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臉色蒼白,第一次如此仔細的端看著這個男子,“嘴唇上的皸皮,鼻子上糙挫的斑點,幹柴般黯淡的發絲,甚至隱隱間他能感受到對方血肉之下的黑氣。”這是上一世凡人身體出現問題時的症狀,哪能出現在一個方到中年本該意氣風發的莫桑城絕頂強者身上。


    “這才是自己的....父親?”倪令睜大了眼睛,晶瑩滴落,雙手死捂著嘴巴不讓它發出聲音,初長的身軀在忍不住著顫抖。


    很多不肖子孫隻有認真的正看一次父母,才會知道自己以前究竟對上親漠視到了什麽程度。那不是聽長輩幾句話,給長輩寄點好東西,報喜不報憂,成為外人眼中的孝順孩子就足以彌補的。我們都缺失了孝最重要的本質,那是心。


    青年瞬間明了了男人的意思,倪令害怕了,但他怕的並不是父親大鬧三大家族之一的劉家,他怕的是讓上親這麽做的唯一一個原因:“這個男人撐不了多長時間了,甚至等不到他成長到擁有能夠自保力量的時候了。”


    “爹。”倪令撲通一聲立跪下來,聲音都是變得沙啞不清。他不跪天地,更不跪這蒼生,這一世,他隻跪自己的父親。


    中年男子撫了撫身前的青年,很欣慰有著三個足以自傲的孩子,但也正是如此,他不希望自己的任何一子出現意外,哪怕捅破了這莫桑城的天。


    等到倪德元從屋中出來,張開連忙迎上,帶著家主去往早已打掃好並精心裝扮過的屋子休整,看到大家長並沒有一絲怪罪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跪了安,鎮守退離,自己尋了個靠近家主的小屋子睡下。


    到了第二天清晨,倪德元隻是知會張開一聲,便帶著倪令悄悄離開,


    在路上,青年不同以往的安靜,而是找著機會和家主聊說,中間他將那個滿是死氣的藥材取出給父親過目。


    “這是.....你從哪兒得到的?”倪德元都是有些吃驚。


    “這是什麽好東西麽?”青年疑惑,竟然能夠讓父親動容。


    “我當初最想為你尋得的便是這株藥材,隻可惜你手中還沒能徹底成熟。”中年男子感歎。


    “哦?”


    從倪德元的口中青年得知了這味藥材的來曆,名為死靈草,無論是對元氣修煉還是體脈修煉都有著極強幫助。


    死靈草徹底成熟後會通體透綠,又叫生靈草,蘊含強大的生之本源力,能夠幫助修煉者跨入那困擾無數人的仙人境難關。


    “怪不得看到那個九階巔峰的虎妖據守在不該他待的地方,原來是惦記著死靈草成熟呢?”倪令唑舌感歎,早知道就先留著不采摘了,等過幾年成熟再說。


    “不過你也不要太失望,這死靈草未成熟時雖然對元氣修煉者無用,但是對體修淬煉肉體倒是有著不小幫助。”家主看出青年的失落,頓然開口道。


    聽著父親說道那種淬體的方式,倪令渾身忍不住起滿了雞皮疙瘩,又是那種一不小心便能夠要了他小命的修煉。大家長知曉他的顧慮,教導他可以一點點引出死氣修煉,等實力更強大了,再完全消化它不遲。


    青年也隻能悻悻點頭。


    有倪德元帶著,二人僅僅半天不到便來到了劉府大門前。


    “站住,先報上名字。”兩護衛的其中一個,頗有些肅殺之氣的強壯男子攜著未出鞘的寶刀攔住二人的步子。


    “讓劉昊天出來見我,你還不夠格。”中年男子淡然開口。


    “劉昊天,劉昊天...”也就是劉家護衛見過些世麵,看到來人的氣質知曉對方可能是大人物,但即便如此,劉昊天的名字也是在腦中轉了半天,家主那等人物是天上般的存在,與他們距離太遠了。


    等守衛迴過味兒來,中年男子身後生出數丈長的元氣大翅,已然帶著青年騰空飛入了劉府內,不緊不慢的行進著。


    “攔住他。”


    守衛大喊,看到對方能夠禦空飛行,就知道來著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大人物,但即使如此也得硬著頭皮表示一下。


    “有人硬闖劉府,攔住那兩人。”


    頓時間,整個劉家沸騰了起來。


    “何人敢擅闖劉府?”


    數名老宿,無數修煉者都是從各處趕了過來,看到一名中年一名青年視若無人的走在最中央的最尊貴的客人才能行走的白玉石道上。


    以他們的身份實力,還真的認不出對方便是莫桑城鼎鼎大名的倪府家主,這等存在,除非必要時刻現身,否則根本就沒有人能夠一睹風采,就像常年匿跡的張家府主,城內其他家族知曉其容貌的,難能過一手之數。


    劉家眾人對這兩人的傲慢行為極度憤怒,幾名老者率先衝了上來。中年男子不語,強大的威勢外放,方圓十米,行人不得進。


    終於,自劉府更深處,有著更強者出現,但仍舊隻能停在數米之外力竭。


    直到一名幾乎枯朽的老者出現,攜帶強大氣勢衝了上來,但看清來者容貌時,想要暴退已經來不及,男子隨意招手,如同撣灰塵一般將老者扇飛出去。


    “那可是一位太上長老啊,卻連對方一掌都撐不住麽?”眾人此刻才明了來著究竟是何等恐怖。


    “德元兄,來做客也提前說一聲麽,容我好布置排場迎接啊。”一道身影從天際之上落下,有些怪聲道。


    “幺子才曆練結束,身為父親我可不得前去看看,這不,突然想起一些事,就臨時過來了,要是有什麽冒犯,昊天兄望請海涵啊。”莫名奇妙的語氣。倪德元似是在致歉。


    劉昊天雖然心裏誹謗,但表麵活計還是要做的漂亮,笑著道:“哪裏哪裏,倪府家主親到,求之不得呢,德元兄咱們走裏麵議事。”說完做了個請的姿勢。


    一群人走向劉家正廳,劉昊天居中,倪德元坐在左數第一位,倪令跟家主旁邊坐下,剩餘位子則都是劉府族老占據,其中便有被倪德元一手甩飛的太上長老,可臉色就不是多麽好看了。他地位尊崇,未曾受過此等羞辱。


    “昊天兄,不知雨凝那丫頭在哪兒?”無意般的口吻。倪府家主先行開口。


    “倪兄,有什麽事不能緩一緩呢?還是先品品這上好的青烏茶,要不然作為家主我可就真的是款待不周了。”劉昊天說道,左手食指從開始到現在停不住的敲打著座椅,有些心不在蔫。


    劉家府主腦中在思量,對方今天敢這樣強勢的踏進劉家,那麽沒個交代幾乎不可能善了,他知曉倪德元這是猛虎遲暮時的死撲,最為要命。雖然劉家在他去往濉河鎮時便猜到一切,做好了準備,但真到了這一刻,作為多年的老對手和老朋友,劉昊天心裏卻不那麽是滋味。


    “嗬,好,那便先喝了這碗茶水。”禮貌似的應酬。倪德元高端起杯子,不緊不慢,悠然的品著,時不時摩挲著瓷杯吹了吹氣,又或者擦著蓋子,發出叮叮聲響。


    整個正廳內寂靜之至,隻有間斷的倪家府主品茶的聲音發出。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可能是一個世紀,也可能就一會兒,倪德元抿掉最後一口,瓷蓋合上,一聲叮嚶,將眾人從壓抑中解脫出來。


    “劉兄,這茶,我可是喝完了。”中年男子看著堂中央高坐的劉家府主,將瓷杯端放在小桌子上。


    “哈哈,德元兄好氣魄,有什麽事情咱們邊吃邊聊。”堂中男子的爽笑中透露著些許的不自然,而後仰頭對著門外道:“來人啊,上菜。”


    話音剛落,便有著兩列靚麗紗裙的女子進內,手中皆是端著托盤,單膝跪著將菜品奉上各個桌子上。


    倪家府主拿起筷子,鉗了一塊被精心裝扮過的牛肉放進嘴中,嚼了幾下,伴著酒水一口咽盡。


    “昊天兄,這該有的禮數都有了,能否將我那將來的兒媳婦先請來,給我這行將就木的老人家過過目。”古怪的語氣。中年男的眼眉低垂,臉色帶著牽強的笑意看著堂中間的人。


    劉家府主幹笑,眾座皆寂。


    安靜了不多會兒,


    “唉!”劉昊天真心歎了口氣,也不願意再拖延了,破碎這個老對手的最後心願,實在有些於心不忍,但一直拖著,似乎更是殘忍。想到這,堂中男子正了正色,然後緩緩道:“這麽多年了,倪兄你應該是知曉我的,倒不是老朽不願意嫁女,而是,另有人不願意。”


    倪德元第一次麵露凝色,他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濉河鎮,便是為了給劉家時間考慮,雖然猜到了這件事中另有他人幹預,但是能夠左右這劉府之主決定的,又會是何等人物。


    “哦?不知是誰會阻撓劉兄的決定?”好奇的語氣。倪家族長收迴疑容,淡笑。


    “是我太一門。”一個青年身影走了出來,有些倨傲的看著在座眾人。


    眾坐眉頭皆蹙,一個小輩,未免太過放肆了。


    聽到太一門三個字,倪德元先是一怔,打量了對方一眼,眼中有了思量,而後輕輕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青年,晃了晃,“你,還不夠資格代表。”


    隻一句話,青年身形不穩,嘴角有著鮮血流出,整個人差點仰頭跌倒。


    眾坐側目,這倪府之主是真的是要瘋了麽,竟然敢對太一門的人動手,雖然隻是一個弟子。


    “那我夠了麽?”


    一道綠袍身影從遠處天空中飛衝進來,恐怖的壓力外散,震懾的眾人難受,倪德元和劉昊天同時出手,將威壓消除,免得眾人受這壓迫之苦。


    劉昊天臉色也是頗不好看,這太一門僅僅兩人便在劉家如此放肆,讓身為家主的他也是極度難堪。


    “不知道,要試試。”認真的口吻。倪德元眼睛微眯,盯著對麵老者,嘴角卻浮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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