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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之亞斯藍帝國·極北之地·凝腥洞穴】


    風暴漸漸停止。


    不久前在天地間翻湧不息、肆虐衝撞的拳頭大小的雪團,此刻已經消失不見。


    暴虐的氣流消失在冰川的背後,空曠的天地之間隻剩下微弱的寒風,大片大片鵝毛雪花,悠然地在空中緩慢飛舞,天寒地凍的極北之地,此刻看起來一片溫柔的靜謐。


    突然間,平整的冰凍湖麵之上,出現了一個金色旋轉的光斑,光斑漸漸擴大,複雜的閃爍紋路在冰麵上穿梭交織成一個巨大的光陣。


    光陣的中心,出現密密麻麻的金色碎片,無數金色碎片拚湊出兩個完整的人形。


    特蕾婭和幽冥睜開眼睛,習慣著眼前一片耀目的雪白。


    空曠而遼闊的雪原,堅硬的岩石和凍土上鋪滿了厚厚的積雪,這些積雪終年不化,越來越厚,看起來像是柔軟的雲層。目光的盡頭,是拔地而起的黑色山崖,山崖往前延伸,逐漸集攏,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峽穀,峽穀的盡頭,是一個森然漆黑的洞穴。


    這就是每一代侵蝕者誕生的地方——【凝腥洞穴】。


    特蕾婭的腦海裏湧進無數屬於這裏的迴憶,這個洞穴深處那種種駭人驚悚的恐怖氣味,似乎依然縈繞在她的鼻息,她的胃裏一陣翻湧,焦灼,但是又有一種扭曲的興奮。


    她和幽冥靜靜地矗立在雪地上,他們兩人沒有前進,在原地等候著。他們的肩膀上落滿了積雪,讓他們兩個看起來像是冰天雪地中的兩座沒有生命的雕塑。


    幽冥側過頭,看著雙眼渾濁的特蕾婭,他在等待著她對周圍環境的探查結束。他看著特蕾婭白色渾濁的雙眼,有點出神。特蕾婭告訴過他,當她發動大範圍魂力感知的天賦時,她的視界和普通的視界是完全不一樣的,整個視野變成空無一物的黑暗,隻有具有魂力的物體,會發出金色的光芒來,而且不同屬性的魂力物體,發出的光芒強弱、閃爍頻率、色域變化,在她的視野裏都會有精準區分。


    “有人已經在我們到來之前抵達這裏了。”特蕾婭的雙眼重新變迴黑色,她轉過頭,麵色有點凝重地看著幽冥。


    “他們在哪兒?”幽冥的眸子收緊成一條細線,看起來有點像蛇的瞳孔。


    “已經走了。”特蕾婭環顧四周,“但是周圍有明顯的魂力殘留,而且魂力痕跡非常清晰,證明他們剛剛離開不久。”


    “你能感應出來是誰嗎?”幽冥問。


    “不能,”特蕾婭的眼神有點不甘,“就我感應到的殘留魂力來講,魂力強度極高,而且魂力的類型非常罕見,至少我從來沒有在亞斯藍的領域上遇到過。否則,我一定會留下印象。先我們到來的人,應該平時不常在亞斯藍拋頭露麵。”


    “吉爾伽美什?”幽冥冷冷地發出一聲微笑,“要說魂力強度高的話,我隻能想到他了。”


    “有可能……”特蕾婭歎了口氣,“我也沒有遇見過吉爾伽美什,所以,我對他的魂力類型也不了解。”


    “新的侵蝕者出來了麽?”幽冥抬起手,用他纖細而有力的手指輕輕擦掉他眉毛上凝結起的冰晶,他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還沒。目前還沒有感應到任何新的魂力跡象。”特蕾婭看著那個幽暗深邃的洞口,澄澈的眸子在她濃密的睫毛下閃動著冷冷的光斑。


    “一晃已經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初我們兩個掙紮著從裏麵出來的時候,還是小孩兒吧?那個時候你有十歲麽?”幽冥順著特蕾婭的目光往洞穴看去,他的目光裏沉澱著一種迴憶的色澤,像是暮色時分催促旅人歸家的燈火,看起來有一種沉甸甸的疲憊感。


    “不太記得了。”過了一會兒,特蕾婭才迴答了幽冥的問題,她明顯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幽冥轉過頭,望著身邊心神不寧的特蕾婭,說:“你在想什麽呢?”


    “你有沒有覺得……”特蕾婭撥開被寒風吹到臉上的幾縷發絲,她轉過頭,望著幽冥那張年輕而桀驁的臉,“這一代侵蝕者誕生得有點太快了?我們成為王爵才多久?一年?半年?這麽短的時間內,怎麽可能就有新的一代侵蝕者‘誕生’了呢?要知道,我們上一代的侵蝕者和我們之間,可是隔了十幾年啊。我們剛剛完成對上一代王爵的殺戮,淘汰了最弱的兩個王爵,更新了亞斯藍王爵的魂術實力量級,這才短短一年的時間,難道新的侵蝕者這麽快就要開始下一輪的‘淘汰’了?我無法相信……”


    “在我們之前的上一代侵蝕者,有可能和我們中間並沒有隔那麽久的時間。我有一種感覺,我們上一代到我們中間,應該是存在過一代被隱藏的侵蝕者的,更有可能,此刻我們正在等待的這兩個最新的侵蝕者,都不是我們的下一代,在我們和他們中間,很可能有更多代的侵蝕者存在……”幽冥的目光看起來就像兩片漆黑的深淵,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這不太可能……”特蕾婭皺了皺眉,緩慢地搖頭,“侵蝕者成長為具有高強度魂術戰鬥能力的人,至少需要十幾年的時間,我們倆在九歲十歲左右,就完成了一整代侵蝕的淘汰,我們已經算是極具天分的侵蝕者了,即使如此,我們也花了十年的時間。我不認為有四五歲的小孩兒,可以完成對魂術界的侵蝕。如果這樣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你覺得吉爾伽美什是侵蝕者麽?”幽冥突然問道。


    “……”特蕾婭沉默著,沒有說話。過了半晌,她說:“你的意思是?”


    “雖然我們倆都沒有見過吉爾伽美什本人,但是,從白銀祭司給出的信息裏,我們知道,他身上的靈魂迴路、天賦,甚至是他的魂力上限,都是漆拉難以企及的高度。王爵的誕生曆來隻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通過賜印,讓使徒承襲,而另外一種就是侵蝕取代。所以說,從吉爾伽美什和漆拉的截然不同可以推斷,吉爾伽美什必定是屬於後者,也就是侵蝕者,隻是不知道他是誕生在我們之前,還是我們之後……”


    “我不認為他誕生在我們之前,”特蕾婭若有所思地看著空曠天地間的某個地方,視線有點恍惚,“如果是這樣的話,等到我們出現的時候,漆拉根本不可能還維持著一度王爵的位置,他應該早就被吉爾伽美什取代了。”


    “那他就是誕生在我們之後。”幽冥點點頭,神色更加沉重起來。


    “那為什麽白銀祭司突然加快了製造侵蝕者的速度呢?”特蕾婭的聲音很低,似乎在自言自語,她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腦子裏飛快地閃過無數零星碎片,但卻始終拚湊不出一幅完整的畫麵。


    她隱隱覺得黑暗裏一個巨大而恐怖的秘密正在緩慢地覺醒,隨時都有可能衝破地表,吞噬毀滅掉整個天地。但是她此刻卻無法抓到頭緒,她隻能迴過頭,臉色蒼白地望著幽冥。


    “無法推測。不過,按照吉爾伽美什出現的時間來推算,我更願意相信,他是在我們之前就已經從凝腥洞穴裏出來了。隻是從我們走出洞穴,開始在深淵迴廊裏四處遊走、秘密存在的時刻,到我們公然露麵更新取代王爵的這段時間裏,他的行蹤被徹底隱藏抹去了。他像是從時間的坐標上消失了一樣。這種魂力強度的人,但凡稍微在世間露麵,就一定會留下線索和蹤跡。我們那一代侵蝕者,最後活著走出凝腥洞穴的,就隻有我們兩個而已,如果吉爾伽美什和我們同代,我們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且,白銀祭司也說過,此刻我們來迎接的,是我們下一代的侵蝕者。所以,吉爾伽美什應該是在我們之前,就秘密存在了的一代侵蝕者,而且,”幽冥的臉色也變得和這片雪原一樣煞白,“他很可能是那一代唯一的一個侵蝕者,白銀祭司出於某種原因,隱藏了他這一代侵蝕者存在過的曆史痕跡。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憑空誕生如此強大的魂術師,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但矛盾的是,他和我們兩個出現的時間太過接近,理論上來說,都不夠一群侵蝕者互相殘殺直到最後決出剩下存活的那一個……”


    “你的意思是?”特蕾婭的瞳孔因為恐懼而輕微地顫抖著,因為她心裏隱隱覺得,那個仿佛怪獸般的秘密,已經在黑暗裏,露出了一圈森然發亮的輪廓來。


    “我隻是猜測……”幽冥停頓了很久,仿佛他自己也感覺接下來說出的話,太過駭人且難以置信,“吉爾伽美什那一代侵蝕者,從頭到尾,就隻有他一個而已,他是那一代唯一的一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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