔年,你我不受你父皇的寵愛,在這深宮之中,受盡旁人的百般淩辱。我知道若不是有長公主護著,你我是不會有今天的日子的。”


    太後直起身子緩緩又道:“長公主與我有恩,無論從哪個方麵講,北裳若能成為你的妻子,母後自然是十分歡喜的,可是孩子,如今你是皇帝,他是王爺,你二人終究無緣呀!”


    “兒子,母後知道你很爭氣,你我母子生活得那麽艱難,然而你都能不放棄希望,坐到這天下至高無上的君王之位。母後以你為榮。”


    “可是,孩子,既然成了人間帝王,那便沒了自由,再難享常人之福。”太後搖搖頭勸說道。


    “哈哈哈,人間帝王,至高無上,哈哈哈,”獨孤晏翔坐在地上狂笑幾聲,“母後,孩兒不做這帝王了,又能如何?”


    他說著將頭頂的皇冠扯下,用力一甩,那滿目玲琅的珠簾碧翠,灑落一地。


    “皇帝!”太後被他這一舉動也嚇得愣住了,大喊一聲。


    獨孤晏翔嗖一下站起身來,撕扯著身上的龍袍,口中說著:“失了北裳,我要這皇位又有何用?”


    太後見此兩股清淚流了下來,她走上前去默然跪倒在了獨孤晏翔身前。


    獨孤晏翔一震,停住手中的撕扯,不由往後退了兩步。


    太後抬眸看看他,說道:“兒子,母後知道對不起你,可為這天下不再生靈塗炭,就算是母後求你了。”


    獨孤晏翔再也無言,他怔怔的盯著太後看了許久。


    太後又道:“你就算不為這天下,也請替母後想想吧!我原本隻是禦膳房中的一個小宮女,一日先皇醉酒,叫禦膳房煮一碗解酒湯,我端著那湯入了康乾殿,次日便被立為芸夫人。”


    “後來的多少年先皇便將我忘去了,我便在這深宮之中獨自一人守著,世人隻知一朝為妃榮華富貴,卻哪裏知道這皇宮鎖住了多少女子,這裏就是一座華美的囚籠。”


    “後來又是一次先皇醉酒,獨自在宮內轉悠,卻誤入到了我的寢宮,這一次,我便有了你。”太後喃喃說道。


    “我一生共得先皇兩次恩寵,其餘數十年皆在孤獨冷清中熬過,好不容易啊,晏瀧太子早逝,你成了皇帝。哀家成了太後。你難道真要這般狠心又將我倆置於深淵之中嗎?”


    佛堂中一片寂靜,獨孤晏翔隻能聽見自己的喘息聲與母親的啜泣。隻有那台上的燭火,在微風的吹拂下左右搖晃著。


    許久,他又癱坐到地上,左腿盤在右腿之下壓著,如同講述著別人的故事一般說道:“母後啊!你可知孩兒為何要做這皇帝?你可知晏瀧太子為何早逝?”


    “榮宗二十三年,韃靼進貢一匹汗血寶馬,太子龍晏瀧欲降之,卻被烈馬摔下,又遭踢踏,故歿。”太後自然記得史官如此記載。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了獨孤燕翔說這句話的原因,她不可思議的看看他,問道:“難道此事與你有關?”


    獨孤晏翔並不看她,低著頭說道:“我與母後自幼不受父皇恩寵,在這宮中處處受人欺淩,先皇後處處壓製著你,太子晏瀧對我橫加刁難。幼年時,宮中所有的人都不與我玩。隻有北裳和北堂。”


    獨孤晏翔陷入了久久的迴憶之中:記得那是榮宗十六年,長公主迴京探望太後,帶來了隻有七歲的北裳與北堂。


    那一年,他也隻有八歲。


    太子晏瀧在宮中無事可做,便找了個嘻戲他的法子。


    讓許多個小宮女,小太監們拿著噴壺在他身上灑水,把他如同花草一般戲弄著。而晏瀧卻隻是坐在涼亭裏看著這一切,哈哈大笑著。


    皇後娘娘路過禦花園,明明看見了他飽受欺淩,卻並未阻止自己的兒子,而是任由晏瀧戲耍於他。


    他的童年仿佛就如同噩夢一般,每天在這無盡的戲耍之中度過。公眾的任何人都可以欺負他,宮女,太監,他們才不會顧忌他是個皇子。


    因為人人都知道,她的母妃不受恩寵,若不是還有他這個兒子,皇帝差不多都快將她忘了。


    而他呢,自幼父皇連抱都沒抱過他,在宮中見到他時,也不過是冷冷地問上一聲:“今日可識字了?”


    年幼的他是多麽的天真,他竟以為父皇是關心於他,說道:“父皇,兒臣現在識了好多字,兒臣還會背唐詩,兒臣背於父皇聽可好?”


    然而父皇的態度極其冷淡,他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說道:“朕還有奏折要批,你迴宮去背與你母親聽吧!”


    可年幼的獨孤晏翔明明看見方才給他請安時,他不是這樣說的,而是很耐心的看著他,一句一句的教他讀著詩問。


    可是他呢,那些句子明明他都背得滾瓜爛熟了,父皇竟然一句也不想聽他背。


    也是,一個連自己父親都不喜歡的孩子,又有誰會喜歡他呢?


    宮中眾人自然都將他視為人人可以欺淩的對象。晏瀧自然會讓小宮女太監們拿水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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