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之亞斯藍帝國·格蘭爾特·白銀祭司房間】


    “他們蠻聰明的,居然一直躲在天束幽花官邸裏。之前浩浩蕩蕩的出城隊伍隻是他們掩人耳目的煙幕而已。”特蕾婭看著水晶牆麵裏的白銀祭司,稟報開啟天網之後獲取的信息。


    幽冥的嘴角輕輕勾起,他不羈而邪氣的笑容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麵容之上,他砂礫般低沉的嗓音聽起來像是一枚刀片在震動:“那麽我現在立刻出發,我保證讓他們——”


    “不用。”白銀祭司冰冷的聲音將幽冥的話硬生生打斷在空氣裏。


    幽冥的胸腔明顯起伏了一下,特蕾婭悄悄伸出手,覆蓋住他已經攢緊的拳頭。


    幽冥迴過頭,視線和特雷婭交會了一下,他沒再說話。


    “這一次,由新的五度王爵【呪夜】協同六度王爵寒霜似一起執行。”


    “新的五度王爵也誕生了?”特蕾婭問道。


    “五度王爵鬼山縫魂已經死亡,鬼山蓮泉已經因為叛國而被亞斯藍除名。所以,自然會有適合的人,填補五度王爵和六度王爵的空缺。”


    “那七度王爵呢?”特蕾婭抬起頭,“銀塵之前在永生島協助鬼山蓮泉逃走,他是否也應該被一起除名?”


    “待定。”白銀祭司的聲音很冰冷,“特蕾婭,你和幽冥先退下吧。”


    “是。”特蕾婭的聲音聽起來軟軟的,有一種嫵媚的動人,然而她的眼神已經逐漸僵硬。


    白銀祭司房間沉重的大門緩緩開啟,特蕾婭和幽冥並排走出房間。


    就在這個時候,幽冥的左臂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的瞳孔像是在強光下驟然鎖緊成一個黑色的小孔,碧綠色的眸子顫抖著。


    特蕾婭看著走廊盡頭朝他們倆走來的兩個少年:寒霜似的眸子依然如同黑暗中的炭火,閃爍著熾熱的光芒,而另外一個少年——蒼白的肌膚像是長年在深淵中躲避陽光導致的孱弱,他的五官清透而淡然,透著一種蒼涼,這實在不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應該有的神情。他的額頭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看起來像是曾經在眉心中間有一道鋒利的刀口,愈合之後留下的一道淡淡的玫瑰色的傷痕。


    特蕾婭轉過頭,看著幽冥蒼白如紙的麵容,她突然明白過來,她內心的震撼並不來自為何自己從深淵迴廊帶迴來的屍體此刻已經完全複活,她真正的震撼,是已經猜到了這個少年的真實身份,就在她看到幽冥下意識抬起手撫摸左臂的時候。


    寒霜似和呪夜從他們倆的中間淡然地走過,仿佛特蕾婭和幽冥並不存在一樣。


    大門在他們身後沉重地關閉。


    特蕾婭雙眼裏白色霧氣翻湧起來,所有周圍的建築牆壁通通被黑暗滲透侵蝕,隻留下所有金色魂力構成的世界。


    不對。


    不對勁。


    特蕾婭的唿吸開始急促起來。


    無邊無際的黑暗裏,寒霜似的身體是金色絲線編織勾勒出的軀體,然而五度王爵呪夜,卻是一個渾身由黑色液體包裹起來的軀殼,那些黏稠的黑色液體在他的身體表麵流動掙紮,發出持續地尖叫,比黑暗更黑暗的人形液體。


    而就在這個時候,黑色液體的人形和金色光線的人形同時轉過身來,黑暗中,一雙猩紅的眸子和一雙徹底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盯著特蕾婭。


    特蕾婭猛然閉上了眼睛。


    【西之亞斯藍·隱山宮】


    “不對,呪夜不可能看得見我。”特蕾婭搖了搖頭,把身上的毯子裹得更緊,窗外滲透進來的寒意越來越濃,她忍不住有些顫抖起來,“中間隔著沉重的石門,在石門關閉之前,我都沒有迴頭,他們不應該知道我在看他們。”


    “那有可能他們隻是單純地迴頭看向石門有沒有關閉而已?”幽冥走到特蕾婭身邊。他看著長長的會議桌上放置的三個長方形金屬筒,目光在上麵封印好的火漆紋章上久久停留著,“你有沒有感應到他們兩個的天賦是什麽?我不太相信寒霜似的天賦僅僅隻是捕捉共享別人的視線這麽簡單。”


    “感應不到更多……至少寒霜似在我麵前發動天賦的時候,我能感應到的就隻是白銀祭司目前所描述的天賦能力。至於呪夜,完全無法捕捉,他的構成甚至已經有點違背了這個世界的魂力法則,我們所有人的魂力基礎都來源於黃金魂霧,然而,他的力量卻像是來源於他包裹全身的黑色液體……”特蕾婭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拿過桌上的紅酒杯,飲了一大口,她蒼白的麵容看起來才稍微有了些血色,“而且,就算寒霜似的天賦就是捕捉獵取視線,這個天賦也不簡單,甚至對某些人來說,是極其可怕的天賦……”


    “對某些人?什麽意思?”幽冥皺起眉頭。


    “某些人,指的就是我。”特蕾婭調整了一下唿吸,聲音有些沙啞,“他的天賦看起來簡單,但是有三個最關鍵的要素我們還不知道,這將決定他就是如同白銀祭司所說實力排名六度,還是隻是白銀祭司用低位王爵掩蓋下的一個秘密武器。第一個要素,就是他的天賦能夠承載的視線獲取上限,能夠同時連接共享十個人和一萬個人是有區別的,會直接產生質的飛躍;第二,就是他的天賦對別人進行視線捕捉之後,是需要持續消耗魂力來維持,還是一旦觸發就永久存續?如果捕捉視線之後需要持續消耗魂力來維持視線的共享,那並不可怕,頂多也就有點類似我的天賦衍生出的追蹤線的能力,一旦切斷,就必須再次捕獲視線。但是,如果這種能力是永久存續的,也就是說,隻要你被他捕捉過視線,那麽,在他的數據庫裏,就永久地留存著你這條視線分路的路徑,一旦他需要,就可以直接征用你的視線的話,那麽,這個天賦就無比可怕。這個天賦的意義並不是要重塑一個戰神,或者養育一個野獸,這個天賦誕生的目的,是用一個人的力量,來建造一個軍隊:一個完全可以取代天格存在意義的軍隊……而這個軍隊,能夠將全世界的信息情報,收納進一個人的眼裏……”


    幽冥看著特蕾婭,他終於明白她內心的不安和恐懼。


    曾經的他們對這種殘忍的更新迭代非常熟悉,甚至,他們自己就一度是“更新迭代”的本身。甚至,在最新一代侵蝕者神音霓虹出現的時候,他們近距離地從生死線上擦身而過,他們靠著頑強的意誌和能力,證明了自己依然值得存活的價值。


    他們對這種殘酷的修羅場並不陌生,隻是這一次,這一次的殺戮戰場,無形無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啟動,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結束——而一旦結束,一定是有人被成功取代。


    亞斯藍剩下的王爵和使徒已經不多了。


    “白銀祭司說得沒錯,寒霜似的天賦,和我並不一樣。他不是像我,他是像整個天格……”特蕾婭看著窗外翻湧的烏雲,風把她發髻上的一些發絲吹落下來,貼在她的臉頰上。


    “你剛剛說三個要素,那第三個是什麽?”幽冥抬起手,輕輕地將散落的頭發別到她的耳後。


    “第三個要素,就是他那雙紅色的瞳孔,是不是隻能捕獲視線那麽簡單……如果他的天賦還能捕獲別的東西,比如魂力……”


    “……捕魂之眼?”幽冥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對,別忘了,這才是他的天賦真正的名字。”


    特蕾婭和幽冥站在隱山宮戶外的寬闊平台上。


    三條身披金屬鎧甲的沼澤翼龍正在平台上不停地嘶吼。


    三個蒙著麵紗的女使者,翻身騎上了龍背。她們迴過頭,看著特蕾婭,目光裏有一種沉甸甸的光澤。


    她們的背上,那三個被火漆紋章封好的金屬筒已經斜斜地綁好。


    翼龍扇動寬大的羽翼,朝三個不同的方向振翅飛去。它們穿過低壓的烏雲,消逝在電閃雷鳴的天際。


    ——你有把握嗎?


    ——沒有。但總比等死要好。也許,這會是我們最後救命的籌碼。有一場瘋狂的盛宴即將開始了,你聞到風暴裏,那股潮濕陰冷的血腥氣味了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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