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水淹七軍的消息已經傳到江東,


    江東諸將聞之無不色變,紛紛感慨關羽當真是天下名將,


    想不到連於禁這樣的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建業城中,孫權終於下定決心,


    他知道此戰無法再拖延,若是不想繼續攻打合肥,抓緊時間強攻江陵已經是最後的手段了。


    於禁當真無用,本以為他能好生消耗一下關羽的兵力,


    再給東吳爭取一兩個月準備的時間,進攻江陵的把握會更大。


    “臣請至尊再考慮一下,”諸葛瑾低垂眼皮,小心翼翼地道,


    “現在劉禪已經迴到江陵,還帶了於禁手下三萬降兵,


    此時還在汛期,我等逆流進擊,有可能……招致不忍言之事啊。”


    孫權對諸葛瑾素來敬重,但這次他也隻能煩悶地擺擺手,道:


    “別說了,孤心意已決。”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口氣太過生硬,沉默片刻,孫權又歎息地道:


    “子瑜,孤也是無可奈何。


    若是再拖一陣子,關羽打破樊城收兵,我等也隻能等到來年他北伐時在下手。


    可到了來年,關羽又添三萬戰兵,也不知要損我多少好兒郎。”


    諸葛瑾默默無語,


    許久,他才開口道:


    “全聽至尊吩咐。”


    孫權幽幽長歎道:


    “子明病倒之前,曾經告訴潘璋,這江陵是一定要取的,


    隻是我身邊怕有蜀國奸細,一定要緩緩準備,不能隨意出擊。


    伯言和子山也是一般心思。”


    “現在我等準備許久,時不我待,


    正是一鼓作氣奪取全勝之時,


    子瑜休怪孤口不擇言,言語輕慢了。”


    諸葛瑾之前跟潘璋聊過,潘璋說呂蒙病倒之前,曾經托他轉告孫權一些重要的是。


    潘璋當時忙得手足無措,隻記住兩點——


    不要放棄進攻江陵、東吳有奸細。


    他把這兩條原原本本告訴孫權,孫權倒是非常重視,


    然後做出了一個差點讓諸葛瑾魂飛魄散的舉動。


    “當年赤壁大戰時,朝中就有不少宵小勾連曹操,欲獻孤人頭於曹操帳下。


    此番大戰未至,又有宵小死灰複燃,


    還好孤早有打算。”


    知道朝中有奸細,孫權火速提拔起一個叫呂壹的小吏,讓他充當校事一職。


    呂壹本來不過是孫權軍中的整理文書的小吏,此番突然被授予要職,自然是感激涕零。


    他一上來就展現出六親不認的氣質,絲毫不顧東吳那些世族豪門盤根錯節的關係,嚴厲處置軍中不法,


    連潘璋倒賣軍資之事也被他毫不留情暴露到孫權麵前,讓潘璋頓感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趕緊不敢多說。


    當年孫堅孫策起家的淮泗精兵現在基本打光,江北派的勢力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力不從心。


    在孫權的懷柔政策下,江東世族掌握了大量的精兵,也擁有了更多的話語權。


    他們同氣連枝,在呂壹到來之前,軍中諸事幾乎都被他們控製,


    而偏偏就是這個不怕死的孤臣打破這一平衡,


    若是平日也就罷了,可大戰在即,這樣的安排真的好嗎?


    諸葛瑾表示懷疑,但孫權這樣信心滿滿,他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麽。


    之前的合肥大戰,這些世族的聯軍都把張遼送成了征東將軍,


    吳軍也是時候做出一些基本的改變了。


    ·


    劉禪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他琢磨《三國誌》裏這些內容前後矛盾的不少,


    十有八九是根據好幾家的史料縫合在一起所以才導致了這種局麵。


    東吳那邊肯定就是縫合了他們自己的史料,所以才把關羽逮住一陣黑,


    明明是他們背信棄義在先,卻被描述地宛如關羽脾氣不好,東吳是伸張正義才來揍他一樣。


    這就很過分了。


    劉禪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心道反正東吳早晚要來打自己,為啥非得在家裏等著東吳上門?


    主動出擊,給他們一點顏色看,之後的防禦作戰也能容易一點。


    作為一個地理盲,劉禪很認真地研究了一下地圖,


    確認洞庭在陸口上遊,和陸口之間的距離挺遠,這才舒了口氣,叫人喚來丁奉。


    “承淵,我有件要事要交給汝做。”


    迴江陵之後一直閑的蛋疼的丁奉聞言立刻大喜過望,


    見劉禪居然一副鬼鬼祟祟的表情,他也沒有聲張,跟劉禪走到一處空曠處,低聲道:


    “但憑公子……呃,世子吩咐。”


    劉禪低聲道:


    “我探聽消息,說東吳有大批糧草存在洞庭,汝可知曉?”


    丁奉點點頭,道:


    “當然知曉……”


    “知道就好,承淵,汝敢不敢率人去搶些糧草迴來,


    若有斬獲,我必有重賞!”


    丁奉麵色凝重,頗為為難地思考了許久,


    劉禪見丁奉猶豫,道:


    “洞庭離陸口很遠,東吳若是支援也是逆水而行,應該問題不大,


    荊州水軍,任由承淵調遣,就看承淵敢不敢冒險一試了。”


    丁奉做夢都想統帥大軍創下不世之功,他咬咬牙,道:


    “世子看得起我,我便冒險一試。”


    劉禪大喜,跑迴房中,叫人把複合弓、鐵絲網和工兵鏟一一搬出來擺在丁奉麵前,正色道:


    “此乃昊天上帝親賜之神弓——就是這箭也得用神箭,


    阿姐,呃,昊天一共賜了三十支箭,還請兄好生使用。


    此乃…此乃鐵絲網…具體怎麽用,還請兄好好參詳一番了。


    此番遠行,若是敵軍勢大,也休要硬拚,


    兄之性命,遠勝千軍。”


    劉禪的話讓丁奉聽得熱血沸騰,


    他顫抖著接過那張造型別致的複合弓,想編些浮誇的詞匯向劉禪表達忠心,


    可吃了沒文化的虧,千言萬語到嘴邊還是隻匯成了一句話:


    “奉願為公子肝腦塗地。


    啊呸,願為世子肝腦塗地!”


    劉禪滿意地點點頭,凝重地道:


    “此間大事,可全都拜托承淵兄了,


    記住,千萬小心,若是不成,也休要送命。”


    如果可以,丁奉很分享一下自己的經驗:


    怎麽判斷一個領導是壓榨你還是真的在培養你?


    其實這麽說吧,所有的領導都在壓榨自己手下人來獲取價值,


    但如果一個領導一直隻交給你一堆繁雜的基礎性工作,還天天給你畫大餅,那肯定就是壓榨你。


    如果他經常給你安排一些核心工作,讓你一點點擔負更大的責任還逐漸升官,那就是栽培你。


    呂蒙當時交代給丁奉的任務倒是個核心任務,


    但呂蒙的大餅未免畫的有點太離譜,而且東吳又不是他自己一個人說的算,


    丁奉這種老·江湖當然不可能相信。


    但劉禪不一樣,


    他是劉備鐵定的繼承人,


    現在又深得軍心,統軍萬眾,


    他這樣悉心栽培丁奉,一方麵給丁奉安排重要任務,一方麵讓丁奉一定小心,而不說做不好就別迴來見我這種屁話,


    這樣的好領導,丁奉自然願意賣命。


    再說劉禪之前一直算無遺策,


    說不定到洞庭有什麽神奇的展開,


    到時候見機行事就好了。


    打破丁奉的頭他也想不到,其實劉禪隻是看了看地圖靈光一閃製定出的這個坑爹方略。


    劉禪之前隻知道吳軍的駐地在陸口,


    但他不知道,陸口根本安置不開這麽多戰船駐紮操練,


    所以吳軍一般都是在洞庭操練。


    雖然從地圖上看陸口和洞庭相距遙遠,


    但洞庭旁邊的巴丘才是理論上東吳的水軍基地……(這也是為什麽在那有這麽多糧草的原因)


    世子居然要去襲擊東吳的水軍駐地?


    也隻有世子才有這樣的膽量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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