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之亞斯藍帝國·雷恩海域】


    神音恢複知覺的時候,最先感覺到的,是身體被浸泡在海水裏帶來的寒冷,她本能地打了個哆嗦,但是卻感覺不到漂著冰碴兒的海水本應有的那種刺痛<="r">。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海岸邊的淺水裏,背靠著一塊散發著海腥味的黑色礁石。那個*著上身的男子,此刻正單腿跪在自己麵前的海水裏,他低著頭,閉著眼,一隻手伸進水麵之下,仿佛探尋著什麽。


    昏迷之前的記憶,應該是自己被山鬼震飛,摔進了亂世嶙峋的坑洞裏。但為何此刻,自己卻在淺海浸泡呢?


    視線裏明明滅滅的金色光線在水底流動著,神音反應過來,是這個男子將自己抱來淺海,以便他在這裏製作出【陣】,供她迅速恢複。隻是,他為什麽要救自己呢?


    神音低頭看著水下那一圈發出唿吸般明滅光芒的、圍繞著自己旋轉不息的魂術之陣,那個男子全身閃動著發亮的金色魂路,源源不斷湧動的魂力,持續地流淌進那個旋轉著的光陣,無數強烈的魂力包裹著神音,她手臂上、大腿上那些密集的刀口,正在迅速地愈合,甚至連腹部那兩個幾乎被洞穿的拳頭大小的血洞,也開始汩汩地新生出粉紅色的血肉來。


    而奇怪的是,無論是腹部幾乎致命的血洞,還是手腳上那些細密的刀口,所有這些傷口帶來的痛覺,都像是消失了一樣,被這個男人【陣】的光芒包裹著的自己,仿佛與痛楚隔絕了。


    “你是誰?”神音看著麵前閉目凝神的男子,輕聲但警惕地問道。


    男子睜開了眼睛,然後慢慢地站起來。借著旋轉著的【陣】發出的金色亮光,神音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臉。


    一雙漆黑溫潤的大眼睛,仿佛是草原上最溫馴的動物。流露出一種天真而原始的茫然,就像純真的幼童第一次凝視嶄新的世界。神音在他的目光裏放鬆了警惕,緊繃的身體漸漸鬆懈下來。她對他輕輕地笑了笑,他忍不住微微有些臉紅,把目光轉開去。


    他有著一頭淩亂的短發,仿佛火焰般鮮紅,額前的碎發被他攏到頭頂,開闊的額頭下露出他清晰而分明的眉眼。他的鼻梁高而挺拔,令他的臉透露出英氣逼人的硬朗。然而他那雙溫潤漆黑的大眼睛,以及上麵濃密而柔軟和睫毛,又削弱了幾分銳利,增添了更多的溫柔,他的嘴微微地張開著,像是要對你說話,卻又怕出聲將你嚇到一樣,隻是維持著那樣一個害羞男孩般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是一張溫柔純淨得仿佛隻有年輕的天使才擁有的麵容。


    但是,這樣的麵容之下,卻是一副高大結實的肌肉身軀。他全身幾乎*。隻有腰部圍繞著一圈短短的鎧甲,小麥色的肌膚上,從脖子到腳。甚至臉上,都布滿了刺青般神秘的刻紋。他的胸膛結實而寬闊,四肢修長有力,雙手上依然殘留著剛剛虐殺山鬼時黏稠的血漿,他全身散發著帶有侵略感的雄性氣味,他的肌肉內部就像包裹著閃電,充滿無窮盡的力量。


    這些本應互相衝突違和的東西,卻矛盾而統一地共存於一個人的身上。


    同時混合著天使和惡魔特質的人。


    “你是誰?”神音小聲地再次問他。


    他輕輕地張了張口,喉嚨裏艱難地發出含混的聲音來:“霓……虹……”


    “霓虹?”神音重複著<="r">。


    他連連用力地點頭。臉上瞬間露出孩童般純真的笑容來,他剛剛沮喪而急切的臉也仿佛被這個笑容點亮了。顯得英俊而溫柔,神音看得出神。


    這樣完美而純淨的表情。完全不應該存在於這個邪惡而古怪的世界裏。他仿佛因為神音叫對了自己的名字而興奮起來。他的笑容沒有任何的掩飾,潔白的牙齒,爽朗的聲音,他的眼睛閃爍著動人的光芒。


    ——很久之後,當我再次迴憶起當年的冰天雪地裏,自己第一次叫出霓虹名字時,他滿臉的激動和閃動的淚光,我才明白,他之所以如此,並不是因為自己叫對了他的名字,而是因為,他以為我終於“記起”了他。


    ——是的,他找迴了記憶,但是我沒有。


    ——所以他才會奮不顧身地保護我,為我戰鬥,為我流血,但是我沒有。


    ——可是曾經的我,也會奮不顧身地和他並肩戰鬥,隻是,那個時候,準確地說來,和我“並肩”的並不是他啊……


    ——那時的我,像一個怪物,可是隻有霓虹不會害怕我,不會嫌棄我。


    ——後來的我,終於看起來正常了,但是,我卻覺得,後來的我,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怪物。


    他突然站起來,轉身躍進海裏,神音還沒反應過來,就突然看見他從海麵上濕漉漉地鑽了出來,水珠仿佛寶石般從他健美如同海神般的軀體上一顆一顆滾動下來,他手裏抓著幾顆長滿尖刺的海膽,嘴裏還叼著一尾正在掙紮的海魚。


    他跑到神音麵前,蹲下來,把魚甩在神音麵前,然後又用手用力地掰開那幾顆黑色的尖刺海膽,然後捧著,遞給神音,他漆黑而溫潤的目光裏閃動著期待而緊張的光芒。


    他的手被海膽刺破了,血液流出來滴到海水裏,神音皺了皺眉頭,說:“你的手……”


    霓虹咧開嘴笑了,搖搖頭,完全不痛的樣子,他的雙手依然捧著海膽,眼神熱烈期待地看著神音。


    神音心裏湧動過一股溫泉般的感動。她伸出她纖細而潔白的手,從霓虹粗糙的血粼粼的手上接過黑色的海膽,她捧在嘴邊,低頭吮吸了一口,鮮美的味道滑進嘴裏。神音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有些餓了。


    霓虹開心地笑起來,臉上是興奮並且滿足的笑容,他心滿意足地看著神音低頭吃著海膽,吃完一個,他又立刻砸開一個遞給她。像是一個害羞的男孩,要將自己最好的玩具送給自己最心愛的女孩。


    ——就像曾經的我們,那個時候的我們,被“斷食”瘋狂折磨,幾乎失去神智。那個時候,你也是如此,守護著因為饑餓而奄奄一息的我們。


    吃完海膽,神音想要站起來迴到岸上,因為冬天裏的海水,溫度並不好受,沒有受傷的時候還能勉強支撐,此刻身體所有的魂力都用來再生和痊愈了,所以,對寒冷的抵抗能力非常弱。


    她剛想要站起來,腹部就傳來一陣劇痛。但不知道為什麽,比起之前,痛苦明顯要減弱很多。


    “果然還沒恢複好……”神音皺著眉頭,狼狽地重新跌坐到海水裏。她剛抬起頭,一陣溫暖而又強烈的氣息逼近自己的麵前,霓虹伸手,將神音從水裏抱起,走到岸上,他單手抱著神音,另外一隻手朝地麵上淩空抓了幾下,於是,幾塊冰壁拔地而起,迅速地在一塊凹陷的岩壁周圍,建起了一個小小的冰房<="r">。他把神音抱進去,放到地上,然後就蹲在神音邊上,用詢問的熱切目光看著神音,他沒有說話,但是他溫潤的眼神仿佛在問,這樣感覺好一點嗎?


    “嗯,好多了,沒有風了。”神音笑著,對他說。


    他於是也開心地嗬嗬笑了起來。


    他眉眼間的溫柔和他身體裏彌漫的殺戮氣息一點都沾染不上關係,這種極其異樣的對立,讓他變成了一個難以解開的謎。


    他突然抬了抬眉毛,眼睛裏放出光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轉身彎腰走出了冰室。


    沒過多久,他重新鑽了進來,這次,他的手上拿著一張剛剛從雪豹身上撕下來的皮毛,滾燙的血跡還冒著熱氣,他伸出手指在皮毛上輕輕點了點,於是那些黏糊糊的血跡迅速凝結成了冰,他抬起手用力一抖,“嘩啦啦”無數紅色的冰碴兒掉下來,於是手上就隻剩下一張幹燥而潔淨的毛皮了。他走到神音身邊,遞給她,然後衝神音做了一個“披起來”的動作。


    神音將毛皮裹在自己身上,她迴過頭去,看見霓虹臉上得意而純真的表情,像是少年在炫耀自己的寶貝一樣。神音輕輕地笑了:“謝謝你。”他的坦然讓她心裏剛剛升起的緊張稍微放鬆一點。


    為什麽會緊張呢?


    這個島嶼目力所及之處,了無生機,他能夠這麽短的時間內感應到雪豹的存在,同時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獵殺了它,並且來迴,他的速度,他的魂力感知,都是多麽可怕啊。


    霓虹蹲在神音麵前,用直接而滾燙的目光看著她,神音還是冷得微微發抖。於是,他走過去,伸開長腿坐下來,將神音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中間,張開雙臂將神音抱在自己*的胸膛上。


    “你……你想幹嗎?”神音的臉唰地一下紅了起來。


    但是,霓虹卻仿佛沒有聽見,他安靜地把頭放在神音的肩膀上,閉著眼睛,濃密的長睫毛讓他顯得像一個熟睡的孩童。他運行起全身的魂力,隨著無數金色光芒沿著他身上的紋路來迴流動,神音漸漸感覺到初夏陽光般和煦的氣流,將自己一層一層地包裹起來。


    她輕輕側過臉,看著抱著自己閉著眼睛的霓虹,問:“你是不是不會說話?”


    霓虹抬起頭,抿了抿嘴角,看起來有點難過,他那雙溫潤的眼睛清澈無比,瞳孔裏是一種混合著茫然和哀傷的神色,他衝神音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重新把頭放迴神音的肩膀。


    滾燙的魂力,從他*的胸膛上,源源不斷地流動出來。


    愈合的血肉,新生的肌膚。


    冰室之外唿嘯的漫天風雪。


    ——很多年後,我經常在想,如果時間能夠停留在那個時刻,該多好。


    ——這樣我就能夠安靜地待在你的身邊,像一個普通的少女。而你,雖然看起來像一個殺戮惡魔,但你其實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少年。


    ——那樣我就不會變成真正的殺戮惡魔。


    ——我就不會傷害你。


    ——對不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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