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泉鎮西區,乃是富民聚居之地,也是鎮中商貿集中地。


    相對南麵的普通民區、東麵的官署宅區、北麵的軍營禁地,是整個鎮子最繁華的地方。人少地廣,手工業與市場居多,唯獨這裏擁有著超過一半的綠洲和水資源。


    南區與西區間隔不遠,以昊然會館為點到此不過十裏,騎馬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程。


    在蠻荒,擁有馬匹者不是富民,便是身份特殊之人。


    這一類人,不是馬賊便是傭兵與賞金獵人。


    一處郊野之外,一間簡陋的小茶館外院,兩匹青馬正低頭飲著石馬槽中的清水。水中泛起細細白氣,青馬飲得歡愉不停打著鼻息,顯然很滿意這溫甜可口的井水。


    這口井,便是這小茶館五口人家最寶貴的財產。而井水,也是鎮子上最珍貴的水資源,堪比黃金寶石。若是放在偏遠荒地,即使是珍貴的靈石,也是無法取代的。


    茶館今夜,閉門謝客。


    雖說常時來往過客也不多,但茶館的茶和糕點是出了名的好,客不在多在於情。有了情便有了義,流連往返多是有品之人。


    品茶如品人,生意經首要一點,便是擇人以售,細水長流當為本,買賣自然不愁沒得做。


    謝客也是為了迎客,閉門卻沒有打烊。


    一樓館子裏,坐著兩位青年。


    桌子上有茶水、糕點、果子,都是尋常之物。而這二人,是客。


    其中一位青年便是那羅昊,昊然會館羅然之子。他的腰間,掛著一柄樸刀,全身上下護具齊全,整個人帶著肅殺氣息。


    掌櫃是個樸實的中年人,無論衣著還是相貌都很普通,客客氣氣的為兩人添茶。


    另一個青年伸手點了點掌櫃的手背,說道:“荃叔,你下去吧。時辰差不多了,家人可安頓好?”


    掌櫃為之一愣,隨將茶壺放迴火爐上,將姿態擺正迴道:“恩人吩咐,在下定然照辦。家小一切都安頓妥當,今夜……隻有在下與犬子留守。”


    “好,辛苦你了!過了今晚……這一切,我會為你重建的。”


    掌櫃點點頭,便走向後院。柴房裏,一個夥計打扮的青年掀開一塊地板,扶著那掌櫃一起爬了下去……


    幾刻鍾之後,院外傳來繁雜的馬蹄聲。院內的兩匹青馬,極為警惕的注視著圍欄之外,當見到那些同類與人物之後,便打了幾聲不屑的鼻息,轉頭望著院子裏唯一的一株桑樹。


    一隊人馬進了院子,兩人守在院口,三人入了茶館,為首那人撕下那張“東家歇業三日”的紅紙,順手扔進火爐。


    估摸五十歲,身形精瘦但步伐沉穩,三角細眼不停巡視四周,留著斑白的山羊長須。給人一種精明老練,戒心深沉的感覺,是個心狠意絕難相處之人。


    來的人,不是青年所約見的本人。


    但,卻是他要等的人。


    青袍男子撫須俯視問道:“你,就是昊然館穆天?”


    青年並未看他,隻是淡然的望著火爐裏那團灰燼,就此迴道:“以先生身份,這般闖入好不懂禮數呀!”


    青袍男子背手冷笑:“蠻荒之地,談何禮數?!你又怎知,老夫是何身份?”


    “雖是蠻荒,終歸也是大明王土,既然設下府治,便有法度。王土之下,法治之上,文明開化,身為公民,便要依律尊禮。亂闖民宅,無故肆意毀物,侵擾良民……您一看就是位貴人,何故如此失態?”


    青年的視線,緩緩與之對上。青袍男子聞言,竟一時語塞。


    如在中原之地,這些話說的無可厚非,可謂是有理有據。但這是靖西蠻荒!若在原住民麵前說這些,隻怕會引起滿堂的哄笑。


    可青袍男子,已經很久沒有聽過像這般語境的話語了,一時間牽引出思緒上的遐想……


    他眼色溫怒,冷笑道:“是你!老夫知道是你!你不但活著,還想逃迴去?愚蠢的人啊!王知事是不會來了!你想要的東西……一件都不會有!”


    “哦?你看起來,可不像是官爺。王知事收了不少錢財和好處,如今卻遣你來埋汰在下。這官……這人……這事都做的不厚道啊!”


    青袍男子眼中怒意更甚,精芒閃動化為一股念力,將桌上的茶點全部掀飛散落地上。他顯得很不耐煩,來的目的就是要確認對方的身份。可這青年東扯西扯,像似在消遣自己一般,就是不正麵應答。


    他也就失去耐心,狠言相對:“你的一切……盡在老夫掌心之中!如何掩飾狡辯,終究難逃一死!一年前,你三人取得戶籍落戶於此。而今,又處心積慮行賄官員,謀取商旅身份、憑證、路引想借此入關。哼……如意算盤打得很響啊!


    可知這大半年……為了確認你的身份,老夫費了多少心思?如果你隻是個厲害點的流民,或許用不著做這些事。但你這半年來……讓老夫驚訝不已啊!多少年了……老夫本已死心,苟且於此生不如死!或許,再過個一年半載的……老夫就能入關重返中原,擺脫這種非人之苦!可你……為何偏偏這時迴來!你死不死與老夫不相幹!死了也就罷,可你……竟敢還迴來!!”


    青袍男子越說越激動,竟一掌拍爛桌子!


    茶桌四分五裂,木屑殘骸飛濺各處,青年和羅昊唯有後退躲避。


    那兩個黑衣護衛,即刻拔劍警戒。


    “既然已確定,還廢話什麽?是不是在等關內貴人們的迴複?覺得生擒能換取更大的功勞?等了十年,你最終等到什麽?就因為你的前瞻後顧,最好的時機早錯過了!如果……我是你們苦苦追尋十年要殺的人,那從我出現的時候,就該不顧一切的殺死我!蒯琨,你覺得如今還有機會?!”


    青袍男子臉上的青筋幾乎要漲爆,咬牙切齒道:“是的!老夫就該將你千刀萬剮!把你的人頭帶迴去!還大費周折的收買那些廢物,做了那麽多傻事……這個鬼地方讓老夫好生痛苦!解脫我吧,解脫眾人吧!穆天銘呀穆天銘……十年前你就該死了呀!你為何不隨你爹娘一起死?!”


    青袍飄揚,男子瞬間逼上,單掌抬上反手拍下,一股白光紋芒激閃如電!


    “嗡!!嘭!”


    一道身影側出,刀光劃出半弧斬擊!兩股力量相擊之下,生生震退兩人。


    “昊然館的人……豈可讓你欺淩!也不問問我羅昊的刀!”年長幾歲的羅昊,橫刀攔在那青年身前,怒顏對視。


    “嗬嗬……放心!黃泉路上,少不了你。明年今日,就是爾等祭日!昊然館上下,都要隨他一起陪葬!黃口小兒……你老子說不定已成死人!穆天銘!你橫豎也是個死,不如死在老夫手裏……殺!”


    青袍男子暴喝一聲,茶館外“唰唰”幾道黑影破窗而入,院子裏的護衛也盡數趕來。當場便有九個死士,持劍將他倆圍住。


    青年拔劍,冷峻說道:“殺人者亦殺之,命在我手!且看誰生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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