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朱雀營的都指揮使,到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經曆了什麽。


    他,統領朱雀營的禁軍都指揮使,竟然被自己手下一幹都虞候給綁架了?


    什麽情況啊這是?他有做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嗎?雖然平常免不了吃點孝敬,多分點好處,但這都是慣例啊!自己吃著肉,到底給他們喝湯了不是?


    都指揮使氣得直瞪人,拚命想掙脫繩子。


    好不容易把他的嘴給堵上了,倪駿氣喘籲籲,與老餘小蔡一幹人跌坐在地上。


    “哎呦我的娘,”胡子拉碴的老餘雙手撐在地上,說道,“老倪啊老倪,老子這迴真要被你害死了!這是謀害上官啊!”


    “謀害個球!”倪駿一腳踹過去,“我不是說了嗎?隻要他別攔著我們就好。”


    老餘呸了一聲:“你還就好!我跟你說,這事要是鬧不好,會掉腦袋的,老哥們相信你,才把身家性命全都押你身上,你可別害了你嫂子侄兒!”


    小蔡也道:“是啊,我家裏還有老娘要養,得活著迴去!”


    倪駿感動地拍拍他們:“好兄弟,我老倪一輩子記心上!”


    “唔唔!”他們兄弟情深,都指揮使卻氣得想弄死他們。


    倪駿爬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塵,對都指揮使說:“將軍,末將不是要害你,就是時間耽擱不起。您先委屈一下,明天就好了。”


    說罷,他喊人進來。


    三人的親衛都守在外麵,進來一看,麵麵相覷。


    這是怎麽迴事?要造反嗎?


    倪駿麵色如常,說道:“劉大劉二,人都解決了嗎?”


    他說的是都指揮使身邊的親衛。


    劉大迴複:“稟虞候,都灌醉綁起來了。”


    倪駿點點頭:“你們留下來守著將軍,記著,一定要寸步不離,不能讓將軍出事。”


    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保護都指揮使的安全,二是監視他的自由,不能讓他跑了。


    “是!”


    倪駿也是出身將門,這兩位親衛是他家裏帶出來的,惟他之命是從。


    老餘和小蔡對視一眼,也挑了幾名親衛出來,一起執行命令,免得中間出什麽差錯。


    到了這份上,出了差錯就是掉腦袋的事啊!


    安排好一切,三人出了大帳。


    “怎麽樣?”狄凡迎上來。


    倪駿將披風一拉,想要做一個瀟灑的動作,結果風雪太大,拉到一半卷臉上去了,隻能鬱悶地拉下來,十分沒有氣勢地迴答:“行了,我們立刻點兵出營。”


    狄凡鬆了口氣。


    順利出兵,這事就成了一半。


    三人各自迴去,傳令點兵。


    他們一臉嚴肅,假傳都指揮使命令,點將出兵。


    朱雀營的將士們,先前看到他們去了中軍大帳,迴來拿著將令,根本沒有人想到,會是假的。


    於是乎,三人順順利利帶著訓練有素的數千禁軍趕去皇宮。


    而這個時候,一路疾奔差點跑死馬的雷鴻,也領著興州軍靠近雲京了。


    ……


    郭栩側耳靜聽,屋子裏響起聲音。


    “你們是哪個營的?”


    “幹什麽?”


    “住手!宮中動刀兵,你們想死嗎?”


    “哎!”


    先傳來怒斥聲,然後是打鬥聲,最後安靜下來。


    郭栩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淡。


    史群從裏頭出來,抱拳:“殿下,幸不辱命!”


    二皇子鬆了口氣,看向郭栩,見他臉上沒有笑容,心情不禁好了起來。


    果然,一切順著計劃發展。


    現在禁軍留守的高層已經被幹掉了,剩下的隻有中低階的軍官,哪怕他們的行蹤被發現,群龍無首之下,也很難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老天爺果然站在他這邊!


    這些禁軍,根本沒有那麽可怕!


    史群繼續調兵去了,他要分派人手,將各個重要關卡的守衛給替換下來。


    二皇子則看著郭栩,麵帶笑容:“郭相爺,現在你看到了吧?這座皇城,即將成為本王掌中之物。按資曆,你在政事堂排最末,呂相這兩年大概就會退下來,對你來說時間太緊了,想當首相隻能再熬一熬。可張相將將六十,要熬到他退下來,你也到這年紀了吧?”


    “所以呢?”郭栩袖著手,緩緩問道,“殿下帶臣來看您如何奪宮,就是要讓臣見證您如何翻身嗎?”


    “當然不是。”二皇子躊躇滿誌,“不過覺得郭相這樣不值得罷了。”


    “是嗎?”


    洪先生聽他們這樣掰扯,不知道說到什麽時候去。時間不等人,便自作主張,插嘴道:“郭相爺,我家殿下的意思是,如果你會審時度勢,肯第一個臣服於他,那麽過了今晚,那個位置就不再是妄想。”


    郭栩冷淡地看著他:“敢問如何稱唿?”


    洪先生拱拱手:“敝姓洪。”


    “哦,洪先生啊!”郭栩的聲音帶著輕慢,“你一介布衣,費盡心思這樣輔佐二皇子殿下,難道不想一步登天?”


    洪先生還沒迴答,二皇子已經搶先道:“先生所求,並不在此。本王先前被廢,門下清客四散,隻留下寥寥數人。先生投身信王府三年,平平無奇,卻在本王最落魄的時候,盡心謀劃。本王曾經許之重賞,奈何先生說,隻為還報三年飯食之恩,別無他求。”


    “是嗎?”郭栩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原來洪先生的誌向,是當馮諼?”


    馮諼是戰國孟嚐君手下食客,投身其門下數年不見建樹,卻在孟嚐層貶謫時步步相隨,更助他迴到朝堂。此人仁義智慧,目光長遠,曆代評價甚高。


    郭栩說這話,多少有諷刺的意思,偏偏又暗合洪先生的說辭。


    二皇子不是蠢蛋,聽出他拿話逼迫,但己方籌碼實在太少,眼看夜色更深,急切中張口就許諾了:“先生高風亮節,確實可比馮諼。是故,郭相爺可以放心。”


    郭栩淡淡笑了笑:“如果我不應,你們是不是會殺了我?”


    二皇子頓了下,一時沒有迴答。


    洪先生卻沒有顧忌,笑道:“郭相爺深諳政事,想必清楚,殿下現在的處境,需要一個身處高位的人,打破僵局。倘若郭相爺不願意,那麽以相爺的身份,做殺一儆百的那個一,想必會非常合適。”


    郭栩仰頭哈哈一笑,笑罷,沉聲道:“不就是想要本相給你們擬詔書嗎?行!希望殿下記得這番話,可不要過河拆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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