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是你不去麵對,就不會發生。”突然傳來的聲音,插入他們的對話。


    楊殊轉過頭去,看到負手而立的玄非,心情就不是很好。


    玄非無視他的臉色,緩步走近,跟明微說話:“那件事,你一點口風也沒有漏過?”


    明微搖頭:“先前隻是發現了一些線索,並不能肯定這就是真相。”


    她深知,那件事對楊殊的影響有多大,一旦說出口,就會顛覆他的人生。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她不會隨便說出來。


    兩人一問一答,明確地透露出彼此之間擁有一個共同的秘密,覺得被排擠在外的楊殊不開心,問她:“有事你告訴他,卻不跟我說?”


    迴答他的質問的,卻不是明微,而是玄非:“她沒有說過,是我自己猜出來的。”


    哪知楊殊更不愉快了。他猜都能猜出來,自己卻一無所覺


    “到底什麽事?”


    玄非立刻反問他:“你不是不想聽嗎?”


    “”楊殊咬咬牙,問明微,“你想說什麽?”


    明微沒想到玄非兩三句話,就激得他主動問了,又好氣又好笑:“你別理他說什麽,真不想知道,就別問了。”


    楊殊一扭頭,就看到玄非嘴角微微勾起,笑容看似溫和,卻怎麽看怎麽挑釁,仿佛在笑話他連聽的勇氣都沒有。


    他就毫不猶豫問了:“你不是說讓我自己選擇嗎?我覺得我還是想聽一聽。”


    明微歎了一聲:“你確定?”


    他堅決地點頭:“非常確定。”


    沒等她說什麽,玄非又道:“你不是想要天下太平嗎?怎麽,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線轉機,就為了你兒女私情放棄?”


    這話是在激她。


    明微卻不生氣,迴道:“該我自己擔負的,就要自己擔負。讓他為我的理想犧牲,何嚐不是自私。任何一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不能因為他為我所愛,就失去這個權利。”


    玄非:“”


    他費這麽大勁挑撥幹什麽?不就是想讓那小子自己站出來嗎?她倒好,不但不幫他,還為那小子說話!真是心累。


    哪知楊殊聽了這話,頓時心花朵朵開。


    為我所愛,這四個字怎麽聽著這麽順耳呢?


    他美滋滋地迴味了一會兒,看到玄非鬱悶的樣子,就更開心了,說道:“我大概知道,你想說什麽。這件事我早有懷疑,隻是情感上難以接受。現在他已經半點不顧忌,打算撕開這層皮了,我實在沒必要再繼續騙自己。”


    見他麵上並無勉強,倒多了幾分感慨,明微點點頭:“好吧,既然你願意,那就聽吧。”


    說罷,她看向玄非。


    玄非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你的事,為什麽要我說?”


    明微攤手:“你不是說得很開心嗎?沒叫你也搶著說。”


    “”


    “不想說也行,我和他私下慢慢說。”


    她這笑眯眯的樣子,看得玄非升起一股濃濃的危機感。


    讓她私下說,不會添油加醋吧?算了,說就說!


    “好吧,事情要說上次觀星說起”


    臨近南門的一間小店前,傅今深吸一口氣,喃喃道:“汪記鹵豬頭肉,二十年了,總算又能吃一迴了。”


    說著,他整整衣,神清氣爽地踏入小店,喊道:“老板,切一斤豬頭肉、一隻豬蹄、二兩豬舌、二兩豬耳朵,兩碟爽口小菜,再打二兩老白幹!”


    “好咧!您稍坐!”


    臨桌的酒客聽到,向他豎了豎拇指:“一聽這點菜的架式,先生就是個會吃的。”


    傅今在人前,向來是人模人樣的,溫文爾雅地向對方拱了拱手:“見笑了,鄙人二十年沒有踏入京城,就惦記著這口吃的。”


    對方哈哈一笑:“先生真是個爽快人。”


    酒客之間,但凡有酒做媒介,很容易就能搭上話。照這劇情下去,應該雙方一見如故,談天說地。以傅先生的本事,自有辦法在一頓酒的時間內,探聽到有用的訊息。


    老板切好了鹵菜,麻利地端上來。


    傅今心醉地聞了一口,夾起一塊切得薄薄的鹵豬頭肉


    “傅先生?”


    突然響起的聲音,驚得傅今手一抖,豬頭肉就掉迴盤裏了。


    他抬起頭,看到桌前站了一個青年男子。


    看年紀,二十五往上,三十往下。身段高挑,麵容英俊,一身長衣飄逸從容,神情淡漠無悲無喜。


    他身後負著一把古琴,一小截琴身露出琴套,看木料就是把好琴。


    是個琴師?不對。


    傅今雖然是個文人,但他少年就行走四方,拜師求學,也學了些防身劍術,一看就知道,此人不但會武,還是個高手。


    一個高手,跟到街邊小店來找他?這些年他很安分啊,哪來的仇家?


    傅今已經開始迴憶,是不是年少時結的哪個仇家,其子侄長大來報仇了


    “可是傅今傅先生?”對方又開口了。


    傅今打起精神,答道:“不錯,鄙人正是。敢問閣下是”


    “在下寧休。”


    傅今“哦”了一聲,嗯,仇家裏應該沒有姓寧的。不過,說不定不是子侄,而是徒弟呢?


    “有何指教?”他手裏仍然握著筷子,思索自己先出手的時候,打對方哪個穴道為好。


    要了命了!這二十年,他在三台書院天天好酒好菜,劍術沒怎麽練啊!打幾個小流氓還可以,跟高手過招好像還是投降比較快。


    “有事請先生走一趟。”寧休語氣平平地迴答,完全看不出是友善還是敵意。


    傅今斟酌了一下,詢問:“鄙人如今住在呂相府上,若是需要的時間比較久的話,恐怕要去告個罪。”


    寧休麵無表情:“先生放心,我會叫人傳話。”


    傅今又道:“我還有位學生,便是京兆尹蔣大人,晚些時候與他有約,恐怕也要知會一聲。”


    “無妨,蔣大人已經知悉。”寧休說完這句,就上前扣住他的肩膀,“時間不多,在下且助先生一臂之力。”


    傅今眼看自己被拖出小店,仍然握在手裏的筷子想打人家穴位,卻在一瞬間被輕而易舉地彈落。


    他扭身迴頭,喊道:“等下!老板,先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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