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塵怎麽說也獨自走過不少地方了,哪怕這三更半夜的突然冒出個白衣飄飄的女子赤著足在半空中晃蕩,也不至於嚇一跳,隻是這樣的情形確實詭異了些,當下屏住唿吸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半空中的女子。


    仔細看了看,莫清塵眼睛眯了起來。


    這白衣女子浮在空中,仿佛沒有一點分量,似乎來一陣清風就會被吹散了似的,怎麽看也不像是個人類。


    隻是若說她是魂魄,又不太像、


    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莫清塵明白自己的見識還是太少了,就是對鬼道的一些認知還是因為爺爺的事翻遍小竹峰典籍才略知一二的。


    可惜瑤光的藏經樓隻有三層以下對築基弟子開放,盛放高級功法及記載旁門之術的玉簡都在三層以上,以她目前的修為哪怕是結丹修士的入室弟子也是沒有資格上去的。據說這個規矩,是為了避免一些心智不堅的修士過早接觸旁門之術而走了岔道。


    莫清塵猜不出這有著人形的白衣女子到底是什麽,隻得大氣不敢出的躲在一旁看著,隻盼著這黑衫男子趕緊走人,自己才好脫身。


    至於什麽密匙、落霞門乃至太白域,這三者到底有什麽聯係她並不感興趣,說到底就是利益之爭罷了。


    如今自己靈藥充足,修煉速度頗快,又得了冰鮫綃這樣的至寶,修煉的心浮氣躁了還能到處曆練,這種道魔之間的利益之爭除非昏了頭才去沾染。


    隻能說莫清塵的運氣有的時候實在不算好,她心中祈禱著黑衫男子趕緊走人,誰知那人卻似乎來了興致,對著皎潔月光舞動長劍,進入了忘我境界。


    無奈之下。莫清塵幹脆認真看黑衫男子練起劍來。


    她沒了迫切離開的心思,這一靜下心來觀看卻看出點端倪。


    黑衫男子的周圍環境似乎和其他之處不同了,好像能隨著他的劍法而變。


    長劍快速舞動寒光閃閃時,周圍環境似乎隨之凝固,仿佛被冰雪凍住一般,長劍慢下來後風清月冷,潤物無聲,周身環境又隨之一變。


    黑衫男子手中長劍仿佛已把這一方天地籠罩在劍光之中,周圍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在劍主人的掌控之中。


    莫清塵陡然想起“會山門”時和合歡宗修士的最後一戰。當時自己似乎進入了一個言語無法描述的玄妙之境,那時的感覺就是如此,仿佛周身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或是百花肅殺,或是百花爭豔,劍光籠罩之下自己便是能掌控天地之人。


    思及此處莫清塵臉色一變,當下再也顧不得遮掩,毫不遲疑的祭出冰鮫綃向空中飛去。


    果然她剛一離開。藏身之處就落下一道劍光,隨後花架一下子垮塌。


    “是何方鼠輩?”黑衫男子冷然喝著縱身追了上去。


    莫清塵一邊以靈力催動冰鮫綃在空中狂奔,一邊暗想自己所猜果然不錯,黑衫男子練劍之時既然蘊含了劍意,形成了勢,對劍意籠罩之下的周身環境一切都能了然於心。就算自己使用的是能瞞過結丹修士的靈隱符也是無用的。


    幸虧自己當機立斷,不然那人正處在渾然忘我、身劍合一之際,發出的劍光絕對夠自己手忙腳亂的。再引來那位結丹修士就直接交代了。


    而現在,哪怕那人是築基後期,自己有冰鮫綃在手也不愁甩不脫他。


    二人在半空中一前一後快速掠過,拖出兩道長長的遁光。


    落陽城本就不大,這番動靜當即驚動了不少修士。


    “叔父。您看空中!”一身藍衣的歐陽海抬著頭,正見到兩道流光從半空如流星般劃過。一青一碧,絢麗璀璨至極。


    一旁的歐陽燕山麵色一變,喃喃道:“風係功法?”


    “叔父?”歐陽海有些不解。


    歐陽燕山看著已經歸於平靜的夜空,歎道:“海兒,我們落陽城偏居一隅,幾百年來一直風平浪靜,誰知這數十年居然變幻莫測,就連叔父都有些看不明白了。你看到剛才那兩道遁光的顏色沒有?”


    歐陽海點點頭:“海兒看到了,前麵的遁光是青色,後麵的遁光是碧色。叔父,那青色遁光海兒明白,那修士定然修習的是木係功法,至於碧色遁光,這麽多年卻從未見過。“


    “碧色遁光……”歐陽燕山沉吟一下才道,“唯有修煉風係功法的修士才會是碧色,而尋常修士能領悟一個風係法術都千難萬難,想修煉風係功法,那說明此人必然是――風靈根!”


    “什麽,變異風靈根?”歐陽海失聲驚唿。


    歐陽燕山感慨萬千的道:“不錯,想當年我們落陽城出了個變異冰靈根,沒成想今日又看到了風靈根。海兒,不知你可有發覺,那兩個修士散發的氣勢明顯是築基修士,後麵的修士乃是風靈根,速度能和結丹初期修士比肩不足為奇,可前麵修士速度同樣不比結丹初期修士遜色,那就有些古怪了。”


    歐陽海眼中閃過豔羨。


    歐陽燕山看了歐陽海一眼,歎了口氣:“事有反常必為妖,海兒,明日你就以遊曆為名,離開落陽城吧。”


    “叔父!”歐陽海訝然,“可是今天白日海兒已經和羅家的羅玉成約定好了――”


    話未說完被歐陽海打斷:“好了,此事就聽叔父的,羅家的事以後就由我出麵。”


    見歐陽海麵有不甘,歐陽燕山拍了拍歐陽海的肩膀:“海兒,叔父身為歐陽家族長,總要為我歐陽家留下一脈香火,你別忘了當年的莫家……”


    歐陽海聽到“莫家”二字頓時色變,恭聲道:“叔父,海兒明白了。”


    半空之中,兩道流光很快飛離了落陽城的範圍。


    冰鮫綃畢竟是法寶,莫清塵強行催動,漸漸有些吃力起來。


    感受著身後窮追不舍的修士散發的氣勢,莫清塵心中生疑,奇怪啊,那人怎麽能有如此快的速度?這樣想著不由迴頭看了一眼。


    這一迴頭,莫清塵不由大吃一驚,那黑衫男子不但沒有被她甩遠,居然有漸漸趕上之勢。


    “碧色靈光?”心念急轉間莫清塵心中一沉,隨後苦笑起來。


    自己上輩子是怎麽得罪了老天爺啊,這輩子它老人家這麽玩自己。


    本來十拿九穩的脫身之策,居然碰到了變異風靈根的修士,這,這得要多倒黴才行啊!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自己強行使用冰鮫綃消耗靈力太快,等靈力耗盡被那修士追上,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既然如此,不如奮力一搏!


    想到這裏莫清塵忽然往下俯衝,急落到了地麵上。


    空中的黑衫男子見一直追趕之人忽然下落,毫不遲疑的跟了下去。


    此時二人所處之地已經是一片深山之中,可誰也沒有心思打量四周,目光都牢牢鎖定對方。


    “你是誰?”黑衫男子聲音涼如秋水,心中卻有些詫異所追之人居然是一個如此年輕的女子。


    莫清塵心念急轉,嘴上道:“我是路過落陽城的修士,偶然聽說城中有個羅府晚上鬧鬼就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去看了看。”


    “你以為我會相信?”黑衫男子眼中閃過嘲弄。


    莫清塵歎道:“道友,我確實隻是好奇去看一看,你若不信我也沒有法子。”


    見莫清塵神情坦然不似作偽,黑衫男子卻翹起嘴角,淡淡笑道:“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今晚我們的談話你定然是聽到了,既如此,那便留你不得。”


    黑衫男子話音一落,手中長劍揮舞起來,白衣女子憑空而現,赤足懸在男子背後。


    莫清塵手中青木劍出現,繁花衍木劍訣同樣施展而出。


    朵朵鮮花在半空綻放,片刻卻被對方的陰寒劍意攪的七零八落,鋪天蓋地的陰寒之氣向她襲來。


    莫清塵雖說往日在演武堂還勝過一位築基後期師兄,可眼前的男子顯然在同階修士中都是佼佼者,此刻二人交起手來,修為的差距就成了她難以逾越的鴻溝。


    更令她苦不堪言的是對方已經擁有了劍意,隨著劍法施展自己明顯受到了對方劍意影響,而繁花衍木劍訣此刻施展出來卻是有形無意,威力還趕不上當日與合歡宗女修比鬥的時候。


    交手了數個迴合,莫清塵已經漸感不支。


    黑衫男子嘴角噙著冷笑,劍尖忽然發出一道白氣衝向莫清塵。


    白氣撞到莫清塵身上,莫清塵身子頓時一抖,渾身猶如被冰水澆透,若不是她在寒冰洞八號呆過一段時間,這道白氣就足以把她凍僵了。


    盡管莫清塵沒有如黑衫男子意料的那樣動彈不得,動作卻明顯緩慢了。


    黑衫男子眼中寒光一閃,長劍無聲襲來。


    這一刻,莫清塵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生死壓力襲來,隻見她青木劍一抖,朵朵鮮花生出擋住了長劍的攻勢,花香鳥語之中那股陰寒死寂的氣息頓時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意盎然。


    莫清塵在生死關頭終於進入了當日的狀態,有了劍意的繁花衍木劍訣頓時活了起來,威力大增。


    黑衫男子眼中閃過驚訝,麵上卻不以為意。


    就在莫清塵苦苦支撐之際,忽見懸在黑衫男子背後的白衣女子飄落到他的劍尖之上,長劍頓時發出陰寒無比的氣息把周身那股生機盎然之氣盡數吞沒,瞬間把莫清塵籠罩其中。


    隨後,驚覺已經不能動彈半分的莫清塵眼睜睜的看著長劍向自己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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