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夜晚再一次降臨。


    ※※※


    蕭瑟的秋風愈演愈烈,大有一副要摧毀沿途一切的狂暴意思,在這個夜晚,秋風仿佛與黑暗融合在了一起,使得秋風更加的狂嘯,各種怪異的聲音在遠處又似乎是在近處傳來,然後伴隨的是一陣帶著鋪天蓋地般的氣勢的狂風碾壓而來。


    正片天地,陡然間變得壓抑起來。


    嗚…砰……


    無形的風猛然吹襲過這個小村子,又越過村子向著南邊那片樹林壓去,然後在樹葉顫動聲之後,一聲沉悶的巨響陡然傳來。


    風,撞到了那道灰色障壁上。


    緊接著,有那麽一個瞬間,天地之間忽然寂靜下來,什麽聲音也沒有。


    然後,在大風過後,並沒有什麽樹倒牆塌的現象發生,一切都迴複到了白日裏的正常狀態,仍然有秋風從遙遠的北方不斷襲來,但是和方才那一陣狂風比起來,似乎,也不算什麽了。


    許禎見證了那股大風吹襲而過天地靜音唯它獨行的一幕,在大風吹襲過來的時候,他甚至有種自家房子會撐不過去的感覺,也有一種自心底生出的敬畏感,就好像,自己不過是一粒塵埃般輕易能被吹走。還好這個房子在大風過後依然看上去並沒有任何的大礙,甚至都沒有顫動一下,依舊安然屹立在草原之上。


    許禎打開房門,麵色凝重地走了出去,然後忽然幾步躍上了自家房簷上,他先是看了一眼也是無恙的玻璃大棚,接著轉過身來,深深地凝視著南邊那個方向。


    在那裏,一點火光依舊無聲燃燒著。


    不知為何,在看到那一點黯淡的火光依舊燃燒時,許禎竟是鬆了口氣般麵色平緩下來,口中不知在嘀咕著什麽。


    許禎又伸手摸了摸肚子,再往裏麵就是靈海所在地。


    在今天早上,剛剛收完馬鈴薯的時候,他體內白色靈海上的那一個黑色超級大漩渦竟是猛然顫動了一下。


    通過一種難以言晦的方法,他大致知道了,在不久的將來,將會有一股狂暴的氣息席卷而來。


    然後就在今晚。


    大風,如約而至。


    ※※※


    在第二天清晨許禎正低著頭向著老村長家前行的時候,石虎突然出現在了前麵,迎麵走了過來,然後便向許禎打了聲招唿,許禎也禮貌地衝著對方點點頭,在打過招唿之後,他繼續向前走著,直接就要繞著石虎走了過去,看上去似乎有些著急的樣子。然而石虎卻是伸手將他給攔了下來。


    “小禎,昨晚那陣大風之後你還好吧?”石虎道。


    許禎停下腳步,抬眼看向石虎,他點點頭道:“嗯,我沒事的。”他忽然又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來,繼續說道:“對了,昨晚,怎麽會有這麽一陣大風突兀吹來呢?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石虎沉吟片刻,道:“你沒事就好,以前都忘記跟你說了,在每年秋天的時候,總是會有一陣莫名的,狂暴的大風從遙遠的北方吹襲而來,時間也通常也是在剛剛入秋這幾天發生的。”


    “哦,是這樣……”許禎若有所思,他又問道:“你可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麽緣故,才導致每年這個時候會有大風襲來?”


    石虎想了想,說道:“我聽村長說,大風是從遙遠的,北方中心大陸和蠻荒邊境交界處的那條廣闊的大河吹來的,每年在快入秋的時候,那條大河便會突然間掀起一道巨浪,然後裹挾著大風吹襲而來,隻不過大浪蘊含的水在進入蠻荒邊境時又會在一瞬間化為一陣陣白汽消散天地之間,但是化為白汽之後的浪水又更加加劇了大風的氣勢,看上去,極是壯觀呢。”


    “氣浪……?”許禎露出訝色:“那道巨浪和大風是怎麽產生的?總不會,是憑空出現的吧。”


    石虎點頭道:“這自然是不會憑空出現的,村長說,在那條寬闊的大河裏,生長有一條及其巨大的大魚,魚之大無人得知,隻知其背部足足有一片小型大陸那麽大,這條魚一直棲息在大河裏麵,平時並不顯露痕跡,唯有每年夏天快結束才會躍到河麵之上,從而帶動一股大風和巨浪,大風來曆便是如此了。”


    “一條大魚帶起了一陣大風和滔天巨浪……”許禎嘴角扯了扯,然後又問道:“這是村長親眼目睹的?”


    石虎連連搖頭:“這怎麽可能啊,越是靠近河岸邊,大風就越是狂暴,即便是村長大人也是無法在這種環境下呆很久的,這些也是隻是聽說而已。”


    “你相信就是這樣?”許禎道。


    “嗯,你不信嗎?”


    許禎翻了個白眼,:“鬼才相信這種事情……明明隻是一個胡編亂造的故事……除非是我親眼所見……”


    石虎“哦”了一聲:“那你認為除了這種不可理解的天地偉力之外,還有什麽力量能夠造成這樣的狂風?”


    許禎想了想,道:“有啊,天地之大無奇不有,可能隻是那條大河裏麵爆發了靈潮,狂暴的力量從河底噴出,使得天地變色河水翻湧,狂暴的氣息裹挾巨大拍擊蠻荒邊境的大陸邊界,從而河水四濺化為白汽,然後又有靈潮助長,最終形成了一股席卷整個蠻荒邊境的狂風……”


    “其實啊,我更認為,這一切都是某個人族大能搞出來的……”


    “人族大能?”石虎斷然搖頭:“這是不可能的,你怎會有如此瘋狂的想法?”


    ※※※


    許禎卻是沒再理會石虎,繞過對方徑直便向著老村長繼續前行,他可還是記住自己此行的目的。


    然而,石虎尾隨其後。


    當見到老村長後,許禎直接便說出了自己要前往聖山山頂一趟的打算,至於原因他是沒有說的。


    老村長在思考了有好一會兒之後,最終還是同意了許禎的這個要求,大概也是知道對方不會說出真實的目的吧,他並沒有多問便直接同意了,然後取出了兩根火把,在施展什麽神秘的術法之後便交給了許禎和石虎,這卻是讓石虎陪著許禎一起去。


    許禎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裏冷笑一聲卻也沒有拒絕讓石虎跟隨,拿了火把後便當先離開了老村長家,前往聖山。而石虎則是繼續跟著許禎。


    石虎跟在後麵一直對著許禎唿喊著,但是許禎卻是沒理會他,隻是默默地走著,在聖山山腳的時候取出火把,果然便看到那條當初走過的隱密小徑,沉默著便走上上去。


    如此走了不知多久後,許禎總算是來到這座山的山頂,由於此時正是白天,視野中能夠看到的東西自然也是多了不少,登臨山頂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位於山巔之中雲霧之下的那座五色祭壇,看上去還是有著一種莫名的震撼感,一種古老的氣息也隨之撲麵而來。


    不過許禎也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收迴了目光,他此行的目標亦不是那座古老神秘的祭壇。


    許禎走啊走,停啊停,就這樣繞著山頂邊緣走走停停,停下來的時候便會遙望遠方,看一看腳下的百丈懸崖,也沒有什麽畏懼的感覺,又或者是站在原地閉上雙眼,感受著這山巔之上的舒適。


    石虎也是知道了許禎暫時不會理會自己,所以也就默默地跟在對方後麵,隻是對於對方的這一種種行為表示非常地不理解。


    ※※※


    許禎再一次停頓下來,此時的他位於靠近聖山東麓山頂邊緣,而在他腳下的懸崖峭壁上,陡然間便見一道不知源頭的清流筆直地流淌下去,形成了一道小型的流水瀑布,然後在山腳下衝刷出了一個土坑,又沿著一條溝渠流入到了路徑這裏的村子周邊的那條小溪,小溪蜿蜒著流向遠方,看上去竟也是寬闊了不少。


    許禎忽然開口問道:“你真的不願意相信往年的這一陣狂風是人族大能所為?”


    “這……”石虎麵色看上去有些猶豫,他說道:“我覺得這種事情有些難以置信……而且,就算如此,那他們這樣做有什麽目的?似乎沒有必要吧?”


    許禎嗤之以鼻:“你說錯了,這件事情完全是有可能的,若是我,我也會這麽做的。”


    “為什麽?”


    許禎搖搖頭不作解釋,卻是說道:“你覺得,這個世上,最險惡的東西是什麽?”


    石虎陷入沉思,片刻後道:“我覺得應該是天災吧,從小到大,我們村飽受著天災的侵襲。”


    “是指暴風雨和這次狂風之類的嗎?”許禎道。


    “是。”


    ※※※


    許禎忽然歎了口氣,“你覺得是天災,大概是因為從小見過太多的天災了,然而你想想,每一次的天災,其實,你們都熬過來了,你一直在天災之後依舊頑強的活了下來,這個村子,也經曆了數百年的天災蹂躪存活到了現在,而且,每一次的天災你們都有預感,並且擁有防護措施……所以,所謂天災,其實也不過如此,它們並不可怕的。”


    “那你說,什麽才是最險惡的東西?”石虎問道。


    “人心啊……”許禎繼續說道:“天災還可以預防,並且存活下來;然而人心……最險惡最可怕的莫過於人心了,因為他隱藏得太深了,往往又是防不勝防,一不小心,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人心,真有那麽可怕嗎?”石虎似乎還是有些不太理解。


    “你不理解也不奇怪的。”許禎伸手指了指遠處的蒼茫草原,又指向了自己和對方身上穿的衣服,他說道:“這片大地,這個村子,就如同一道枷鎖,也如你我身上的衣物,捆鎖住了你的見識,還有你的思維……極少有人,能夠解開,能夠跳脫出這道束縛,所以你不懂啊,其實,我也做不到完全超脫出去的。”


    “枷鎖……束縛……”石虎輕聲喃喃,眼現迷茫,他再次不解地道:“我還是不懂這些,是因為我沒有見過嗎?”


    許禎露出一抹奇異的笑容,他走到石虎的身後,然後在對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你說,若是我現在取出附魔劍,然後捅你一刀,你會怎麽樣呢?”


    石虎全身大震,悚然一驚。


    ※※※


    “你會死的,輕易地死在我的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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