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參戰的,觀戰的都從格鬥場迴來了,人們在興奮地熱議著日間刺激的一場場格鬥,繪聲繪色談論著別人的生死。


    齊普沒有迴來,他死了,用他的血去進一步染紅格鬥場裏的沙土,沒有為他的“女主人”贏得榮耀。他那疼愛的,有些瘦削的老婆來收拾他的遺物,兩個半大的孩子自始至終一邊一個拉著她的衣角。


    “難道他們這樣死了,你就不覺得難過?”左欽是親眼看到齊普倒下的,雖然他們並沒有一起並肩戰鬥過。他對於人們的談笑風生有些惱火,禁不住去問圖亞。


    “不是每個人都是強者,起碼他不是懦夫。”這是圖亞對死亡的評價。


    想起齊普的死,莫平心中也頗有幾分惆悵,雖然沒有什麽悲傷。但是一想到這樣一個開朗健壯的男人就這樣死了,他總是覺得惋惜!


    生與死,莫平倒看得很淡,盡管他一直在為生存而掙紮,但是見慣了生死的莫平,似乎對於死亡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悲傷!


    “莫平!你聽說了嗎?明天圖亞讓我參加三對三的混戰,如果勝利我就能成為真正的格鬥士!”又過得幾日,左欽風風火火跑過來向莫平報告剛剛得到的一個喜訊。


    莫平沒有迴答,左欽的話讓他想到了齊普。


    “聽說格鬥場裏觀眾的呐喊能讓血管裏的血燃燒,我現在就按捺不住了!”左欽已經適應了這裏的生活,吃的不錯,還有很強的對手,他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酒,更不能賭錢。


    莫平隻能給他送上祝福,讓他一切小心。


    “你啥時候能恢複啊,到時候讓他們嚐嚐人形魔獸的厲害!讓他們知道什麽才是一往無前!”左欽可是親眼目睹過莫平的戰力,他誓死去維護莫平,不僅是因為莫平沒有像個懦夫選擇逃跑獨活,還有莫平那一往無前的勇氣深深震撼了他,感動了他。


    “不知道,不過好多了。我現在都可以跑了,百十斤的東西提起來也不在話下。”莫平這段時間恢複得很快,甚至超出他自己的預料。


    “真期待能和你再次並肩作戰!”說這話的時候左欽的神色有些黯然,他對於目前的現狀隻能適應,罩在他頭上的身份讓他惱火,心底更是不甘。


    聽到這句話,莫平緊緊盯著左欽的雙眼,沒有說話,兩人一陣無言。


    “不要忘了,你可是買我的添頭!”左欽打破了二人的冷場,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引以為傲的事情。


    莫平使勁拍著他的肩膀,嗬嗬地笑了,這是他醒來之後的第一次暢快地笑了一遭。


    第二天,訓練場裏照例很安靜。


    莫平繞著訓練場一圈一圈地跑著,他故意放緩自己唿吸的節奏,五步一唿,到七步一唿,最後到九步一唿。


    最後的兩圈榨幹了他所有的體力,覺得肺部如針紮火燎般地灼痛。他扭頭看向左肩上的魔紋,魔紋的麵積比前段時間又小了些,那隱約的紅線已經在魔紋的四周纏繞。原來碧睛戰熊的的魔紋比以前好像擴大了三倍,好像要吞噬圍繞過來的三個魔紋。外圍的魔紋早已經失去原先完整獨立的模樣,纏繞其中的紅絲越發的顯眼。


    莫平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輕笑了一聲。他強行吞噬碧睛戰熊的魔核造成了現在的異變,他沒有死,他挺了過來。


    說到底,人類的身體本就迥異於魔族,前三隻魔核雖然沒有給莫平帶來太大的麻煩,也僅僅是因為這三種魔獸隻是魔獸森林裏比較低階的,莫平原本就強韌於普通人的身體雖然經曆一些痛楚,最後還是挺了過來,並且完美融合。碧睛戰熊魔核中的魔力和魔性嚴重侵蝕了莫平的神識,以致讓他昏迷。要不是此前曾經服食了一顆白衣女子的血精,莫平此時恐怕早已迷失本心,爆體而亡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異變,莫平體內的血脈之力開始複蘇,並且可以和碧睛戰熊的血脈之力一較高下,而且還有融合的趨勢。至於最後的結果會是如何,那隻能聽天由命了。


    莫平沒有考慮這些讓他也無法解決的難題,他隻是體會到每天身體內的力量在逐漸複蘇,魔獸的一些本能反應也在一點點兒地迴到自己身上。他可以看得更遠,聽得更清楚,憑借氣味和腳步聲就可以判斷來人是誰,這種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失而複得的時候,越發感到擁有的寶貴,莫平就是如此。他現在隻想著能恢複如初,被強加到身上屈辱的身份隻能咬牙忍著。雖然他讓人恐怖的力量和速度還沒有迴來,但他相信一定會不遠的!


    臨近傍晚的時候,格鬥士們迴來了,雖然比去的時候少了兩個人,但結果是勝利,這就足夠了。


    當渾身血跡斑斑的左欽來到莫平身邊的時候,莫平正在峭壁邊上,正用手捏著碎的岩石,眺望暮色中的遠方。


    “想什麽呢?一個人在這兒發呆。”


    “沒想什麽,我就是想盡快複原。”


    “我比你都著急!你一定想象不到格鬥場的場麵,幾萬人呐喊助威,比戰場還要震耳欲聾!”


    “哦,今天勝利了?看樣子你沒有負傷。”


    “要不是歪嘴替我擋開一刀,我這條胳膊就讓人看卸下來了。”左欽指了指自己的左胳膊,然後一屁股坐到莫平麵前,繼續說道:“原來我還有些瞧不起這些格鬥士,但裏麵的人不僅強,而且狠。我們今天死了兩個人,但我們連贏兩場,也算大獲全勝!”


    莫平沒有吭聲,他對生死搏殺贏得觀眾的喝彩真的不感興趣。左欽一看莫平不答話,但仍抑製不住興奮之情,一直喋喋不休。


    “我把最後一個對手給擊昏了,倒也沒想要他的小命。但你猜怎麽著?”左欽故意賣了一個關子,喝了一大口水,就像喝了一大口烈酒呲牙咧嘴,興致很高地望著莫平。


    莫平仍是沒搭腔,左欽沒招隻好自顧自地說道:“全場觀眾都右手握成拳頭,大拇指向下,一起大喊‘殺死他!’,‘殺死他!’”左欽一邊向莫平比劃了一下手勢,一邊看莫平的反應。


    “你還是殺了他!”


    “這時候要按照觀眾的意願行事,我給了他一個痛快,一劍把他腦袋砍了下來!”左欽說完也覺得不是滋味,咬了咬嘴唇一起和莫平沉默起來。


    左欽臨走的時候對莫平說,裏斯晚上會賞給他一壇酒,兩塊牛肉還有一個綿羊一般的女人。


    莫平對這些話充耳未聞,他不知道等待自己是否也是這種血腥殘忍的廝殺,為了迎合觀眾的手勢而砍掉對手的腦袋?


    他真的不知道!


    每天仍舊在繞著訓練場慢跑,他覺得這樣能更好的恢複體力。跑著跑著,他不知不覺間釋放出了魔獸的氣息。


    圖亞站在訓練場中間留意各個角落的情況,他突然感到一陣危險氣息在訓練場彌漫,警覺的他瞬間就鎖定了莫平。


    “莫平!過來,我與你對練!”


    莫平依言來到了圖亞的麵前,兩人相距不足兩丈。圖亞用腳挑起一把訓練用的木劍踢向莫平,莫平一伸手就接住了。


    “你瞧不起他們!”圖亞的話直指莫平的內心。


    莫平沒有迴答,也沒有辯駁。


    “怕死的人才會當奴隸!打了敗仗還不肯死的人,有什麽資格瞧不起站著的勇士!”


    “他們配不上勇士這個稱唿!”莫平反駁。


    “那我看你還配不配活著!”


    圖亞一個大跨步舉劍就向莫平刺來,莫平將手中的木劍一橫,身體向左一側就擋住了圖亞淩厲地一擊。


    兩人經過開始的幾次試探,現在已經真正纏鬥在一起。莫平現在的力量也恢複到從前的六七成,所以就想以力量壓製圖亞。木劍根本承受不住這種力量的撞擊,瞬間兩人各換了兩把木劍。


    在換了第三把木劍之後,莫平就再也找不到和圖亞直接比拚力量的機會了。圖亞的劍仿佛獲得了新的生命,劍劍不離莫平的要害部位,就是讓莫平沒有著力的地方。十幾個迴合下來,莫平漸漸陷入被動,圖亞完全占得先機。


    莫平與人對戰的技巧本就不足,再說體力未複,力量雖仍遠超常人,但圖亞的對戰技巧嫻熟,莫平又沒有速度的優勢來彌補,所以險象環生也就在所難免。


    圖亞這時攻擊又是一變,一把劍好像粘在了莫平的劍身再也不願分開,莫平就覺得自己加在劍上的力量都返迴到自己身上,這把普通的木劍突然變得出奇地沉重。


    周圍正在訓練的格鬥士都被二人的打鬥所吸引,停下給自的訓練,遠遠圍做一圈觀看。他們沒有想到莫平這個平常有些沉默,又有些病懨懨的小子竟然能和圖亞支撐這麽久。


    “你們那是沒見過他的戰鬥,一人當先,萬眾無儔,看著就讓人熱血沸騰!”左欽在旁大肆渲染著,莫平的出眾他是親眼目睹的,看著周圍人驚訝的樣子,他自己的臉上仿佛也有了光彩。


    場中圖亞一把扯掉了身上的汗衫,黝黑的身上刀疤縱橫,但令人驚奇的不是這些,而是那一條條肌肉!


    誰也沒想到圖亞身上竟然是這樣一副光景。他全身竟然看不到任何一塊塊狀肌肉,全部都是一條條拇指粗的肌肉腱相互糾結,咋一看上去他身上就像一段段麻繩扭曲盤繞在一起,絲絲入扣,沒有一點贅肉。這些肌肉腱輪廓清晰,強健有力,沒有人會懷疑這其中的所蘊含的力量。


    莫平也大吃一驚,這種大異於常人的肌肉形態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不得不說,這副模樣實在太具有視覺衝擊力了。


    周圍正在訓練的格鬥士一個個無聲地退向更遠的角落,把場地全部留給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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